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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女儿(长诗)
——给野靖环和她女友们
◎
一平
你总是让我想起
那座温馨的古城
清清的院落
丁香和海棠
鸽群响着哨音
飞过青灰的瓦脊
春天
踢毽子的小妞
红头绳闪闪跳动
…
这是你的家园
你的生活
可是
他们碾碎了家园
毁坏了所有生活
权力的履带
压过废墟
日夜轰鸣
抢劫你
践踏你
还要让你赞颂
那些岁月
一条光荣的街道
留下重重的血痕
可是
人们只学会了颤抖
颤抖着给一场场灾祸
刷上繁荣的铜锈
可怜的人民啊
他们必须恭维谎言
而暴晒中
血迹化为滚滚的泥水
你的质朴让你不能接受
惊讶得像那株丁香
落满灰尘
——古城的丁香
“不”！你赤脚前去
踩着尖利的瓦砾
面对黑压压的头盔
你如此平淡
像一潭秋水
“请你们离开
这是他们家园
请你们把青草还给天空
把生活还给每一个人
你们该懂得羞耻……
勇敢如同你的美
让失去荣誉的古城
落下泪水
——为你骄傲
由于你而骄傲
它为你而明亮
而有了年青的微笑
…
哦，古城的女儿
其实
这一切源于你的简朴
——母亲简朴的教诲
做一个正直的人
诚实、清洁
再难也别忘了
把碗里的饭
拨一些给穷人
…
哦，我们伟大的古城
其实
你本该
平静幸福地度过一生
像每一位年青的姑娘
操劳的母亲
可这却是败坏的年代
——之前是残忍
于是简朴的正直
便成了天下的道义
你只有前去
阻挡轰鸣的履带
混乱中
趟着泥水
扶起身旁跌倒的人
…
为此
你成为他们的敌人
是的
你用女儿的心
擦洗古城的伤口
用你的贞贤
抵挡权力的贪婪
和铁掌
为此
青草被铐上手铐
他们誓要掐死每一束光
而你依然
即使在“劳改营”中
也保持你的清洁和坦然
珍惜每天一点可怜的清水
最劳累的时候
也不忘整理好短发
教狱友识字
给吸毒的女孩系好纽扣
将家人捎来的奶粉
分给孤苦的冤民
…
每天坚持记下日记
那些呵斥、虐待
日日没头没脑的羞辱…
但你咬要紧牙：
自尊
坚强
像白杨一样屹立
让天上的母亲看到你
得到安慰
是的
泪水只能流给亲人
一年年
已经过那么多岁月
你已不再简单
守护成为你的责任
担当、受难
成为你自觉的命运
古城的女儿
大地的女儿
一个多么不幸的民族
一种多么沉重的担当
即使交出全部
也难能拯救
但是
你已获得意义
——现在、过去和未来
它使偶然的生命
成为光
如此光彩
由此充实
蒙蒙雾霾
希望由于你们而点燃
虽然到处是喧嚣、谎言
权力以繁荣的名义
肆意践踏、抢劫
但是没有什么能阻当时光
春天一年年地来临
天道
沧桑
没有什么能扑灭正义
正直、善良、尊严
他们永远不能懂得
那是——“人”
五月的丁香啊
你们已洗凈灰尘
勇敢绽放
浓郁的芳香啊
那正是古城的春天
2013年9-10月
于伊萨卡
《自由写作》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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