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英姑娘(长篇小说·续完)
◎
秦永敏
第七章
这回带给明艳的礼物好歹博得了她的一笑,可本来属于英英的礼物也就去了一半。英英并不心痛,落到这种地步后,她知道自己不妥善地维持一些关系是没法和杨铭一起混下去的。
当天,杨铭带着她一起四处打听的结果是很叫人放心的,迫使杨铭出去避风的案子早已消弭于无形之中,不仅没有他的事,那些当事人也都放了出来,这样,杨铭也就立刻回到了他的狂放生活中。
一晃已是八O年春天了。几个月时间里,杨铭带着她这里做生意,那里去寻欢作乐,也不时把她往明艳或者小妖精甚至招待所或宾馆扔上三五天不管,其间还带她去工业城去过两次,现在,她已经成了杨铭的好工具,虽然她不会替他向任何男人施美人计,哪怕说个浪话,跳个舞都不干,却也因为绝对忠于杨铭本人,在其它一切事情上——如做神秘的接头啊,谈生意啊,侍候他本人啊——都能赢得他的欢心,他也就渐渐疏远了先前带着跑的“二房”、“三房”两个浪荡姑娘,无论干什么总把她带在身边,除了回自己家,什么也不避她了,哪怕是与别的女人睡觉也不怕让她知道。
英英已经没有别的念头,只想一心一意博取他的欢心,希望总有一天他能突然领悟,和自己规规矩矩过日子,至于他的老婆和儿子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去想,只当世上根本没那回事。她一心一意帮杨铭办事,无论是生意上,还是生活上。无形之中,也确实掌握了不少生意经,知道了不少微妙的门径,熟知了不少发财的诀窍。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自己是不是该弄点钱,就连杨铭给她的零花钱都从不乱动。
杨铭对她的依赖越来越大,对她的态度却越来越恶劣了。这是规律:无论是夫妻或恋人之间,一方越是无限度地容忍退让,另一方也就越是无休止地蛮横逼近。何况英英又处在衣食住行全得靠他的姘头地位呢?
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一脚踢开,又梦想着终于彻底赢得他的心,世上还有比这更傻,更痴,更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女人吗?生活从来不蓄意去惩罚恶人,却永不放过残酷虐待那些放弃了人格尊严,惨淡依附于他人的善良者,无论是李尔王,还是象英英这类可怜的姑娘。
明艳家仍然是杨铭和英英经常停留的地方,时间一长,她对明艳家的情况了解得也多了。明艳的丈夫前几年死了,独生儿子正在读大学,这样,常年只有她一人在家。她虽是庶出,却是那大米商的独苗,解放后,她的父亲跟大老婆离了婚,跟她们母女住在一起。她父亲虽然在“文革”初期已经被连斗带吓地一命呜呼,伯父却在东南亚成了大富商。七七年回国探亲时,要到她这来看看。于是乎,不仅让她从三楼佣人住的小屋搬到正房,而且占用的底层也全部腾了出来,连房产的产权一并归还了她。市委统战部出面,一切问题还不好解决?她虽多年不幸,现在也算有好日子过了,不过前些年的特殊遭遇已使她成了个荡妇,因此并不像许多发还家产的家庭那样珍惜生活,倒索性做个只图眼前快活的老风流,反正儿子从小就看不起她,她也没什么忌讳,便成天恣性纵欲的度日子。
这天晚上,明艳家里又是舞场又是赌场,聚集着几十个有钱有闲会享受的红男绿女,客厅里一曲又一曲舞乐声中,勾肩搭背的舞伴们跳个没完没了,杨铭和另一些人聚在明艳卧室的外间,紧张地摇宝猜单双,动辄输赢几百上千,英英守在他的身旁紧张地观望着。
桌旁,赌徒们的眼睛全部都盯着庄家手上的酒杯,一张张脸无论英俊丑陋幼稚苍老全都同样专注,输了的心里发寒,只指望这一下看清听准了东山再起,赢了的志得意满,还想着大捞一把,发财发个够。庄家的手摇晃了三下,然后规规矩矩地放在了桌上,保官用罩子将宝罩住,以免有人乱动。一时间,听准了的喜气洋洋,将一叠叠人民币往桌子上放,没听准的冷眼旁观静等下一宝,那些似信非信的则犹豫着,想下注又怕被赢去了,不想下注又恐该赢的赢不来,杨铭却一反常态,抱着赢得鼓鼓囊囊的提包默不作声,英英看着他,惶恐地说出了自己的估计:“是单。”
杨铭露出了只有英英才看得出的一丝笑意,静候着庄家发话,庄家一看桌子上压双的压得吓死人,压单的却只寥寥两三摞小钱,便犹豫着想了想说:“双买了。”
压双的少说加起来有一千几百块,不是大主子谁还敢动?可几个大主子都成百成百地压在双上了。全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没有下注的杨铭身上。
庄家看看虎视眈眈的众人,狡黠地盯着杨铭:“只看你的了,你不要就从来吧。”
“看我的?”杨铭掏出只香烟来点上,慢吞吞地说。
“伙计,冇得话说,我要是信单肯定揭了。”一个四十来岁的昌口人摸着下巴微笑道。他自己在双上下了五佰,这是个外号叫“老油条”的家伙。
“那好,我听你的。”杨铭伸手从提包里掏出两达大团结往桌上一放,“揭吧,双上的我全买了。”
“太多了,太多了。”庄家这下得赌单上的一千多,吓得直摇头,“连碗买给你算了。”
“可以,单卖了。”杨铭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庄家的主权。
“算我的!”“老油条”得意地一笑。
“好,开宝!”杨铭对保官说道。
英英心情紧张地注视着保官揭酒蛊的手,一下子就是两千多啊!她自己又开了口的,要是错的,她真不知该怎么向杨铭交账,虽说实际上还是杨铭本人下的注。
小磁盘的色子一露出来,刚才的寂静就被全场的喧哗骚动打乱了,那些人的眼睛恨不得在色子上再钻个眼来,杨铭却不慌不忙地将压双的一千好几百块钱捡进提包里,然后等着那昌口老油条赔这边的一千几。
“我抽你赚了这一笔,这边的你还好意思要?”老油条堆出谄媚的笑脸说,但同时还是从自己的提包里掏出了三叠扔过去。
杨铭把找头给了他,将两个小赢家的开了出去,把自己连本带利的两仟元放进了提包,志得意满地看着庄家准备摇宝的手抽起烟来。
“跳舞去吧,这有什么意思呀!”英英挽起他的胳膊劝道。这是他们早已约好的方法。杨铭心太大了,老是先赢后输,不在火候上离开,多半没有好下场。
然而,人们在走运的时候,是很少不忘乎所以的,赌博场上尤其如此。杨铭无论什么场合都能保持冷静,就是一上赌场便昏了头。这不象别的,甚至不像女人,玩一会儿就厌弃了。赌场的钱赢不尽,赌场的意趣说不完。赌场上的事不光是钱的赢输,还有更复杂,更微妙的感情。若是单为钱,杨铭肯定会做那些更有把握的生意。对他来说,赌博更主要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兴奋剂。输的时候,他赢得一肚子的怨恨;赢的时候,更赢得了一肚子的得意。还加上欣赏输家丧魂失魄的雅兴,实在没有比这更加令他陶醉的事情了。这可是一种丰富多彩的感情生活啊。他打掉英英的手说:“别闹,再玩一会儿!”
这一宝又赢了一千,英英看看实在不该再呆下去了,硬是拉着他要走,杨铭兴头更高了,哪里听得进她的话?他拍拍英英的肩膀笑道:“还差一点,这里一满就走!”
总算还有个界限,英英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好在旁边守着,在心理祈祷他能把提包赢满,能赢满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
下一宝两边都下得不少,庄家说了声:“算老板的。”
就信手揭开了,赢家纷纷将本拿回去,输的大约有一千几佰元统统归了走进来叼着烟冷眼旁观的明艳,彭娘娘连忙从身后走进来,在保官的帮助下把那一堆钞票抱走了。
再开宝时,杨铭输了七、八百,接着两三次,不大不小的赌注都输出去了。
英英看看已经在走下坡路,便又来拉他,杨铭恼怒地打掉她的手骂道:“就怪你这个贱货,一点运气都叫你冲走了!”
那些输了钱的正有气,便也跟着骂起来:“这个婊子怎么喜欢管闲事啊?你摸了她的屄还想赢钱?”
“你哥板马总要拖个这种东西打鬼!”
“老娘跟他说话,关你们么事啊?莫以为老娘会怕你们!”英英知道这些家伙欺软怕硬,便模仿女流氓的腔调,怒视着插言的男人说起昌口话来,她破口一骂,那些人果真禁住了,她毕竟是杨铭的姘头,人家怎好直接和她对骂呢?
“算了,你莫跟老子把人得罪光了。”杨铭也用昌口话开口了。
英英只好看着他继续狂赌。果然不一会儿,杨铭就连本带利地输了出去。现在,那个老油条的包倒是满得装不下了。杨铭眼红心恨地瞅着他,那老油条满不在乎地递支烟给杨铭笑道:“伙计,让你接个火,再玩一会就又会时来运转的。”
杨铭恰好没有烟了,赌场上禁忌特别多,一般人是互相不敬烟不借火的,见他递烟来,烟瘾发作的杨铭接过来点燃后猛吸了几口。
“双卖一千。”庄家开口。
“算我的!”杨铭粗声大气地嚷道,其实他已经输得心寒起来。
“钱拿出来再揭宝!”保官看出了他的窘竟,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
“婊子养的,还怕老子拿不出来?”杨铭恼羞成怒地骂起来,输了的人总难免感到世态炎凉因而火气十足,他尤其赢得输不得。
“伙计,晓得你是做大生意的,不过我们讲现的,你要是讲骂讲打,跟我们锤匠比狠不降低身份了?”保官是这一带有名的流氓,不然也不会让他担任这个角色一晚上白白送他几百块钱,他话虽说得柔和,但其威胁的意味是明显的。
杨铭狠狠瞪了他一眼,自知理亏,无可奈何的将包里仅剩的几叠钱全部往桌上一丢,一共也只有七百。
“好,就七百卖给你,开了。”
“揭!”杨铭发狠地说。
然而,两个两点明明白白地仰在磁盘里,七百块钱又成了别人的。
杨铭气得脸色发青,英英明白,这时候去劝他只能是自讨苦吃,只好默默地等他自己开口。
“我这里有。”那老油条尤有深意地笑道:“借不借?”
杨铭的眼珠子都红了,一听对话这么说,便赶紧求道:“借五千,明天还你五千五。”
“不,我想把你昨天的那笔生意接过来,么样?”老油条乘人之危地说。一看那模样就知道,他是早就打好算盘了。“象今天这样的场面,一年也难得遇上几次啊,你赢了可以再买回去嘛,当然利钱是要的。”
杨铭盯着老油条,肺都要气炸了,生意上的事扯到赌场来,这不明摆着是夺他的饭碗?然而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赌博场上好还钱,也好赚钱,说不定还有时来运转的机会捞它几万呢?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决心说:“好,那就算一万八千吧!”
“哎,赌博场上,你以为还是做生意的时候?荒货半价……我让一步,一万五仟!成就成,不成就拉倒!”那老油条奸笑着讨价道。利用赌徒输红了眼的机会谈生意,那真是再好的事情不过了。
“什么?”杨铭气得两眼发直,额上的刀疤都凸了出来,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然而,捞本的欲望是那么强烈,他咬牙切齿地在身上摸起单据来。
英英却再也忍不住了,何况杨铭本来就嘱咐过她,她拉起杨铭就往外拖,同时用他自己的话好言相劝起来。
杨铭正没地方出气,“啪”地搧了她一耳光:“就怪你这个贱货,一点运气都叫你冲走了!”
英英咬了咬嘴唇,硬是强忍住辛酸痛楚把他推出了门。
杨铭是输家,除了想趁机发财的老油条外,谁也没为他的离去感到遗憾。
两人进了客厅,英英还在全劝他:“有去有来,输了这几个算什么?跳舞去吧。”
“说得好听,你赚来了几个?”杨铭气消了许多,随口说道。
英英的一肚子火气和委屈,这时见他软下来,便忍不住抱怨道:“说赢了的时候要我拉开的是你;说输狠了要借债时要我拉开的也是你,我都是按你说的做的,你还是要打我骂我怪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呢?”
“你赢钱的办法还不少啊!”天知道这时黑皮怎么来了,正巧从旁边听到英英和杨铭的对话,他拍了拍杨铭的肩膀,冷笑着这么说了一句后便往赌场走去了。
这一来杨铭可真是又羞又恼了,但大庭广众下又不好发作,便压低声音牙齿咬得咯咯响地骂英英:“算老子遭到报应了,你是没偿到厉害!记住,今天不跟你算账!”
人都有说气话的时候。如果理由并不那么充分的话,气话也就多半不会兑现。因为呕气而想杀人的事恐怕很少几个人没经历过,但气头一过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何况杨铭是她的“男人”呢?英英对他的威吓根本不放在心上。对黑皮的嘲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以往,黑皮取笑杨铭的原因和她毫不相干,他这个来自最上层的公子哥儿怎么会把自己鄙视的杨铭玩弄的个姑娘放在眼里呢?就是她两眼喷火地怒视黑皮,黑皮也从不多看她一眼,但这越发引起了英英的忿恨。他也太不可一世了!这次,黑皮竟借她的话来讽刺杨铭,她怎能不怒气冲天?英英越想越气,她暗下决心,只要再遇到这种情况,就非给他点厉害看看不可,同时也好让杨铭知道,为了他,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杨铭推开她,跟一个胖胖的姑娘边跳舞边调情,一整晚上都不理睬她,她悄悄地坐在一旁,极力用想象来排遣心中的哀戚,看着那些陶醉在异性搂抱中的人们,她越发觉得自己可悲,便越认定只有用久已酝酿办法才能夺回杨铭的心,哪怕后果不堪设想也罢!
直到夜里一点多钟,客人才陆续散去,杨铭事先已说好在明艳家留宿,彭娘娘从餐馆里端回几碗虾仁馄饨,明艳便从房间走出来和杨铭英英一起坐在桌旁宵夜。
“吕祥那个小杂种好狠心啊!说好了今晚留在这里,刚才碰到了翠英,硬是跟她走了。”
明艳毫不掩饰她对弃她而和年青姑娘走了的小情人的怨恨,又嫉妒又心酸地看着杨铭说道。
英英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才几个月,这个纵欲无度的女人脸色就更加憔悴,眼角额头的皱纹更加明显,脸上的皮肉也松弛多了。她不禁暗想道,难怪我们国家要消灭资产阶级,象这样的资本家小姐不消灭掉还真是个祸害呢。英英一见明艳印象就不好,听说了她的各种奸诈,卑鄙,淫荡的传闻,又亲眼看到她一系列秽行之后,对她便更加厌恶了,可杨铭老带她到这来过夜,明艳对她又向来不错,她也就不能不尽量压抑或者说掩饰对她的恶感。
“真是老不退火啊。”杨铭看着明艳淫荡的笑脸嘲弄到,“一晚上没人陪心里就难过了?亏得你们资本家当人民了,要还象那些年,你怎么过日子?”
“怎么过日子?哼!”明艳冷笑起来,“你以为我过了么苦日子的?你们那些人哪个不是明里做人暗里做鬼?我十五岁就被派出所所长强奸了,这下好,明里还是受气,暗地里老头老娘都跟着我沾光,少挨了些斗!以后每遇到事,我出面去想办法,就凭这一张脸皮,凭……结果新疆也不去了,全家下放也不下了,就是找老陈的麻烦事也少多了。咳,他是个苦命的人呐,刚平反年把他就得了肝癌……”
说到这里,这个女淫棍竟然黯然神伤了,她现出了一副苦相,手上的一汤匙混沌也溜进了碗里。
“他死了,你还快活些,我看你是巴不得他死!”杨铭幸灾乐祸地说。
“放你娘的屁!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这个世界除了他是真疼我,还有哪个?”明艳咆哮道,她是动真感情了。英英不由得同情起她来,也羡慕她毕竟有过一个名正言顺的好丈夫可以怀念。
“你儿子不疼你?我看他对你也孝敬得很啊!”
“他疼我?他疼我的几个钱!我一死,这点家当还不都是他的?平常在学校里不回来,回来要点钱就走了。上次他伯爹回来,要给我办成出国的手续,还没想到他倒背着我要把他先弄出国!人啊,活在这个世界上太没意思了额,连亲生儿子都靠不住……”明艳竟忍不住感伤地扔下碗靠着椅子发起楞来,仿佛只有椅背才“靠得住”。
“出国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杨铭哪管她那些关于儿子的废话,只是一个劲色迷迷地瞅着她那已经失去光润的白色胸脯饶有兴味地问道,因为她的乳房轮廓的确少有的优美。。
明艳的忧愁去得比来得快,她一下子捕捉住了他的视线,用依然能摄人魂魄的媚眼看这他说:“快了吧,到时候有么事尽管开口。”
“到时候把我也弄出去,有没有这个本事?”杨铭嘲弄地说完,丢下了汤勺和半碗馄饨便站了起来。
“坐下来,慌么事?英英也莫走,我有话说。”明艳浪笑道,也丢下了汤勺。
彭娘娘马上收走了桌上的东西。
“有屁就放,我困了。”杨铭看了看表,不耐烦地说道。
“我象听你说,她蛮不会玩,是不是?”明艳眼里的挑逗意味越来越明显了,她脸上的淫笑自己看不见,旁人则要么被她弄得欲火难禁,要么便感到肉麻恶心。
“那有怎么样呢?你要是年轻十岁,就可以代替她了。”
“我可以帮你教她呀!”明艳的神态更加放荡了,显然正拿出全付本领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努力!
英英明白了她的意思,几个月来,关于这类男女乌七八糟的淫乐秽行她耳闻目睹得太多了,起先简直没法理解这些人的羞耻心何在,时间一长,也就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但她自己是绝不会沾那一套的。听了明艳的话,她两眼喷火地盯着这老淫妇陡然站起来,想想不消和她争论,便“笃笃笃”地走进了房里。
“她是个不开窍的家伙,”杨铭对明艳笑道,“你克服一晚上算了。”
“你啊,连这样个东西都教训不了,还在社会上混?玩不会玩,交际又不会交际,背这个包袱迟早要倒霉的!”见英英这样破她的“面子”,明艳望着英英的背影恶狠狠地挑唆道。
“不用你操心,到时候我知道该怎么办,好啦,睡觉吧。”
明艳扭着身子来到杨铭面前,拉住他的手浪声浪气地施展媚术道:“忘了你说的话?不想让姐姐侍候你一晚上?”
杨铭心血来潮时也和她混过,她的确是个床上运动的高手,但现在反而被这个比自己大一二十岁的女人纠缠,便觉得格外不上算了。他推开明艳说:“以后再说吧,我困了。”
说完,转身便回房里。
“小杂种,莫到老娘这里来了,你以为老娘蛮稀罕你!”好梦成空的淫妇狠狠地骂着转回房去了。
见杨铭终于进房,英英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他毕竟不是那一流人。
英英身上因为来事不舒服,却也不敢先睡,伺候杨铭上了床后,又象往常那样给他舒背按摩,好容易让他享受完这些神仙福分,才躺下来准备跟他说点心里话。杨铭知道她身上有事,便转身就睡,哪还想听她啰嗦?
“我们再别到她这来了吧,天下连这样的女人都有!这个臭女人迟早要倒点霉的……”
“睡觉睡觉!”杨铭不耐烦地推开她吼道。
“你听我说两句。象这样闹下去,这个地方迟早要出事的,要是把我们也牵进去了,怎么办?再说,明艳那家伙要是不告诉老油条,他怎么想到要从我们手上把生意接过去呢?白天我就听到他们……”
“算了算了,我知道!”
“明艳明里给我们帮忙,暗里……”
杨铭“嗖”地坐了起来,“你妈的,真是个蠢猪,我还斗不过她?”
说完气呼呼地坐起来,将衣服搭在胳膊里,敞着门就走到明艳房门口敲起来了。
英英愣愣地听着对面的声音,明艳的问话,杨铭的回答,明艳开始怒骂起来,杨铭调笑的声音,门开开又关上了,一切归于寂静。
英英身上发冷,心里跟更冷。好一会儿才轻步走去合上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没法入睡了。
寂寞的春夜里那样漫长,虽说一点多钟才上床,却似乎老也无法捱到天明,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她开始恨恨地想起来。她不怪杨铭,杨铭天生就是那样个人,也不恨明艳,那同样是天生的坏女人。她恨她自己,恨自己怎么轻易地抛弃了学生前程,怎么那样迷上了这个明摆了拿女人当玩物的家伙,同时恨自己怎么变得这样软弱,对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无廉无耻的人总也割舍不下,最后又哀叹起自己的命来。那么早就死了亲爸爸,妈妈又是个粗野、凶蛮的母老虎,半点温柔的疼爱,细致的关怀都没有,李振堂更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要是有玉琴那样的家,不,就是曼华那样的家该多好啊!那我无论无何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心烦意乱之中她又是咬嘴唇,又是掐大腿,除了进一步设法争取杨铭的欢心之外,她想不出半点办法来改变自己的生活,她只能心灰意冷地听任命运摆布了。虽说已经对未来的一切不抱希望,也不愿再想下去,还是没法入睡,直到街上的车辆声一阵多过一阵,窗外的天空发白,她才头胀耳鸣,精疲力尽地昏然入睡了。
第八章
那笔生意的一万多元钱,第三天就落到了杨铭手上,当坐上出租车到华侨饭店时,他得意洋洋地轻声教训英英:“哼,看到没有?做生意的事,还能轮到他们跟我斗?”
英英见他高兴,忙趁机劝谕道:“那是的。不过下段时间得收敛点才行,最近的风声紧得很呢,我们还是到外地玩几天吧,再说,就是靠这些钱,也可以过几天安逸日子了。”
“安逸日子轮得到你?”杨铭垮下脸来,这话太刻毒了,停了片刻他又补充道:“社会是年青人的战场,我们还得奋斗下去,明白不?”
在华侨饭店的房间里收藏好大部分现金后,杨铭带着她来到老根据地,神气十足地走进了二丑的家里。
“四姐来了?”小妖精正巧从屋里走出来,一见他们便高兴地迎了上去,“大哥今天怎么舍得把你带来玩啊?”
“哟,瑶琴!”英英和她挽起手来,瑶琴是个麻雀,成天唧唧喳喳,为人却是很热情的,对英英一直很有感情。
三人说笑着走进去了,屋里一满屋脸涨得彤红的年青人,一个个象醉鬼似的准备往外走,见杨铭进来,都没精打地和他点头打招呼,同时仍自顾自地往外走。
“怎么都走了?”杨铭遗憾地问。
“玩了一天一夜,都没劲儿了,你想玩,还有儿个刚来的在里面,看他们怎么说。”二丑忙笑道。里屋有四、五个人闲坐在那儿争论着什么,杨铭一看,不禁大失所望。这几个人,还有什么可玩的?
“杨铭来了,来来,正好凑一桌打牌。”一个肥头大耳外号叫猪头的一见他,立刻站起来高兴的说道。
虽说没赶上狂赌,有这么几个人一起打牌也算差强人意。杨铭坐了下来,小妖精和英英一个拖张凳子坐下来观战。
杨铭赌运不好,牌运却极佳,也可以说打起来象做生意那样精明,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因为他打牌不光技术高明,而且任何一副牌打了两遍后就能记得住主要的好牌,不过他还是喜欢摇宝之类而不喜欢打牌,嫌打牌赚得太少过不了瘾。
才打了半个小时,对面的手上的几百块钱就转杨铭手上了。赌场上总是越赢越受尊重,况且杨铭本身在这里又有地位,此时自然更加兴头十足,趾高气杨,加上小妖精和英英的助兴,他开始飘飘然了。
“你他妈的。怎么我走到哪儿,你就在哪里儿?”黑皮忽然带着三四个男女走了进来,一看杨铭在那里,便鄙视地招呼道。
杨铭受他的欺负已久,心里自然恨不得食他肉剥他皮,只因为他根子太硬,捧场的人更多更厉害,不能不害怕他。此时,因为在兴头上,忍不住一反往常地嘴硬了起来:“黑皮,不是冤家不碰头,咱也不是怕事儿的,自然你就随时碰得着了。”
听了这话,英英心里感到格外痛快,这才象杨铭的为人!这种东西,你不给他点颜色,他就老要欺负你的!
“哈,没想到你还有骨头!”黑皮倒没发火,和颜悦色地说到,便走到杨铭背后看起牌来,小妖精连忙把位子让给了他。
杨铭摸上手的牌看一眼便合在一起,该抽哪一张就抽哪一张,从来都不会出错,这样他的牌别人是偷看不到的,抱膀子的也看不到,黑皮却硬是要看,杨铭既然已争回了面子,也就很高兴地让他看起来,不料他又非要按自己的主张帮杨铭出牌,杨铭左拦右拦,只好让他出了几张,这下可好立刻大输一盘。
“你象个打牌的料子?”黑皮不怨自己出错了主意,反而嘲骂起他来,“像这样打下去裤子都要输出去的,我来打。”
“你自己臭得没谱!我会不会打,你问他们。”杨铭指着周围的人说,“你要打,我把他们剥光一个你再上吧。”
“你他妈的说谁臭?”黑皮脸色一沉,眼睛瞪得象要吃人似的,“给你脸你偏不要,滚开!”
杨铭被他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骂,怎么能不顾一点脸面呢?好歹在社会上混了些年,这里又尽是他手下的兄弟啊!他站起来嚷道:“你懂不懂规矩?我是赢家,为什么要下场?”
“嘿嘿,老子不懂规矩?”黑皮狞笑着,伸手抓住杨铭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子本人就是你的规矩,你滚不滚开?”
“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英英手伸进了衣兜,怒不可遏地站起不对黑皮吼道:“放开他!”
黑皮仿佛根本没听见英英在对他说话,冷笑着着搡了搡脸色苍白的杨铭:“你滚不滚?”
“何必这样呢?要说就打个招呼,谁不让你玩了?别太过份了!”杨铭开始给自己下台阶。
“怎么过份了?叫你滚开你就得滚!”
黑皮猛地把杨铭从凳子上提起来,往地上一推,杨铭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了。
就在这时,愤怒至极地英英拔出跳刀来就向黑皮的头上刺去,黑皮没料到竟然有人敢对他下手,寒光到眼前时才把头偏开了,锋利的刀子立刻戳进了他的脖子……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倒是杨铭反应快,从地上跳起来就把英英一拳打倒了,立刻又回过头来惶恐万状地查看黑皮的伤势。
跟黑皮一起来的几个男女有的跑过来看他的伤势,有的跑过去将英英反剪起来痛打。
“对不起,对不起。”杨铭居然又冲上去打起英英来,同时一迭声地对黑皮道歉:“我先来教训教训她,等会你想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滚开!”黑皮捂着伤口对他吼道,又对正在打英英的男女吼道:”打她干什么,放开她!”
说完,便让他们扶着自己走了出去。
“你这臭婊子!”杨铭咬牙切齿地对被搧得满脸红肿,鼻血直淌的英英骂道:“专门给老子惹祸,他有了三长两短,老子非要你的命!你们看着她!”
杨铭对正揉眼睛的二丑、猴子和吓傻了的小妖精吩咐道,便赶紧出门撵黑皮去了,
旁人见大事不好,纷纷都出门避祸走散。屋里只剩下房主二丑和小猴子,二丑也仿佛英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坏事似的痛骂起她来,倒是小猴子还安慰了她几句。
小妖精端了盆热水,一面帮英英擦鼻血,一面愤愤地说道:“黑皮也太不讲理了,要是有勇气的话,我也会捅他一刀的!你衣服上又是痰又是脏东西,我拿件衣服你换上吧。”
“管她干什么?“二丑咧开嘴对小妖精嚷道:”她是活够了,要打架我们不知道动手?哪里轮到你们这些小屁丫头!“
“话不能这么说,她是看到杨铭被骂了打了才动手,杨铭反过来打她,要老象这样,以后谁还敢给他卖力?”小猴子不满地瞅着二丑道。
“大哥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你哪知道英英这家伙有多贱!”二丑话软了些。
“四姐,你放心,杨铭回来以后,我们都会帮你说话的。”小妖精帮英英擦干净后又帮她理起弄乱的头发来,同时一面柔声地安慰道。
英英心如死灰,失神地坐在那儿,任小妖精围着她忙碌。她身上摔疼了,头上撞起了疙瘩,脸上也火辣辣地。
可身上的伤害比起心灵上的伤害来又算得了什么?自从那一晚上,在海天楼见杨铭赞赏拿跳刀帮男友解围的姑娘后,她就决心必要时一定象那姑娘一样为杨铭挺身而出,现在果真这么做了,得到的结果却反而是首先遭到杨铭的毒打!
无论怎么讨他喜欢,为他卖命,得到的总是遭他辱骂,受他呵斥,现在看到他受别人污辱挺身而出为他报仇,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做人做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意思啊!今天就是被黑皮的人打死,她也没有怨言,偏偏打她的是杨铭,最后制止打她的倒是被她差点刺瞎眼的黑皮,天下哪里有这种叫人伤心难过的奇怪事呢?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至于后果会怎样,她倒无所谓。要是黑皮真的被她刺死了才好呢,赔命也值得啊!
小猴子扫起地来,见二丑和小妖精不注意,扫到英英身旁时,对她微笑着轻声说:“不用怕,黑皮这人我了解,他可不象杨铭那样欺软怕硬。“
半小时后杨铭回来了,和先前离开时的脸色大不一样,他关切地走道英英面前抚着她的双肩问道:“伤着哪儿没有?你为我真是,太……咳!”
有了他的这番情义,英英心里总算好过了些,忍不住掉起泪来。
“你对我的心我知道,可你也不能不看时候不看地方就给我捅漏子啊!做人不能老靠来硬的,该怎么着就得怎么着!”
“哼,换一个人你会对他软的吗?我说啊,这事儿英英没半点错!”小猴子气鼓鼓地对杨铭嚷道:“老象这样做人,可别怪没人捧场了!”
“你怎么这样说大哥?没你捧场大哥就混不下去了?有我在,杨大哥就有人捧场!”二丑匪里匪气地对小猴子吼道。
“刚才黑皮把大哥推倒的时候,你到哪儿去啦?”小妖精生气地说道。
“好啦好啦,改天再说吧。我现在要和你们四姐说话。”
三人出去后,杨铭搂住英英坐下来,感叹道:“宝贝,我知道,这个世上没人比你对我更真心,可我不拉开你,你真把他给搞死了,捅残了,是要坐牢的!再说黑皮不是别人,来头太大了,你给他陪个礼,我们把这事糊弄过去得了。”
“你是拉开?你是一拳把我打倒在地上……”英英委屈的捂住脸痛哭起来:“别人打死我我没话说,我帮你出气,你倒动手打我!我还算什么?杀死他我抵命,不会连累你、、、、、、你也可以少一个负担,我也不用成天受气受罪了。”
杨铭转了转眼珠,走过去正要哄哄她,正在这时,脖子上包扎着的黑皮走了进来。
杨铭收回手,眼珠一转,对低头拭泪的英英说:“你给黑皮道个歉吧。”
“你真厉害,”黑皮摸着脖颈上的纱布自嘲道“我这条命差点让你交代了!如果我不机灵点,眼睛就给你通瞎了,如果我的命不好,已经被当成猪给你宰了,挨着颈动脉刺了两公分!”
“活该!”英英怒视着他,“捅死你我抵命,谁让你蛮不讲理?要打要杀随你的便,要我陪礼,哼,办不到!”
“说的什么话!”杨铭恼怒地瞪着她:“我要你给他道歉!我和他是什么关系?要你瞎胡闹干什么?道个歉怎么难为你了?”
英英却就是咬着嘴唇偏着头不理睬。
“杨铭,一起到前面谈谈怎么样?我的为人你知道!”由于脖子不能动,黑皮只好将整个身子转过来看着他说。
“哪儿都行,要他去干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你到哪去都可以,你打死我吧!”英英跳起来大声叫道。
“那更好,你要是放心的话,就在这等一刻钟,我和她说几句话,马上就送她回来。”黑皮立刻冲杨铭说道。
“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可不跟你上前楼!”英英突然改口道。
“那也一样,杨铭,你出去一下。”黑皮威严地对杨铭吩咐道。
杨铭立刻对他恭敬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没有话说,就请你知趣点。”英英冷冷地看着他说。
“英英。”黑皮的声音变柔和了,“刚才我才知道你的为人,我佩服你!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这就是你要说的?”英英蔑视地看了看他,“不要以不你有个好爸爸就什么人都会怕你,什么人都能被你笼络住!你欺负杨铭,咱们就是仇人,你再敢对他无礼,我迟早会瞅机会杀死你!”
“说得好,说得太好了!”黑皮不但不恼,反而更高兴了。“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量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真的,要是没有一个好爸爸,我就没资格橫行霸道,这个脾气的确不好,可从小任性惯了,想改没那么容易……”
“这关我什么事,去对你那一伙人去说吧!”
“可我的为人比起杨铭来,不知道到好哪儿去了,我不欺弱怕硬,不为非作歹,只不过是拿他那样败坏门风的家伙开开心罢了。你跟他在一起,实在太不相称了,你有骨气,有人挌,为人又正派,他可是个没良心,没人性的东西……”
“不准备你胡说!”英英怒不可遏。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说得在理你就想一想,他的为人……”
“哼!”英英的心被他触动了,却越发不想再听下去,黑皮毕竟是“敌人”啊!她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身就住外走。
“我尊重你的人格,不过希望你警惕点,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黑皮在她身后压低声音说。
英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过道里没人,楼门里也没人,直到大门口,才见到杨铭在和二丑、小猴子两人说话,便上去挽着他的胳膊说:“走吧!”
杨铭用对陌生人的眼光打量了她一番,抽出胳膊冷冷地说:“也不看看你身上!”
因为刚才的打架流血,身上是有点脏,可自己打架流血是为什么?英英的心向无底的深渊沉下去。她总是尽量把心往他身上贴,可他却总用最伤人心的话回报她,用最无情的做法来侮辱她。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得到的总是冰霜;在她最需要抚爱的时候,得的总是无情的嘲弄。
她已经用尽了一节办法,结果还是这样!
小妖精家住在隔壁楼门,英英跟着到她家洗了洗后,当杨铭和她在小妖精房里坐下来时,杨铭问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能有什么好话说?”英英没好气地说。事到如今,把那些话告诉杨铭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么半天总说了些话吧。”
“没一句人话,我不愿听!”
杨铭沉下脸来不再盘问了。
他本不就不相信任何人,何况与英英的关系中,除了舍得为她用钱以外,他的所作所为,又有多少能使英英信任他的做法呢?
太可疑了!
黑皮是成天找他碴的人,英英又是最了解他目前情况的人,这两个人要是走到一起,不置他于死地也够他受的!黑皮不仅不打她,而且厚顔无耻地找她密谈,这里面的用意不是再清楚不过吗?英英刚为自己而刺了黑皮一刀,却反而挨了自己的打,她怎么能不怨恨自己呢?特别是自己和黑皮的做法一对照,她会产生什么想法还不明显吗?既使现在暂时还没有结果,要不了多久会……
想到这,他不禁象被英英当胸刺一刀。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子早想扔掉你了,还能等到你把刀对准我的时候再下手吗?
小妖精拿着自己的衣服走了进来,看了看脸色阴沉的杨铭,对靠在椅背上闭目哀思的英英轻声说:“我的衣服可能小了点,把你的换下来洗了吧。”
“算了,天黑以后,回华侨饭店换吧,我身上难受,想在你的沙发上躺一会儿。”英英挣扎着站起来说。
“这样吧,就让英英住在你家算了,好好照顾她,到时候我把饭店里的东西给她送来。”杨铭心里打定主意后,带着笑容对小妖精说完,开始温柔地伺候英英,帮她脱了外衣让她在床上躺下来,又甜言蜜语地安慰了一番,这才走出小妖精家门。
闻迅赶来的馒头遇见了他,二丑也跟着杨铭过来了。
杨铭脸色铁青,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到你家去坐坐。”
在二丑家里又坐下后,杨铭略略说了几句,然后叹道:“这个臭婊子太清楚我的底细了!”
“我来收拾她!”二丑咧开大嘴逞起雄来,“一个毛丫头还不好对付!”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多动点脑子少动点拳头?”杨铭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能不能悄悄地?”馒头做了个扼喉咙的手势。
“更不行!陈保利的教训你们不知道?海军工程学院院长的儿子,把个臭女人掐死后,上上下下到处有人出面说话,拖了大半年还是抢斃了,枪斃的消息还专门在《人民日报》上登过呢。”杨铭郁郁地说。
“又不能打,又不能杀死,到底怎么办才好呢?反正你们他妈的鬼点子多,想好了主意就告诉我,我来出面做恶人!”二丑浑里浑气地说道。
“她还不知道你有这些想法吧?”馒头探询着问杨铭,“只要她没防备,怎么都好办!”
“唔,对了,你们跟谁都不要提这事儿,特别是小猴子,那家伙也有点靠不住了。”
杨铭猛然想出个主意来。
太妙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他没有对两个喽罗讲,根本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事后也许都不必对他们说。
英英在小妖精家里住了一星期,杨铭几乎和她形影不离,每天陪着她散心玩乐。从第三天英英脸上消肿以后,他就带着英英到外春游。当然小妖精也跟着沾光,小猴子也一起去玩了几次。看来杨铭果然被英英感动了,对她这样好起来,他们自己又能跟着吃喝玩乐,自然一个比一个高兴。
英英的心逐渐被杨铭的柔情温暖了。她真庆幸自己的那一番鲁莽做法,果然让杨铭感动了,回心转意了,虽说那么做使他为难,因此打过自己,毕竟也还是起了作用啊!
这天傍晚,英英见杨铭打开她的皮箱,从中把一千五百块钱拿出来放进了提包,便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晚上明艳那里有个场,我们去赶点本回来。”
“我不想去,见到她我心里就不舒服。”英英关起箱子说。
“又不到她那里过夜,玩玩就回来嘛。”杨铭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她的手。
英英想了想,觉得还是去了好,一来免得败杨铭的兴,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又亲蜜起来,二来也怕杨铭在赌场上做蠢事,她知道,假如杨铭是个皇帝,赌博输急了眼时,就连皇冠和国土都会押上去的。
明艳的客厅里又是灯火通明,几十个红男绿女正在邓丽君的绵绵情歌中翩翩起舞。明艳本人却不知干什么去了。杨铭陪英英跳了一下舞后,便又进入赌场直着眼睛看摇宝,以大主顾的身份占着最好的位置下注。
高潮期没到,或许这就是高潮了。赌场上的事是谁也算不准备的,最大的桌面不超过五佰块,不过杨铭的运气特别好,就这样也赢了三、四仟。
“把提包拿一下。”杨铭将连本带利有五仟多元钱的包塞给了英英便要出门。
“伙计……”有人看着他不满地说着什么。
“废话。”老油条看着英英淫笑了一下。打断那人对英英的留拦,“你以为他现在就会走!不赢上几万就输个精光才下得了场。”
说着,就往英英身边凑起来,同时从下面动手摸捏她。
英英让开了,不想跟他啰嗦。可赌徒中有几个不同时是色鬼!靠近她的又趁机动起手来。这种事英英经厉多了,看到别的姑娘遇到最好的办法还是若无其事地走开,便干脆到客厅看别人跳舞。
不知为什么杨铭老也不上来,就是到对面巷子里的公厕解大便也该转来了啊!英英不禁对这种老街区的房屋感到气愤起来,这么好的住宅里都没有厕所,只有“金柜”!男人谁愿意坐那上面呢!
明艳忽然从紧闭着的卧室里出来了,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不到三十岁的漂亮小伙子和姑娘。她带上门转身向设赌场的房里走,显然是准备收头钱的。
一看明艳几个人出来时的模样,英英就清楚她又做了什么事,忙转开脸不看这个荒淫无度的女人。
“哟,你又来了?”明艳突然看见了她,转身便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招呼都不打就混进来了!你的杨铭呢?”
英英忙站起来陪笑道:“进来后没找到你,我们就玩了一会儿,他刚下去上厕所了。”
明艳刻毒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对她已经有了切齿之恨。英英不想和她对视,她毕竟是主人,再说以后还得上她的门。闹翻了不少一个藏身之所?她要说两句就说两句吧,说完了刻薄话自然会走开的。
“看你长得蛮清爽,穿得又蛮体面,怎么一点卫生都不讲呢?”明艳叨上支烟点燃了,大声大气地说道。
“我怎么不讲卫生啊?”英英跟她也说昌口话,免得她又借此奚落自己。
“上次在我这里过夜,来月经把血糊的满床都是,招呼都不打就溜了!你说你做的是不是人事啊!”
英项被她骂得面红耳赤,见旁边的男男女女都盯着自己,便连忙低着头穿过人群下楼了。
“你个小婊子再莫来了!”明艳还在后面恶声恶气地撵着骂个没完。
一下楼,听见前面院子的侧门有人出入,彭娘娘正准备关门,便赶紧从前门走了出去,以免从后门巷子里绕一个大弯。出门上了街。她才想起杨铭还在巷子里上厕所,正准备追回去以免和杨铭错过,门却已经关了。她只好从大街上再绕回巷子里去找杨铭,不料到走了二、三十米就看见一排警车、摩托车开了过来,有的在明艳家大街这边的门口停下,有的绕进了巷子里去了。她立刻明白,公安局是来抓赌博,抓流氓活动的!又是庆幸自己的侥幸,又是为杨铭担心,便赶紧往前跑,想赶到厕所拦住杨铭以免他万一自投罗网。
可是刚到大街的拐角处。她就发现杨铭正在大街的斜对面若无其事地蹓跶着,便匆匆忙忙跑过去搂住了他。
“好险!公安局的车队刚刚开进去了。”英英没有察觉他的神态变化,为两人的幸运激动得只顾说话了,“要不是你出来上厕所,今天还是个大麻烦,快点走吧,该明艳吃点苦头了!”
“你怎么出来了?”杨铭大失所望地问道。英英忙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来反倒救了我。哈,今天晚上赢来的几仟块钱也保住了,还是第一次赢了这么多呢!“
“你他妈的命也太好了!“杨铭恨恨地叹道。
“噫,你看,那辆摩托上是石头带着黑皮!”英英突然发现了那天搧她耳光的大块头男人,那家伙简直是黑皮的保镖,总不离他左右,她恨他简直恨之入骨,两眼喷火地看着他们的摩托车在明艳家门口停下了,“肯定是他们捣的鬼!”
“差不多!“杨铭正领着英英往那儿走,一见黑皮和石头跟警察说起话来,也气得咬牙切齿,似乎想生吞活剥了这两个总缠住他的恶魔。然而,那毕竟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他停下脚,躲在阴影里观察了老半天。
黑皮和石头竟走进了警察正在忙乱的明艳家里,不知在那干什么。
想想此地不宜久留,杨铭只好阴沉着脸带英英回小妖精家去了。
把英英一送到门口,杨铭就不知为什么发了顿脾气,连赢的钱都没有点扭头便走,此后的两天时候里,再也没来看英英一眼。
第三天是星期天,杨铭一上午还没露面,英英等得心烦意乱,却被小妖精硬拖着看录相。正看上了劲,二丑突然乐不可支地跑来,趁小妖精不注意捅了捅英英,示意她出去有事。
英英出去一看,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刚准备转身回去,二丑又赶出来了。
“什么事儿?“
二丑咧开大嘴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说:“杨铭在馒头房里等你有事儿。“
英英知道馒头在前面的办公楼里有一个单间,杨铭经常在那里过夜,便高兴地跟着二丑往前走
星期天,宏伟的大楼里空无一人,所有办公室的门都上了锁。英英的高跟鞋在水磨石地面上敲击出“笃笃笃“的清脆声音,每一声都在空旷明净的走廊里引起回声,她不禁为自己在这样重要的军事单位的办公楼里独自昂首挺胸地走路感到自豪,仿佛自己已经当之无愧地成了这里的主人。
走到地方,英英回头看了看二丑,他正寸步不离地紧跟着自己,便推门走了进去。
只有馒头一个人坐在屋里,看到她进房便从紧闭的窗前走了过来,那直直的一双眼叫英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忙回头往门口走,嘴里支吾道:“我出去有点事。”
二丑返身关上门,然后回转身看着英英奸笑,那又愚蠢又野蛮的面相活象一头发情的野曽。
“你来了!”馒头继续逼近她。
“我要找杨铭。”英英已经明白这两个家伙不怀好意,她往旁边一退惊恐地说。
“不用找他。”馒头走到她面前用威胁的口吻说。“是我找你,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只有寄希望于出乎意外了,英英尽量镇静地问道:“说吧,只要我帮得上忙。”
“那当然帮得上忙,请你把衣服脱下来,自己到床上躺着。”馒头狞笑着走近她。
“你敢动一下,杨铭知道了就会对你不客气!”
英英的话没说完,二丑已经抱住了她的腰,她拼命挣开二丑骂道:“你要干什么?我叫杨铭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杨铭知道了的时候,再说知道了的话。想让我们来文的,还是来武的?”馒头站在她面前威胁道。
明摆着他们是成心把自己骗来下手的,英英已不寄希望他们发善心了,她绝望地尖叫道:“救命啊……”
一声还没叫完,已被二丑扼住了脖子,她以为他们会掐死自己,立即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可一个女孩子哪里是两个匪徒的对手呢?硬是被两个家伙掐着喉咙拖往床边了。
“别掐死了,拿毛巾堵住嘴!”馒头对二丑喝道。
二丑慌忙放开手找毛巾。人逢危急关头力气特别大,英英一头对准从背后抱住她的馒头撞去,正撞到馒头的牙巴骨上,馒头疼得立即放开她捂住了下巴,英英挣扎着跳起来,发狂地往门口跑,同时大呼“救命”。
然而,还没等她把门打开,二丑就撵上来抱住了她,一边把毛巾塞到她嘴里,一边咆哮着威胁道:“再叫嚷老子非掐死你不可!”
英英急中生智,用脚猛踢大门,希望外面有人听见会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整幢大楼里空无一人,还没等她踢第二下,已被站起来的馒头抓着头发往回拖了,他边拖边狠狠地骂道:“要来武的还不好说?老子今天非叫你玩个痛快不可!”
两个兽性大发男人挟持着她上了床,她的嘴被堵住了,只能用手抓用脚踢,拼命地做最后的挣扎。馒头使劲地搧她的耳光,与此同时,二丑硬是把她的裤子扒下来了,她自知再反抗只能遭到更凶狠的殴打,便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了。
馒头见时机已到,开始解自己的裤子,二丑大声对他发脾气道:“每次都是你开头,哪有那么多好事!这次老子先来!”
……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妈的!还没轮到老子就来了!”馒头咬牙切齿地骂道,把松开的裤子系了起来。
二丑忙把一丝不挂、披头散发的英英用裤子盖起来,刚要去开门,又觉得不妥,还是把衣服裤子胡乱往英英身上套。此时,英英早已半昏迷了,只能任他摆布。
馒头走去开门,还没到门口,暗锁就被人打开了,接着,插着钥匙的门被人从门外推开了,一大群人蜂拥着进来。
杨铭被人一拳从外面打进来。接着,黑皮直接冲到床边去了,还没等二丑明白是怎么回来,就被他一拳打倒在地,黑皮激动地看着胡乱裹着衣衫躺在床上的英英,她裤子还没有提到肚脐,胸前的扣子一颗没扣,人昏迷不醒。见到这个惨相,他气得牙齿咯咯直响,好容易才对跟进来的姑娘吩咐道:“刘菲汉莉,帮她把衣服穿好!”
他冲到被他带来的人押在墙边一字站开的杨铭,、二丑、馒头那儿,一人给了他们两耳光,这才对身材魁梧的石头吩咐道:“把门关好,老子今天非打死这三个畜性!”
那边,刘菲和汉莉正在给英英穿衣服,一见黑皮拿出英英刺他的那把跳刀在动手,刘菲忙喊道:“先把事情弄清楚了,不然,英英还以为杨铭是好人!”
黑皮这才醒悟过来,用跳刀指着杨铭说:“跪下,统统给老子跑下!”
杨铭还充硬汉,叽咕着要跟黑皮讲道理,石头在杨铭膝上踢了一脚,杨铭就象机器人一样跪倒了,他的两个喽啰立刻也机械地跟着跪下。
见刘菲、汉莉已帮英英穿好衣服,黑皮过去看着捂脸无声哭泣的英英,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说:“哭什么?你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更没有对不起谁的地方,没必要难过,那两个畜性是受杨铭指使来害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英项忽然在底下找起什么来,刘菲忙把扔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找来给她穿上。一穿好鞋,羞愤难当的英英跳起来就往外冲,踉踉呛呛到门口,却发现有人背靠着门不让开,她痛苦地无力扒在门上,又摇摇晃晃地瘫软在地上了。
“刘菲,到时候站近点。”黑皮吩咐道。
刘菲的手伸进了提包,不知动了动,什么然后走到门口和汉莉一起把英英扶了起来。
黑皮双手往胸前一抱,咬着嘴唇怒声吩咐道:“石头,把杨铭带过来!”
石头把杨铭象拎小鸡似的拾过来,又是对准他的膝盖一踢,他便在英英面前跪下了。英英捂着脸要走开被刘菲拦住了。
“把两次害英英的计划对她讲一遍!”黑皮厉声对杨铭命今道。
“英英是我朋友,对我忠心耿耿,我怎么会害她呢?”杨名抬起头来硬梆梆雯的回答。
“抵赖得了?”黑皮用刀刃指着杨铭的脑袋冷笑道:“认得这把刀吧?人家为了你杀人都不在乎,你玩弄了她不说,还想杀人灭口,怕自己逃不脱惩罚,就想害她和明艳的那些流氓赌棍一起去坐牢,她侥幸逃脱后,你又唆使馒头、二丑轮奸她。然后自已再以捉奸的名义侮辱她,好达到控制她或甩掉她的目的,是吧?”
“从哪编出的这些话,看她会不会相信吧!“杨铭故意莫名其妙地说。
“小猴子,进来把他的阴谋掀出来。“
小猴子被人从角落里推上了前面,石头揪住杨铭的头发把他的脸对准了小猴子。
“那天事情过去以后,杨铭去找二丑小馒头,说英英不想把你的话告诉他,馒头说把英英杀了算了,杨铭说不能走陈宝利的老路,又叫他俩不要把害英英的事情告诉我。后来,杨铭带英英到明艳家去赌博,赌到半路就把钱交给英英,出去给他要好的肥子和刑警队打电话,肥子的车刚出门就碰到了石头,石头知道后就赶紧找你,结果你去迟了,还好,英英自己先出来了。这次杨铭又叫二丑到小妖精家去,把英英偷偷叫出来,好让小妖精证明英英在和二丑他们约会,然后杨铭再装作当场抓住英英……这里的事情有的是二丑跟我讲的,有的是……”
二丑趁人不注意冲过来打了小猴子一拳,没等他打第二下,旁边的彪形大汉就把他的手一撇,二丑“唉哟哟”乱叫着又跪下了。
“怎么让他们站起来了?统统给我靠墙跪下!”黑皮命令道,又对彪形大汉说:“肥子,你立了功是好事,可那是杨铭准备害英英的结果!”又对石头吩咐:“他用毛巾堵英项的嘴,你用袜子把他的嘴堵起来!他妈的,对这些家伙只能这么做!”
“黑皮,你私设公堂是犯法的!”二丑挣扎着不让石头把袜子塞进嘴里,好歹赶在石头卡住喉咙之前叫道。
“哼,别忘了我也在公安部门工作,何况还有石头和肥子在这儿!怎么,委屈你了?只要我一个招呼,还怕不判你十几年的轮奸罪?”黑皮对准他的脚踝骨踢着,突然转身怒视着杨铭:“是不是刚才小猴子说的那样!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黑皮,她算个什么东西,你何苦为这样一个臭女人跟我过不去呢?我本来也是给你报一刀之仇……”杨铭自知抵赖没用,便抓住主要矛盾,想说服黑皮网开一面手下留情,“何况我爸爸和你爸爸……”
“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和我斗?做人总还有一点底线,我什么生意都做,就是一不贩毒,二不坑害自己人。”黑皮气得跳起来给了他一耳光,打得杨铭歪倒在地上口鼻流血,他赶紧装赖不肯起来。
“英英,现在你该明白杨铭是个什么东西了吧?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呀!平常你们之间怎么样不说了,你为他戳我一刀,他反而冲上去打你,然后又想方设法害你坐牢,又挖空心思叫人侮辱你,弄不好还会杀死你……好,现在不说这些了,你说怎么办吧,公了也行,私了也行,全在乎你一句话。”
英英悲愤欲绝,哪里想得到天下竟有这样黑心烂肝的东西呢?人家把她当成了任意宰割的性口,她却把人家当成了天下最可亲可爱的人,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无何没法离开他……
她可以忍受一切侮辱和打击,却绝不想相信小猴子的这番揭发是真的!更不愿意相信杨铭的自白。太可怕了,太无法忍受了!她失去了最后的精神支点,摇摇晃晃地瘫倒下去。
刘菲和汉莉忙扶起她,让她在凳子上坐下。全屋的人都注视着她,她却耸拉着脑袋紧闭着眼睛,万念俱灰之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以后的事你不用担心,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动你一根汗毛的!你说怎么处置他们三个吧”
杨铭的双眼象小偷一样看了看她,又往旁边一溜,二丑趁人不注意把臭袜子掏出来。也提心吊胆地看着她,馒头则不服气地瞪着小猴子,显然为对同伙中出了“叛徒”而愤怒。
“你说,是把他们送上法庭,还是把他们私下揍一顿?”刘菲贴着英英的耳躲说。
英英还能说什么呢?她只想一死了之,狂风景雨与风和日丽都跟她没关系了。
然而,众人却目不转睛地等着她发话,她失神地盯着地上,终于开口道:“让他们走吧。啊,不……让我走吧……”
黑皮对刘菲使了个眼色,刘菲把手伸进包里,“趴跶”一声关掉了什么,便把包背到背上了。
“让他们走?这么便宜!”黑皮“嗖”地站了起来,“好,你的话我照办,不过我的气还是得出!”
“这把刀上留着我的血,是我这个人蛮不讲理,英英才送给我做纪念。用来对付你,实在太委屈它了。”黑皮拿着那把跳刀在杨铭面前晃了晃后收进了兜里,另外掏出一把牛角刀走了过去:“不给你留点纪念,你他妈的怎么会记得这件事儿呢?”
说完,他抓起杨铭的头发,把刀尖在那虚浮而惶恐万状的脸上轻轻的点了两下,从此,那张脸上留下了一个抵罪的十字叉,作为杨铭玩弄并且蹂躏英英的见证了……。
1986年于襄樊监狱梁坡砖瓦厂一中队一挂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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