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不特诗选
◎ 京不特
译自京不特丹文诗集《二零零九年冬天》中的“十二月的第十三首诗歌”
日常的虚伪是一种必然
以更温和而可接受的色彩
以雀跃和欢欣涂抹生活
仍然是那些事情
仍然是那些言辞
对人们的印象消释于一种体验
一种体验
在生活诸多个不同的十年间往返
我关上灯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一个声音
我看着黑暗,看着它模棱两可的光色染浸我小小的空间
译自京不特零七年底出版的丹文诗集《生活在一个故事里》中的第一首诗歌
在那里我曾出世,在我陌生的祖国
我醒来
在空气茫然的笼罩背后所发生的一切
是一个与往昔联接交缠的未来
却不存在任何“此刻”
难道时光如此沉重
对它轻松感觉萦绕于我
而它则拉着我明晰的目光沉进这大河
我们在欢声笑语中航行并且
不去想任何无趣无聊的事情
不去想任何残暴和不公正
这确实是同一条大河
有着同一的眼睛鼻子和乳房
以及同样美丽的外貌,如此美丽
以至于它一出现就已经是不真实
于是我的祖国,我曾居留的地方
在今天它唯一残存的东西可能就是我自己
难道这就是我在这十年里所渴慕思念的东西吗?
在祖国美丽的表象之中,此刻我是一幅丑陋的景象
并且与祖国表象背面的内在一样地腐烂败坏
难道这就是我将继续会去渴慕思念的东西吗?
我听见我的故友以让人无法明白的语言说话
这个国家以让人无法明白的语言说话
因为词语的意味在构成意味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嘈杂喧哗
也许我已经获得我所想要的
而别人也已获得他们所想要的
一种在意义虚无之中的幸福结局
时光将我往下拖,将我拉进这大河
在一个可怜的女孩走向我
乞求我买一朵她手中的玫瑰时,我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看
“此刻”与我的故事完全不一致
但是就在我的内在与美丽风景的背面一起腐烂败坏的同时
我继续讲述着我的故事
译自京不特零七年底出版的丹文诗集《生活在一个故事里》中的第二首诗歌
于是我看见我所看不见的并且我看不见我所看见的
于是我决定打开这唯一的
将我引向另一方的门
另一方是我所在的地方
我所指向的是冥冥天意所定
但另一方却确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感觉到它在对我说话
并且它有所思
这是一个做着梦的地方
难道就是这个地方,我为之而出世?
生命的终极目的地?
它的声音诱惑着我
并且让我恐惧
因此我测量这个我一如既往所在的世界
画出它的边际
定出这扇门所将在的位置
这门将为我开
它将让我进入另一方
我兴致勃勃地出发
意义在于去看一看全部的世界
也看一下那另一方
于是我就在一个地方之中
这地方属于我早年的童年
同时我又居留在一个“那里”
那里我当年在一个贫穷的城市里蹲监狱
整个生命曾在我的心不在焉中到过这里并且已经离去
在门打开的时候,我能确定
这到底是目的地
还是一个我要归返的地方
没有规则
但将被定出规则
在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但完全寻常
终于我没有让门打开,因为钥匙
在被制作出之前就已经被丢失了
然后我这样想像着它
并且渴慕着想要看一眼另一方
是的那里,一张绿色的脸和一轮蓝色的太阳
译自京不特零七年底出版的丹文诗集《生活在一个故事里》中的第三首诗歌
一个人站在一条街旁并且观察其他人
风景像是好风景但是他所看的是人
于是不公正是太阳必然的东升和西落
公正是一个月亮
耶稣是一棵蔬菜
一棵蔬菜在大地上成长
于是出现比如说一场穆罕默德漫画危机
于是比如说有一头猪去欺负一只兔子却没想到惹恼了
一条疯狗
这不是一个用来展示的范例
看起来街上涌满了各种故事
你该做的只是剪下一些什么带走而已
一个人站在一条街旁并且被其他人观察
但他也完全很容易被其他人忽略
没有什么对或者不对
他的脸部表情只是一个给人的印象
也许甚至无法维持一个瞬间
在某个上帝出现时,这上帝想的是什么?
难道他真的就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自以为是?
于是这无关紧要性就有了重大的意义
不具备什么意义的东西没有必要去具备什么意义
我可以得到几块钱
你可以买上一瓶啤酒。所有人都可以心欢意悦
让先知们得到先知们的安宁吧
既然那些不愿意让我们得到安宁的先知们在此刻已经永远地安息了
让我们得到几块钱
让我们买上几瓶啤酒
一个人站在一条街旁并且无所事事
他既可以微笑也可以无聊
他也知道人们怎样种植蔬菜
怎样杀一只鸡
许多其他人走在这街上并且相互擦肩而过
他们既可以微笑也可以无聊
译自京不特零七年底出版丹文诗集《生活在一个故事里》中的第四十六首诗歌
寒冷的空气回映出一个夜晚
在上海或者在哥本哈根北桥。折断的瞬间和雨丝
两个等巴士的陌生人间的相互一笑
我沿着我的思绪回溯
到一个洞穴
我当年曾在之中坐着点燃一堆树枝
是的那时我是一个流浪者
得到帮助来到这里
一本假护照,一个构思出的名字
又一个名字
白天成为黑夜
我对一个家园的思念画出一幅旅行的景象
火堆旁一种奇怪的感觉
铁丝网和放哨的士兵
我曾是一个在遥远森林中的逃亡者
那时我说我到那里是为了要找到一朵花
仍然是寒冷的空气
在我热带的青春中我曾梦想着这寒冷的空气。仍然是寒冷的空气
在之中我此刻梦想着我热带的青春
译自京不特丹文诗集《一个陌生人悬在空中》中的诗歌“欧登斯河,或者:我向你解释过吃狗肉的是高丽人而中国人吃鸭”
在我们相互拥吻的时候
你看见一些鸭子
悠闲地漂浮在它们自己的水面上
于是你开始不安
因为你担心我
会用它们来做我们的晚餐
译自京不特丹文诗集《一个朴素的想法变成为上帝》中的第十四首诗歌
陌生的鬼魂们围绕着你和我曼舞
心里痒痒地
从我们出生时起便是如此
鬼魂们
无形地混迹于我们的鬼魂们
我们一直就在它们的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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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婴儿吮吸母亲的乳房
门外有一世界灿烂的阳光等待着
一只松鼠在草地上奔跑
风在自己沉默的智慧中叹气
《自由写作》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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