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者之歌(诗三首)

戴  之     

 

    

现在,让奔腾的浪涛铸成巨匠的形象
在上苍之顶,欢呼辉煌的塔楼放射出灿烂的光芒

孤独者的歌,永远在海上漂泊
陆地被吞噬,赖以兽群的目光被
金属割断,发出碎响
岩上亘古的文字,喷吐千万年淤结的泥沙
日月惬意,灵气闪闪
人类与崩裂的长谷融为一体,下巴扭曲
方舟被碾扁,在冥河之中苍白或者阴绿

而每一扇窗都曾是大地之洞,任众神遨游
最可崇拜的马头肖像铮亮,随阵阵狂风摆动
幻想着世纪颈脖的膨胀,向上伸展
但无法充填空腹,婴儿纷纷变退成化石

回答吧——
一次次地毁灭一次次地再现,悲壮又充满着激情
目光里无数的泪滴燃烧,嘎嘎在响
极光聚焦群雕剖开的脑袋之中
无声的吼叫、有声的吼叫
都如沉雷,冲动了被年轮无情遗弃的帆

回答吧,孤独者
海底动物随波跃出犹如中途的太阳,主宰万物
象征了一种生命的愿望,节奏递增
在宇宙的皮肉上留下最永恒的指痕,超越一切预言
然后拎起石斧,将敬神的生灵扼杀
召唤并且直至永远……

啊!孤独者的歌无边无际

 

生命之歌

我焚化的时候万兽齐颂

今夜的情绪膨胀,感官寂静
神秘的上苍之门打开
铁制的太阳辉煌如金蛇飞舞
狮头被锯,无数舌尖迅速扩散,牙齿勃起
我在水中摆动
为一颗树的折断心在地穴里颤跳
牛背上美丽的花纹剧增
超凡的智慧触摸禽群 向
我显示一种意愿;情种纷纷
众神祷告,福音如雷,赞歌无限
孕妇花花绿绿的笑铺满尘埃
也如岩核的热烈
但不是为一次航行而准备的仪式
那皱巴巴的脸
吮吸蝙蝠的风流引起快感的升腾
体验骚乱
黑蜻蜓终于飞越楼顶,受命与我
修炼闪闪钢鞭毁灭炫耀的方舟
月光伸展,被所有的灯装饰
喘息的婴儿无处可栖
在浴盆里爬行,预测上古和宇宙的体重
森林经过整容,以
最初的粗壮被钉上画板
同时在一个喧嚣的早晨公开价格
而镀金的兵马俑
从坟茔逐渐滑向多色的玻璃
高举石刀石斧石矛,泪似疾雨
在雌性的胯下注射激素
在挂着一串肉欲的旗杆上点燃灿烂的光芒
丰碑源源涌来
餐具在风化的墙上苏醒
将我种植在红木宫殿的圆柱上召谕万物
尽情地挥霍

唱啊 唱啊

 

老人的故事

大山的深处
有一间孤零零的石砌小屋
孤零零住着一位长胡子老人
守着这片寂静
鹰的旋转狼的嚎叫
(每天都向自己诉说着那个童年的秘密)
永远不变的天空
不变的太阳只习惯在心的脊背上
滚动,而老人
粗犷的额头爬满活着的艰辛

江一样长雪一样白的胡子哦……

被岁月磨损的双筒猎枪
无法再对准迷途的鹰影
浅浅的迹痕遗留在墙上
回忆,在瞬间凝成一粒混浊的泪
(老人疑惑的目光伸出门外向黑黝黝的树林移动)
驭着血色的阳光
从风设下的陷阱上艰难而过
无声无息在尽头消失

江一样长雪一样白的胡子哦……

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空荡荡的小屋里只留下沉寂
和那半截被遗弃的记忆
墙角边悄悄挪动的蜘蛛
无奈地吞噬着厚厚的尘灰
(许多许多年后,这一切才悄然逝去演化成空气)
期待,寓言般沉重的脚步
再一次刺激了山的欲望天的诱惑
和被贮藏的疯狂

江一样长雪一样白的胡子哦……

风始终保持着原有的姿态
注视南归的候鸟群
只有落叶在月色里
断断续续讲叙着这个没有结尾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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