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首页

 

来稿须知

 

第1

 

第2

 

第3

 

第4

 

第5

 

第6

 

第7

 

第8

 

第9

 

第10

 

第11

 

第12

 

第13

 

第14

 

第15

 

第16

 

第17

 

第18

 

第19

 

第20

 

第21

 

第22

 

第23

 

第24

 

第25

 

第26

 

第27

 

第28

 

第29

 

第30

 

第31

 

第32

 

第33

 

第34

 

第35

 

第36

 

第37

 

第38

 

第39

 

第40期

 

第41期

 

第42期

 

第43期

 

第44期

 

第45期

 

第46期

 

第47期

 

第48期

 

第49期

 

第50期

 

第51期

 

第52期

 

第53期

 

第54期

 

第55期

 

第56期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文学短评两篇

黄惟群     

 

    
(一)先把文章写好再说

一直来,中国文学被要求表现这个表现那个、为这服务为那服务。文学是人学,人学是心学。心学不表现心、不为心服务,却要成为工具,听从号令,今天的人,恐怕不难想明其中的悖理。但长久来,中国文坛就是被这样的理论口号理直气壮地统治着,我们的很多读者也是以这样的标准看文学理解文学的。

这样的理论口号下,能出多少真正的作家、真正的文学作品?起码,沈从文出不了,周作人出不了,就连鲁迅,也不可能出得了。

正是这样的理论口号开始,我们的文坛,脱离了文学的本质,出现一个愈演愈烈的严重倾向,即自然而然地将文学的视线放在了作品的立意、高度:反映了什么、说明了什么、以及更为空洞虚浮的悲悯了什么、关注了什么。我们的作家,也开始走上了本末倒置地创作路,不是从人和人的生活出发,而是从立意、高度出发,构思、创作作品,或者说,根据已定的主题去“套制”人物与事件。

立意、高度,是可因人而异随意解释的,且种种解释会因要求希望的不同而变化的。七十年代,《红楼梦》曾被认为是一部反映了阶级斗争的伟大作品;而今天,还有人认为,《情人》的成功,是因深刻地反映了殖民地的生活。
今天,其实已没拒绝不了的力量非得将文学外的因素强加于文学,但我们的理论体系,似已出了毛病,旧染成俗,即意识不到被颠倒的文学观造成的危害,更意识不到颠倒了的观念需要颠倒过来。不仅,我们的很多批评家们这样看作品、很多作家这样创作作品,就连我们学校的文学课,也这样教学生。

并不是说,立意、高度之类于文学作品毫无需要,而是不管于创作还是于评论,它们都不是最重要的。

首先,说过了,评价一部作品有许多标准,立意高度只是众多标准之一,而恰恰,只有在其他标准完成出色后,才轮到谈论。谈论它们,要有前提。一部创作的次品即使有天大的立意高度,也不值得文学的关心研究。还有一点同样重要:文学作品中的立意、高度,是一个作家的特质及所达层面的反映,难以变动与强求,它们直接体现在作家的目光中,体现在作家怎么选材、在所选材中看到感到了什么中。一个作家,当决定了写什么怎么写时,其实已将自身所有的全部信息,都输入了所写对象中,这信息,包括立意、高度。

立意高度,不是靠呼唤出的,而是潜伏在作家身上,与作家的感情思想同存的。对它们的过度重视、强行要求,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将文学引向评论上的夸夸其谈、上纲上线、无限拔高,和创作上的华而不实——一个作家努力制造心中所无的思想认识的代价,一定是作品的空洞、失准、脱离实际。

——这里且不谈,真正的文学,并非根据大小高低来区分优劣。

文学创作,是件虚假不得的、实实在在的事。说到底,写作,是个“技术活”。当一个作家的感情、感觉、感悟、思考与认识,在投视的人物事件上找到了合适寄托时,所需做的,最重要的,也是最具难度的,就是怎样写好作品,怎样通过技术操作,将自己的感受认识准确地、充分地、理想地、恰到好处地、文学地表达出来。

具体表达,涉及很多:情理、文理、构思、剪裁、手法、措辞;秀与隐、巧与工、博与约;夸而有节、饰而不诬,旷而不溢、奢而不玷,句句相衔、字字相咬,理通情畅……以及所有这些如何相互作用、共同烘托出整体效果。这些,才是文学创作的重大守则,是作家必须牢牢掌握,来不得半点疏忽的。至于小说,则更需人物形象塑造、细节刻划等。

这些年,我们文坛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唱了太多太久高调,而完全忽视了,文学创作是一门需要踏踏实实努力的“技术活”。

纵观文坛,我们的作家们的写作水平,是不够理想的。文非心生,谬误百出,名家尤甚。或许只为,缺了“吹毛求疵”,以致日积月累,附疣悬赘,却浑然无知。如此以往,中国文学,还有什么出路?。

当务之急,一句话:少唱高调,先把文章写好再说!

 

(二)让人置疑的名家写作能力

我们一些名作家,表现出的写作能力,有时,差劲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一般作家,对写作还有那么点敬畏,操作时,还能多有谨慎、斟酌再三,时刻感到可能接受的检验。但个别名家,因历史原因,本身基础欠佳,却偏偏,一路得到太多赞扬,即便谬误,也有人上纲上线,无限拔高,赞得(至少)接近伟大。于是,感觉实在太好,好到乱飞乱舞,似乎怎么写、怎么涂,都能涂写出被仰望的力作,因此,少了自我看管,笔墨肆意横溢。

这里,主要就近期看的名家新作谈些小问题,尽管其实问题不小;因对事不对人,今天不点名,为的是敲一个普遍意义的警钟:创作,是件需要格外精致对待的事,来不得半点疏忽。

“莲藕和菱,养得池水丰而不腴、甜而不腻,出污泥而不染,所以才有那样的桃林。”——试看,一句简单的话中,出了多少错?

0常规来说,是先说事物特性,后说作用,再说结果。如此,这话该是:莲藕和菱,出污泥而不染,养得池水……所以才有……而原句是先说作用,后说特点,再说因果。——典型的梳理不清,颠三倒四。何况,最后一句“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桃林”,多别扭。

次之,整句话是因果关系。可“出污泥而不染”,是养得一潭好水,造成一片桃林的原因吗?显然不是。——这是逻辑问题。

其三,“丰而不腴、甜而不腻”合适形容一潭池水?我们很难想象一潭丰满而不肥胖的水,更难想象将一潭池水形容成“甜而不腻”。退一万步,就算这水确实甜而不腻,但和“才有了那片桃林”有关系吗?——即无逻辑、用词又不当,完全是胡乱发挥,基本功太差。

常有写家用声音形容颜色、味道形容感觉之类,比如:“她看男人的眼神就像看一杯清水,连心思都是淡的”,这里取的是个“淡”字,用“淡”来表示对男人没感觉。用得很好:准确,精到,形象,彰显效果。可“甜而不腻”,与作者想说的池水“肥沃”间,引不起人丝毫“共通点”的联想。

再看:“女儿家的屋子,多少有一点娇媚”; “可小桃在农户长大,自有一些天然的妩媚”;“章师傅一笑,竟有几分妩媚。” “娇媚”一词,不管形容撒娇献媚的样子还是妩媚的样子,都用于女人,而不能用于屋子。说小桃因在农户长大,那份美,特别朴素,很可理解,但因在农户长大,而有了妩媚,贴切吗?至于章师傅,是个男的,能将“妩媚”一词用于男人身上?

上面说的是逻辑和用词的错误,再来看看常识性错误。
“尤其一道豆腐,小半块砖大,一口咬进去,芯子里很烫,舌头去一层皮”。

舌头会被烫掉一层皮?常识说,舌头是没皮的;只有口腔腭才会因烫而去一层皮。

“耶和华名分上的父亲约瑟是木匠”——约瑟是耶和华的父亲?因为耶和华 “姓耶”,便以为就是耶稣。太离谱。
“等那棺椁一层桐油一层漆地上去”——据当过木工的评论家说,上了桐油后,是上不了漆的。究竟是否,没当过木匠不敢说。但有一点很清楚,一个喜欢现买现卖、以写自己不熟悉的事炫耀自己博学的热衷于作秀的作家,不管是耶和华的父亲还是桐油上漆,出错,都是必然的。

长篇小说不易写,需考虑的太多,差之分毫,失之千厘。九十年代前,中国的长篇小说屈指可数,但这些年,凡作家,个个拥有三五、八九。一阵,笔者连读三部名家新作,一部是写当今,一部是写三、四十年代,一部是写四、五十年前。意外的是,三本书中,都读到同一件事,即警察从一妓女包里收出三样东西:口红、避孕套、《文化苦旅》。当时,将《文化苦旅》与妓女的口红等同起来,算是文化界的一个时髦。奇怪的是,这例子,竟能在三部不同时代背景的小说中都出现?!感觉这些名家,似没得可写,或因不甘“落后”,便将小说当垃圾桶,社会时尚、流言蜚语、街头传说、菜场听来的碎事,统统写进小说,即填满一个长篇,又显得自己时髦、“博知”。——何其之荒唐!


 

                           
《自由写作》首发

回到开端

 

 

 

 

 2006◎独立中文笔会自由写作委员会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