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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腐化(诗六首) ◎ 严 力
请运用你的想象 想象每个时代都有成千上万个工匠 前赴后继地 打磨着这块人间最大的玉石 所以它不可能不光滑 让你的手感四通八达 它不可能不坚硬 你撞上去就必定会头破血流 它也不可能不反光 你能看见整个世界因为它的弧度 而变形 2006-11-14 无论你在青壮年的时候 如何分配和设计未来 节节败退的速度不变 但还是有很多人在抵抗入侵的年龄 他们挖了战壕 往里面填放 维他命、骨胶和深海鱼油 放进去的物品也在老去 放使他们繁忙 繁忙也在老去 2006.11 和生活一起上路 凡阻挡我的有可能就把我留在了原地 凡阻挡生活的都没有成功 生活一直在追赶生活 我和记忆一起 被留在了文革时期 乘上“打倒”这个词 就可以像串联的火车跑遍中国 就可以参观如何砸碎历史的景点 “万岁”这个词不但在医学上无知 在数学上也犯了错误 因为不管多少万都是可数的 而“永远健康”才是不可数的 当“永远健康”真的永远了 我发现真实的生活离我们确实太远太远 我和记忆一起 被留在了文革时期 二十岁还在与没有生活的生活纠缠 我唯一的例外是 与照片上的美人纠缠时也有快感 想起眺望国界外的生活 想起文革乌云终于飘出头顶 想起生活欠我的债务被折算成砖头 而欠缺的半个屋顶折算成贷款的如今 我啊 终于进入了 追赶生活的生活之中 2006．10． 奶奶给我的花 又软又白又轻盈 它按照不同的用途奔放 以既能伸展又能折叠的材质 确保每一种造型的风度和温馨 奶奶 我喜欢你的棉花 虽然你在天堂里改种了白云 但是不管是白云还是棉花 我了解你对白色的坚定 所以不远的将来 我一定要在黑暗里留下一块空白 2006.11．
文明是在可预期的坏动作之前 增加惩罚条款的法律 大众智商的悲剧在于 崇拜权威甚于一切 所以就没有哪一届政府 能够谦虚地面对羊群 同时 被法律一次次剪掉的枝叶 又一次次地萌发出来 那就不断地修剪吧 这些崇拜者的头发 2006．8． 从石头到砖头 人类走了很多很多的年头 又在尝试了各种各样 搬运和堆砌的方法之后 终于在今天 建筑了有地下停车位的公寓 石头还是石头 一直冷冷地漠视制作文明的复杂过程 在各种家庭和学校的炉子里 在政治和经济的火舌下 他们在烧制成砖头之后千方百计地寻找 被码放到社会各种场合的机会 他们必须整整齐齐 必须承受同类的压力 必须与水泥和钢筋团结一致 他们不必知道石头里还有怎样的乾坤 在他们的眼中 所有的石头都是拒绝进化的标本 2006．10．30．
《自由写作》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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