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王子(长篇小说·下)
◎ 岗拉梅朵
第三十三章 喧闹的校园
黄蜂的父亲长洲首富黄河清气势汹汹地跑来我们学校,整个PLK第一中学的同学都站在走廊上看楼下保安七手八脚不知所云的情景。黄河清背后还有两个男人,也许是中南海保镖那样的角色。他正在等待我们的老姑婆女校长接见他。
“听说,黄蜂逃了!”A班那个曾经欺负过阿MAY的高脚妹挤到我们这边的走廊来了,她喜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别瞎说好不好?好像你是他妈妈似的!呐,他爸爸来了,你还不下去?!”阿MAY毫不客气地冲着她吼到。
看楼下他们几个你推我拥的样子,真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大事。黄河清穿着一件黑色的类似于梦特娇牌子的好老土好老土的T恤,我一贯对这个牌子的服饰都不怎么样捧场。下身是一条说不上是牛仔还是西裤的裤子。脚下是白色的说不上是BALL鞋还是皮鞋的鞋子,总之,他的装束给人感觉怪怪的,跟他的儿子黄蜂比,唉,差远了。
“是的,我真的听说他去北京了,好像是去打那个青龙帮的大佬。”A班的女生除了学习成绩好,没有一样优点是值得学习的。
“为什么黄蜂的爸爸黄河清衣着那么怪呀?”我故意问阿MAY,免得她跟A班的坏蛋女生吵架。
“嘿,有名字给你叫了,他是长洲首富嘛,长洲首富就应该穿得怪怪的。”阿MAY这个家伙嘴巴跟我说话,其实,眼睛老盯着她的未来爸爸。
“为什么长洲首富就应该穿得那么怪呀?什么逻辑呀?可是,他的儿子穿衣服蛮有品味的嘛。”我太害怕那个高脚妹挤过来惹怒了她。然后在这个多事之秋又惹出什么乱子出来。
“咳,凡是叫黄河清的男人都应该穿成这样的。凡是叫黄蜂的男人都应该有品味的。”阿MAY终于被楼下的骚动惊呆了。他的黄蜂的爸爸,也就是她的未来爸爸,黄河清自己冲上楼来了。虽然,她根本不像在跟人说话,但是,终于把A班的坏蛋隔离开了,我的任务也就胜利完成了。唉,好朋友好当吗?
此时,一身长裙飘飘的老姑婆女校长和一脸严肃的MISS
CHAN正从校长室走了出来,背后跟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张SIR,好像是这两个美女的特聘保镖。
他们在楼梯口把黄河清截住了,我看到女校长面带微笑地跟他握手,然后,他们就走进了会客厅――我们开会的时候被校长训话的大礼堂。
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清楚了。女班长王美丽把我们拉进教室了,开始了一节不知道说什么的物理课。
我私底下在设计一张精美的表格,是给同学们签名兼捐款给十三妹到美国求医的表格。这个表格当然是我想出来的了,我是出了名的天才儿童嘛。如果全校的签名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话,那样,女校长也算心安理得地签字让十三妹出国了。因为,如果途中十三妹有什么闪失,她要负全部责任的,并且还要肩负起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
“喂,纸条。”阿MAY又在我的耳旁说鬼话了。
“谁的?小心!”我一手接住了这张天降下来的天书。打开来是一张鬼画符似的白纸,里面写着:放学后到殡仪馆隔壁的咖啡屋商谈要事。日本首相。”
“找死!到殡仪馆那边干嘛呀?我讨厌闻那种令人呕吐的焚尸味。”我在白纸上端端正正地表达了我的抗议,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小泉纯一良用他那一贯受用的军国主义霸道语气说:
“那个地方好!好极了!没有人去的!只是做殡仪馆家属的生意的。”他像个精神病患者那样坚持着这种莫名其妙的约会。
下课之后,我们又挤到走廊上看风景。
黄河清和颜悦色地从大礼堂里出来了,原来他是来为儿子申请退学手续的。他直冲冲向着我们这个方向走来,后面两个中南海保镖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上了。
“喂,同学仔们,谁叫小甜甜呀?”他声音变得很温柔了,渔夫惯有的那种古铜色肌肤看得出来是在流油,而不是流汗。他太有暴发户的味道了。所有的同学都围拢过来,把一个小甜甜羞得无处藏身。
“您好世伯!我是…小…甜甜。”
“你是小甜甜啊?呵呵,我的儿子蛮有眼光的嘛,长得真像富婆恭如心的嘛,好好,像就好,你的这个小甜甜的花名就是个好兆头。你也别上学了,跟我回长洲打理海鲜生意。
“啊?我…我没听错吧?为什么不上学呀?我们还没会考呢。”阿MAY在黄河清面前变得胆小如鼠。她的脸霎时红得不像平时那个胆大心细的阿MAY,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咳,这种所谓的名校,不是黑社会收保护费就是打群架,学校也管不了,政府也管不了。总之,读了书就可以了。你们结婚了…明年…对,明年…就可以到国外去继续进修的。走,别读了,看你们手册上面的成绩就知道是白读了,给我你们家里的电话,我跟令寿堂谈谈。”黄河清满脸严肃地向阿MAY要她家里的电话。
“唔,这是我家里的电话。谢谢世伯。”小甜甜被围困在人群中,脸已经红到耳根了,可是,黄河清并没有感到难为情,他跟他身上那件老土的梦特娇黑色T恤一样让人觉得怪怪的,并且是那种幽默的怪。他拿了阿MAY递给他的电话,开心地边笑边离开我们的学校。那两个中南海保镖也乐滋滋地跟在后面笑。
“唉,怎么会跑到学校来呀?!”阿MAY叹了口气便从人群中挣脱出来,此时只听见小强和其他的男生在嚷嚷:
“喂,你们什么时候派请贴呀?一定要记住给我们派喜糖,呵呵……^_^”
这时候,张SIR半抿着嘴(也许是在笑)走进课室门口,他听到了小强的说笑声,问:
“谁给我们派喜糖了?有人结婚吗?”
“呵呵,刚才黄蜂的爸爸――黄河清来找小甜甜了,他说别上学了,请小甜甜回他们长洲结婚去……”
“未成年能结婚吗?哦,不对,阿MAY已经十八岁了。”张SIR明显是在陪小强他们瞎闹。
“也许他们长洲人可以吧。我不知道多羡慕小甜甜呢,结婚做新娘子哪个女孩子不渴望呢?特别是嫁入豪门!”A班的那个高脚妹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她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也凑过来搭讪。
“奇怪,你们不反对黄蜂娶小甜甜了吗?”我也学着很小女人的样子说话(差点把腰都插起来了)。
“哈哈,人家黄蜂都逃到北京去了,还娶什么呀?他爸爸这么老土,能做主吗?黄蜂肯定不依的,他怎么会喜欢这个小甜甜呢?”
“……”
一阵沉默。我们都知道这样较劲下去,又会惹出一个十三妹的问题出来。在我的表格没设计好之前,我不便多说话,因为张SIR那么信任我,把这个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也不能让十三妹失去一个去外国求医的好机会。我们只能在女校长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得这些签名。
第三十四章 殡仪馆的咖啡很难喝
“喂,你是不是发高烧啊?跑到这个地方来喝咖啡啊?!”我拽住小泉纯一良的衣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这个地方适合我们来。”小泉故意气我,摊开两只大大的手掌摇摇头算是解释了。
我们慌慌张张地跑到殡仪馆门口的时候,一辆白车从我们身边驶过霎时又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好像是来迎接我们进去似的。庆幸小泉纯一良身手敏捷,及时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这时候,我觉得他蛮有男人味的。虽然没有张SIR那么帅,但是,在一堆烂苹果堆里,能有一只稍微没那么烂的苹果已经很不错了。
殡仪馆咖啡屋其实不是为了做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家属而开的,小泉纯一良这家伙一天不愚弄我,也许就活不下去了。张SIR和那位他的女鬼初恋情人、MISS
CHAN一早就坐在那里等我们了。我感到世界好像开始不正常起来了,他怎么会坐在这个地方呢?他的女鬼甚至连MISS
CHAN也陪着他疯到这块宝地来。
隔壁的焚尸味呛得人直想呕吐。
“啊?你们也在这呀?我们来送……”话未落地,已经被小泉纯一良的五根手指敲得我的头皮发麻。他暗示我别瞎说(在不吉利的地方更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这么高深的学问,也许我一辈子都弄不懂)。
“吴姐告诉我们的,如果要向一位亲人或者好友祷告他们能够长寿,那最好到一个不是很吉利的地方去玩玩,哪怕随便坐坐也可以。我就想了这个馊注意了。请大家原谅,我不知道十三妹同学的病能不能治好,但是,我更希望这个方法能行。对不起!对不起了!”女鬼初恋情人的话也能相信吗?
“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呀?”我半信半疑,本来上次在人妖酒吧里就上当过一次了,什么叫“狼来了”的故事?我再也不随便相信熟人说的话了。
“唔,我也没有听说过。”MISS CHAN不无厌恶地望着那个女鬼初恋情人说道。傻瓜都能看出来,她是在喝醋。
“不是,不是,我们来这里的用意是,大家商讨是由谁送十三妹到美国求医,不怕跟你们说,她弄成这样,主要的责任在我,所以,我打算放弃教职陪她到美国。但是,我的好朋友白发魔女(他指的是他的女鬼初恋情人的网名)说她代替我去陪十三妹,因为她说你们这帮猴子需要我,所以,我来征求你们的意见。”张SIR每个字都表达得很清楚,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们几个,小强刚到,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像个埃及木乃伊那样听张SIR说话。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我看到他那张急需要支持的面部表情,就不再忍心沉默了。
“我支持白发魔女姐姐代替张SIR去美国陪十三妹治病,因为…因为,我们都很需要张SIR留下来教我们,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张SIR走了,校长又胡乱给我们找来一位陌生人来教我们的中文,后果不堪设想。”我其实太害怕张SIR突然离开我们了,起码我自己不舍得他离开,我太喜欢他了。他离开了不就等于我们所有的女同学都在失恋吗?
“是的,我愿意为绝顶美男子(张SIR的网名)做任何事情,特别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好感人哦!原来爱情的力量真的大过任何利益关系,我佩服她对爱情的态度如此真诚和严肃。张SIR也许是世界上最幸福也是最不幸的男人,这么多女人喜欢他,不把他五马分尸才怪呢。
“我也支持白发魔女的自告奋勇。”小强和小泉的意见一致。
“那你呢?绝顶美男子?!”白发魔女用她那尖细的手指握着张SIR举棋不定的手,她那么忠实于自己的感情,相信她一定能打动他的芳心的。
“那好吧。我也害怕这帮猴子被另一个他们不喜欢的老师教,不管怎么样,女校长已经警告过我了,她只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就是等你们会考结束后,升学率是否达到她的标准,就决定我能否继续执教鞭。我就在最后一个机会里尽力和大家打拼吧。”张SIR笑着拍了一下小强的肩膀,就像他们平时称兄道弟时那样。
“那好吧,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好我设计的表格,明天就隆重举行学生签名运动。”我真怕自己把签名运动说成是学生运动。
“唔,我们全力以赴!为了挽救一个人的性命!”看得出来,小泉纯一良对十三妹也旧情未了。他的脸红了,好像是他陪送她去美国似的。我暗暗地在打自己发热的脸,我不应该乱喝柠檬汁。可是,他并没有顾及我的反应――也许是我这个天才儿童掩饰得高明吧。
我们就在殡仪馆咖啡屋分手了。离开的时候,张SIR的女鬼初恋情人――白发魔女笑眯眯地跟我们说,请在她去美国之前常来这家殡仪馆咖啡屋喝免费咖啡。这句话把我们吓得连头都不敢回了,唉,女鬼就是女鬼。连做生意也喜欢选择这种鬼地方。充满焚尸味的咖啡除了殡仪馆里面的家属闻不出来,世界上若有人喜欢喝这种东西,那个人不是疯子就绝对是性格变态者。
第三十五章 学生签名运动
伊丽莎白医院的医生报告指明,十三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果要转移到其他地方的医院就医,中途若出现什么不良的情况,比如脑震荡之类的事情,他们绝不负责。
我、小强、小泉纯一良、阿MAY(她最后一天来学校上课了)、王美丽、A班的高脚妹以及她的几个狼狈为奸的同伙拿着我精心设计的表格挨家挨户地要求别人为支持十三妹到美国就医的签名。我们今天的学生签名运动就跟那时候张SIR和小强挨家挨户派发安全套一样隆重。对不起了,允许我把派发安全套那样富有幽默性质的事情与签名这样严肃的事相提并论。我想,两者没有区别的是,都跟我们密切相关。
“阿MAY,你真的决定退学吗?”我借着他们往其他班级去索取签名的当儿,问心事重重的阿MAY。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为了黄蜂,为了我们的未来,我要跟他一样放弃学业。如果他明年再读,我也跟着一起陪读。如果他要到外国读书,我同样和他肩并肩地一起去。昨天下午,我匆匆忙忙赶回家里,黄河清的电话已经到了我家了。妈妈很怪异地看着我,但是,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她没有责备我,反而很开心,因为她接到黄蜂的爸爸――一个长洲首富的电话,而且他跟我妈妈说,我们两家现在是半个亲家了。我妈妈毕竟是个普通师奶,她满脑子都是钱。跟富豪攀亲,她乐都来不及了,再说我的成绩她都看到了,也许她已经料到我明年的会考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我相信你喜欢黄蜂是出于真心。虽然你曾经夸下海口说要追求我们的绝顶美男子张SIR,嘻嘻,记得吗?傻婆!”我要好好取笑她,否则没什么机会了。我们今天就在这个地方――给了我们很多欢乐和委屈的PLK第一中学,再次开那种不着边际的玩笑。
“嘿嘿,你不觉得黄蜂现在穿衣服的品味提高很多了吗?我就要求他向张SIR迈进嘛。本来是要追求张SIR的,但是,鬼叫我是你的死党呀?我哪敢撬你百合花的墙角呢?”
她抿嘴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时候楼上一只大拇指高高地向着我们翘起来,哦,原来是MISS
CHAN。自从张SIR来我们学校以来,她几乎每一天都穿得像是去参加派对那样艳丽动人。
“什么鬼话嘛?张SIR又不是我百合花一个人的?!”我企图逃脱困境。见鬼,我的脸已经烧到耳根了,如果能把头发也烧焦了,那多好!证明我确实已经堕入情网咯。^_^
“那一次,记得吗?在伊丽莎白医院张SIR的病房的时候,我不是说去赶跑A班高脚妹她们吗?我故意这么说的。我看到你满怀心事的样子就知道你爱张SIR已经爱得很深了,只可惜他这个花花公子哪里知道,所以,我故意制造机会呀!”原来我打幼稚园开始就和好的朋友是那么能洞察民心的。
“该死的!胡说!!”我说着很开心地走进最后一个班级:F1B班争取我们最后的支持者。
阿MAY走进F1A班,展开那张我百合花津津乐道的签名表格。原来我们是那么受欢迎(其实是我们的校花十三妹受欢迎,借此调侃调侃可以吧?),所有的男生都抢着签名,所有的女生都为我们壮举而感兴奋(这是实话)。
张SIR和MISS
CHAN那边也背着女校长在搞签名运动。大家最后的结果是:在女校长还没来得及反对的情况下,全校同学的签名率(使用这个词语,纯粹是效仿校长喜欢使用什么升学率呀及格率之类的词语而来的)高达百分之九十八!而老师那边得到的签名是百分之八十五,没有签名的老师是因为跟女校长的关系极其不同寻常的缘故,所以,他们弃权了。他们弃权也没有用,我们成功了,我们的签名可以直接递交给校统局了。
第三十六章 继续为爱疯狂
黄蜂准备去北京,他说他是为了替警方其实更重要的是为十三妹把那个在逃的青龙帮帮主捉拿归案。之后,他的命运会怎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阿MAY也觉得无所谓,他怎样她也怎样。好一对生死鸳鸯蝴蝶派。
人妖酒吧里今夜客人聊聊无几,也许大家都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黄蜂坐在最靠近角落的地方,他的头发染成最黑色的那种黑色,他自己说的:
“因为要去北京,我的心情特别沉重,如果捉不到那个混蛋,我就无脸见十三妹了,她是我黄蜂曾经喜欢过的女人,我要在我和阿MAY的新生活的开始之前,把我应该为她做的事情完成了,为此,我特地到一家明星开的很YEA的发型屋染了一头的黑发。”
“黑发还要特地去染吗?”我想笑,但是见没有气氛,就压下满腔的幽默。
“LILY,我们要退出学校围墙了,以后我们就不能常常在一起出生入死地干坏事了吗?我讨厌!”阿MAY欲哭无泪的样子使得我终于笑了。
“干坏事?你跟黄蜂在一起还能干好事吗?别担心,没好事让你们干!”
“那倒是!我们就是天生适合干坏事的坏小孩!呵呵。”傻乎乎的小甜甜也恢复了离别前任何时候都能看到的笑脸。
“我们今晚不醉不归!我要一打柏龙啤酒!”我在侍应生远远望过来的目光之下,调皮地打了一个很响很响的手哨。
“一瓶,算不了什么,你们看,小得像是家里的醋瓶子,跟瓶装的可口可乐差不多吧,唔,350毫升,唉,喝死了也喝不醉。”黄蜂的酒量也许是从幼稚园开学那天就学会了的,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打,总之,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醉意,连爱情的醉意也没有,他很疯狂,他要用行动证明自己青春的疯狂。我羡慕他们两个小孩的父母。恢复了中国几千年来情愿回家结婚也愿意放弃学业的优良传统。
“为你们有一对恩爱并且开通明理的父母干杯!”
“我妈妈在我出生的那天开始,就盼望我娶老婆了。”黄蜂那谢贤式的嬉皮笑脸又重出江湖了,使得他这次饯行少了几分可怕的预感。
“那你就太对不起你老娘亲了。是吗,MAY MAY?^_^”我在笑话他们想结婚都想疯了。
“我去北京万一被青龙帮主杀死了,阿MAY,你就去长洲跟我们家的管家一起住。”
“为什么跟你的管家一起住呀?莫名其妙!”他的情人满眼哀怨地盯着他。
“一起讲鬼故事呀。”
“找死!是不是喝多了?!”阿MAY扶着他好像要呕吐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到洗手间去。我一个人还在喝,不知为什么,我其实早就喝高了,但是,继续把一瓶瓶的柏龙麦汁往肚子里倒也不感觉到那是液体。我曾经听到一个醉鬼说的一句真理,他说对于喝醉了的人来说,最后让他们喝水也跟喝酒一样。
黄蜂回来的时候,就像在喝水一样,把他悲壮的学生时代全灌在肚子里,化作没用的液体,然后到洗手间一点一点地冲洗干净,他离开学校,并没有留下什么遗憾给谁。可是,我觉得很没劲儿,他们这样就结束了学生时代,未免太不精彩了。记得读F2那年,妈妈逼我去练钢琴,我不去,我压根儿对音乐没兴趣,我只想听听末流的流行歌曲就觉得很幸福了。妈妈不理解我的幸福,她老觉得她小时候没练好钢琴是一种遗憾,所以就把这个重任压在我身上了,我看过一个小说家写的一段文字,蛮好玩。她说:本来,我是个很好学兴趣很广泛的人,但是,当我看到一流的音乐家来到香港只能为末流的歌唱家伴奏之后,我就对音乐不感兴趣了;当我看到崇高的艺术品落在毫无品味可言的暴发户手里的时候,我就不去学画画了;当我看到一个个作家在娱乐场所里为文学作秀的时候,我对写作基本上也失去了热情了。
这段精彩的说辞灌入妈妈的耳朵里的时候,我的结局就是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说是一顿有点夸张,也就是三个炸药味蛮浓的字:没出息!
我心里很矛盾,我知道成绩不好是很没出息的事,但是,我又在享受着这种不为名次苦恼的幸福。我不是,绝对不是个不思进取的学生,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使得我沦落为C班的差等生,被很多人看不起的。
我喝了最后一瓶酒,我哭了。为了失学的黄蜂和阿MAY,也为自己的失落。
霓虹灯下都是夜不归的人,他们都在忙忙碌碌的,不知道为了什么,我老眼昏花地看到许多颜色怪异的招牌广告在闪呀闪呀的,但我对周围的世界似乎没多大的感觉。
第三十七章 赤腊角机场的送别
十三妹被张SIR温柔的手推着,她坐在轮椅上被许多同学包围着,一个细小的缝隙中,我偷偷地看到她一张苍白而瘦弱的脸,是的,告别了,我的情敌。我已经知道张SIR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了,也许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他内心的不安。你的母亲因为发现一个错别字疯掉了,现在住在西贡精神病院,跟他的母亲一样,也许她们俩是邻居呢。我多么羡慕我也有一个像你们一样疯掉了的妈妈。可惜,我没有。我知道我很可怜,我在张SIR的心目中不知道占多少位置,也许就跟任何一位同学一样,他都放在心上,但绝对不是我们所渴望的那种分量。
A班的高脚妹手里捧着鲜艳的君子兰,正泪眼汪汪地抱住她不放。她断断续续地说:
“你一定要康复,我们永远是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风吹雨打也改变不了的。你知道大家都在为你祝福,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嘛,傻瓜,当你健康回来的时候,也许你妈妈也康复了……”她们抱得紧紧的,张SIR也在一旁掉眼泪,他的眼泪很珍贵,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动情。
“谢谢练霓裳(白发魔女)姐姐,我太感谢你们了!还有其他为我签名的同学和师姐师弟们,我答应你们我…我会活着回来的…真的,我不想死……”十三妹的声音很柔弱,好像是在宣布遗嘱一样,让我们听后有不祥的感觉。
“你会好起来的,为了我你一定要好起来!”张SIR含泪说道,他的手轻轻地梳理着她那已经不再光滑明亮的头发。我仍然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他的半个身躯。小强和王美丽也凑近去握手告别,MISS
CHAN也不再吃谁的醋了,她紧紧挨着我们的张SIR在落泪。其实,我也想凑近去,但我害怕告别,我害怕在众人面前掉泪,因为,我是个软肠子的人,别人哭我肯定也会跟着哭的。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过多的内心感受,我不愿意跟人表达我的感情,在这方面我确实很外行。
对不起了,我先走了,祝福你十三妹,我的心已经跟你交了朋友了。我在这里等你健康归来,哪怕你回来后,张SIR向全世界宣布,他爱的人是你。
于是,我把黄蜂和阿MAY临时交给我的一大笔捐款交给王美丽,想立即离开。但是,我她却拉住我不放。因为,十三妹听了这件事后,她想问我黄蜂到哪里去了。
当然,她仍然爱着混世魔王黄蜂呢,我有义务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半推半就地从密封的人群中钻进去,张SIR正泪眼模糊地在看我的举动。
“你好,我…我来迟了…(其实我是最早到的一个)。我也祝福你早日好起来。”说这几句话费了我好大的力气和勇气。百合花你好土哦!
“谢谢你,嗯,黄蜂…你知道黄蜂为什么不来了呢?我一直在等他,我想见他,他不想见我了吗?”十三妹的话把全场的女生都弄哭了,好感人的台词,是啊,为什么黄蜂不来见她呢?我应该怎么回答好呢?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我只好支支吾吾地瞎扯一通了:
“嗯,对不起,他要我把钱交给你,他说他害怕分别的场面,他怕你难过,他也怕自己难过。因为,他说你知道他的心情的,他还说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来的,他还说他爱你,他还说他会到美国去见你,他还说……”我已经不好意思再编下去了,我的胡说八道没想到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是的,我知道他害怕流眼泪。其实,他不像是平时那个凶神恶杀的样子的,他什么都害怕,怕狗怕猫怕鬼怕打针怕吃药怕流眼泪……我知道的,你告诉他我也爱他,我会等他到美国来见我的。”十三妹哭了,我也跟着哭,其他人也跟着哭。飞机场成了储存眼泪的场所了,这个初冬的早晨没有下雨,但是,到处都湿漉漉的。
大厅的广播在宣读十三妹乘坐的那次航班将在二十分钟之后起飞,她被张SIR有力而温柔的手一直推到柜台。这时候,在一根大柱子的背后,我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往我们这边看,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害怕被我们看到他,但明显他是在窥视我们。我很好奇,便抛下人群,往那边去看个究竟。
可是,那个穿西服的男人见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就转身向1号出口溜了。我没看清楚他的脸,但我看到他打着一条蓝色的领带。
当我转身回到人群的时候,张SIR已经依依不舍地把十三妹交给他的初恋情人白发魔女,然后,她就推着轮椅入了关口,不多久,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了。
大家仍站在那里发楞,似乎世界还没开始人类的脚步行为。不可想象,我们已经把十三妹送上飞机了,好像做梦一样,她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遇到的事情那样离奇古怪。她的故事,我相信,每天都有人重新提起,也有人每天都在关注她的病情的进展。
老姑婆女校长很莫名其妙,她没有去送别。她好像是一个永远为了升学率而活着的人,其他的事情似乎都与她无关。我为一个差点儿就走进生命尽头的同学感到彻底的难过。
第三十八章 两个人的世界
我告诉张SIR那个机场里鬼鬼祟祟的打着蓝色领带的男人在窥视我们,意外的是,他听后很平静,似乎他能猜出来那个家伙是谁。
“为什么你不说话呀?我很害怕那个家伙是黑社会什么人…”
西贡精神病院的草地上坐着我们两个闲人,初冬的风比夏季的风更柔和。我最喜欢这个不热不冷的季节了。树叶永远不凋谢,但是,草地上还是会偶尔凋落一两片稍微有点儿发黄的叶子,表示季节真的在更替。
“不是,不是黑社会,但是,与黑社会没什么两样,那个人你就不用再去多想了。他不会害我们,他躲在柱子背后忏悔吧,活该!他的存在如果能给年轻貌美成绩优越的玉凤带来健康的身体,我也许不会责怪他太多的。”
精神病院并不安静,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恐怖的吼声,那是精神病人的狂叫声,很吓人也很可怜。那是精神的极度挣扎。
“是玉凤的妈妈在狂叫吗?是的,我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张SIR肯定地说。
“你来过几次呀?她认识你吗?”我真想一秒钟之内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这对了解张SIR的内心世界或者经历有帮助。我太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了。
“我来过很多次,我来见我妈妈的时候,就见过玉凤来这里看她妈妈,当时我认不出来她是我的学生,仅仅凭着她一身的PLK的校服,我才知道她是F5的学生。我们曾经也在这快草地上碰面,最后我才决定约她出来人妖酒吧见面的,我想关心她的生活,因为,我有义务帮助她解决生活上的一些事情。”
“因为她是你的学生,所有你才这么热情的吗?”其实,我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爱上这个可怜的女孩了。可是,他是我的老师,我不敢这么问他。
“不止吧。”他叹了一口气,把脸转过一边去,好像在注视着远方的一件什么特殊的物品或者某个人。
接着他说:“我们在那里喝过柠檬茶,她喜欢喝柠檬茶,我也喜欢。走,我们到那里坐坐吧。”
我想说我也喜欢喝柠檬茶,但更喜欢喝柠檬水。也许他对我喜欢喝什么并不感兴趣。所以,我没有再说什么就跟着他大步流星地向着一家西餐厅走去。
初冬的凉风把我的长发吹了起来,我们挨着坐在靠窗口的位置。我的长发有时候被风吹到他那宽大的肩膀上,停留了片刻又吹回到原处。
“你能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吗?我真的想知道。你说过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想跟好朋友分享一下他的快乐或悲愁。”我发现我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比那位失学的阿MAY更成熟。也许,成熟真的意味着是智慧的增长。我从他的言词中听出那个男人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他是张玉凤的爸爸。我不评价他是不是一个好人,或者是不是一个人格完整的人,但我肯定他不是一个适合当父亲的男人,他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他也不是一个具有责任心的人。所以,我真的很厌恶这个家伙,我小时候,吴姐就教会我要善待弱者,不要去恨任何人,哪怕是敌人。可是,我控制不住就想把这个家伙揍一顿,他…他太不像人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他连自己的女儿生命垂危的时候,也没给与任何帮助和安慰。我能对这样一个冷血的动物产生爱吗?我能原谅这样一个人吗?假如我能的话,我算是一个有情感有血肉的人吗?所以,他的存在――我指的是他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毫无意义的。对不起,我的语言充满了暴力。”
“他是张玉凤的爸爸?你不是说,不,大家都说她爸爸死了呀?!究竟怎么了?”我感到天在快速地旋转,我的头好昏。
“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从来没照顾过她两母女,玉凤的妈妈受尽了苦头了,他们只是在生了玉凤之前恩爱过吧,我想。也许连这个也没有,只是那个男人一时的随兴喜好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那天在这家精神病院碰见玉凤的时候,她手里拿着她的出生纸…好像是为她妈妈办理什么手续…因为她跟你一样还没成年…我人高马大不小心把她碰倒了,我牵她起来的当儿,她的出生纸…出生纸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他爸爸的名字…。”他像挑着一百公斤的石头在跟我说话。
“那就是说,你认识她爸爸了?”我要责怪我这个天才脑袋怎么反应得那么快。
“当然认识了,不光是认识,还相处了二十四个年头了……”
精神病院那边又传来刺耳的狂叫声,他说他妈妈从来不狂叫,但是,玉凤的妈妈则每天都在狂叫。原来玉凤的爸爸就是张SIR的爸爸,玉凤的妈妈就是张SIR的妈妈疯掉的导火线,原来张SIR的妈妈是间接地在为玉凤的妈妈疯,但她却不知道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就疯掉了,不敢想象如果张SIR的妈妈知道了真相后,会不会疯得更厉害呢?她们俩都在同一家精神病院里,得的是相同的病,但彼此并不相识。
“你爸爸为什么不敢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呢?我真弄不懂,小孩子又不是泥做的。”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懂得这么深奥的道理。
他喝了一口冰冻的柠檬茶,沉默了片刻,我正认真地等待他的答话,他却慢悠悠地继续喝他的柠檬茶。
“你懂得这个道理真难得,其实有很多很多的人都不懂这个道理。有些不是不懂,而是生性自私造成别人一生的痛苦。玉凤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她的妈妈跟她说她爸爸已经死了,所以,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一个父亲的形象占有过她的心灵,小孩子的记忆如果这部分是空白的话,你想想,他们会是多么的可怜。”
“张SIR,你为什么不告诉十三妹真相呢?也许她听了之后会很开心的,终于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爸爸出来,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呀。”我傻呆呆地望着他稍微放松下来的面部肌肉,他握了握我的手说:
“我能告诉她:‘你有一个无情无义的爸爸’吗?这样的爸爸会把她的命也夺走的,她肯定会大受刺激的,傻瓜,我之所以暂时保留这个秘密,或者永远保留这个秘密,是为了她的健康起见,这个健康还包括心灵的健康,你知道吗?没有爸爸,对一个成年人来说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但对于一个孩子就残酷了。玉凤已经度过她没有父亲的童年了,灾难已经过去了,我不希望不应该来的灾难再次落到她的头上,我这辈子会好好爱她好好照顾她的。不知道能否弥补她曾经失去的一切,但是,我要让她的未来不再有残缺……”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是那么诚恳,我想我没有喜欢错人,他值得我去喜欢。哪怕他从来没爱过他的学生――我,我也不会介意的。我知道我是深深地爱着他就足够了。
“走,我们去看看玉凤的妈妈,也让你见见我的妈妈。”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我们像是两个恋爱的人一样,他要我去见家长了,我幸福地点了点头。
穿过一片绿草地,在一栋被高大而茂密的树木包围的黄色六层的楼房里,我走在他后面上了一尘不染的楼梯。
玉凤的妈妈在201病房,而张SIR的妈妈恰巧在202病房,世界上有些事情用什么科学方法都无法解释清楚的。比如巧合比如鬼怪之说。
玉凤的妈妈虽然疯了,但是岁月还没有把她的美貌完全夺走,她那双长睫毛的双眼皮大眼睛虽然变得呆呆的,仍能辨识出当年她的媚态是多么迷人。不高不矮的身材,有一双修长的美腿,她看着我在看她,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她问我:
“你是凤凤吗?妈妈要去校对,你在家自己做功课啊。”
“好的,妈妈你放心。”我不愿意去刺激她,所以我把自己当成是十三妹了。
“谢谢你,LILY。”张SIR对我的善举表示赞赏。
她方才经过一阵狂叫之后,一时的宁静带给她的幸福是我们局外人无法理解的,我们在她微笑着的时候离开,到202探望张SIR的母亲。
谁也无法相信,两间精神病院里住着两个绝代美人。张SIR的妈妈看起来疯得没那么严重,她能自己跟自己说话,她永远不会大吼大叫,她跟谁也能说话。比如碰到谁到拉着人家的衣袖问:
“你认识我的儿子彼特吗?他可是世界上最帅的小孩,这个笨笨呀,最喜欢吃紫菜饼了,吴姐,吴姐,你还有紫菜饼吗……”
我们站在距离她2米的地方看她,她微微一笑,我认不出当年那个两岁的孩子已经长成一米八几的个头了。张SIR的爸爸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难以想象他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也许张SIR的善良和完美都是遗传他母亲的基因。
我终于感到,我跟张SIR的距离拉近了。但是,他对我却一如既往。
第三十九章 若有所失
阿MAY和黄蜂没上学已经成了事实了,王美丽很久没扎辫子,但是最近她又扎起两条像小甜甜那样的小辫子,她是否在刻意弥补阿MAY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呢?MAY是个无话不说的乐天派,以前我老讨厌她咬着我的耳朵说话,因为是同桌的缘故,她带给我语言上的快乐是最多的。
这个星期一张SIR编排了一位B班降级下来的女生做我的同桌,她跟阿MAY的性格完全相反,也许是因为她在B班的时候享受过最惠国待遇吧,来我们第三国家日子可不好受。她有点看不起我,我也懒得跟她搭腔。所以,让她孤独去吧。
小泉纯一良被张SIR调到最后一排,他一个人也在忍受着寂寞,老想往这边传纸条,可是,阿MAY不在,没有人为他效劳。我想,他山高皇帝远的,王美丽又看不见他做小动作,一个人乐得逍遥自在,多好。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喂,百合花,听说你跟小泉纯一良散了?”八卦新闻记者蟑螂小强同志正在采访我。
“嘿,小强同志,你从哪里听来的?他向你宣布我们散了吗?我们从来没正正经经拍过拖,有什么好散的?”
“他说你喜欢《麦兜》比喜欢他要多出一万倍!”
“发高烧!读书有什么不好呀?我妈妈说的,难得我有兴致读读书,这本书是张SIR送我的,他还寄了一本给美国的十三妹。傻瓜!”
“哦,是张SIR送你的书你就读,不是他送的书你就假装没看见?那我送给你那套日本漫画呢?你翻过没有?”日本首相最喜欢看日本的漫画了,如果要他看一本有超过三行字的书,他会烦躁得狂跳起来。
“我不喜欢看漫画了!白痴才看这种只会打打杀杀的东西。张SIR说小孩子的脑袋要尽量装些有用的东西,否则老了就容易得老人痴呆症的。”我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张SIR的影子,可能真的是他改变了我。
“嘻嘻!你现在就得了青年痴呆症!你这样对待你老头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呀?!”小泉纯一良老是喜欢叫我老太婆,要我叫他老头子。好像我们真的结了婚那样,白痴!
“好了,好了,别把无聊当有趣,把无知当个性了。”我的同桌在抗议我们的无聊交谈。这个家伙下放到我们C班还嘴巴那么硬,真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继续大声吼叫,让她知道下放是一种堕落,你没有SAY
NO 的权利。
“喂,你们有十三妹的最新消息吗?”我心情不好,我不愿意看到活泼可爱、冰雪聪明的阿MAY曾经坐过的位置,现在坐着一个假正经的木头人。
“你不知道吗?她前两天病情在恶化呢。唉,看张SIR满脸愁容就知道美国那边传来不怎么好的消息了。”王美丽的腰歪在椅子上,无精打采地敷衍我(自从她转移了目标,答应与小强拍拖之后,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那怎么办呀?张SIR会很难受的。”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张SIR和十三妹的兄妹关系,但是,即使我不说他们也懂得张SIR知道那个不好的消息之后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们又不是医生,我们也不是上帝,我们什么都不是……”小泉纯一良无奈地说,他心里一直对十三妹牵挂着的,我知道,当我们一提起她,这家伙就会无端端地愤怒,并且会迁怒身边的其他人。
“你们说话小声点不行吗?”我的白痴同桌又在发烧了。
“不行啊!我们就喜欢大声说话啊!!啊?!听不见你在说什么哦!!!”我很愤怒,不是因为她的插嘴,而是我担心张SIR会因为十三妹的病情而苦恼,对此,我们却束手无策。
“没礼貌!”
“隔壁殡仪馆那么近你来我们班干嘛呀?!你大概是打得少吧?!”小泉纯一良挥起拳头吓唬我的同桌,其实他不敢打女生的。只是装腔作势罢了。
“流氓!秉性难移!”我的木头人同桌这下可把小泉纯一良激怒了。他一挥手就把她的书包往黑板上面的铁钉上挂,这个又高又瘦的猴子回来的时候带着满脸怒容。我们都吓坏了,他的样子就好像当日的黄蜂回来了似的。白痴同学委屈得敢怒不敢言。但是,她那受过最惠国待遇的人还是忍受不了这种第三国家莫名其妙的屈辱,不到五分钟,那个人见人厌,车见车厌的训导主任施姑娘气冲冲地跑进教室来了。小泉纯一良面向墙壁,正在打篮球。
“小泉,你在干什么?”她两手叉腰,跟我们家楼上那些泼妇师奶没什么两样。
“干革命。”嘻嘻,泼妇遇到一条癞皮狗,不知谁咬谁。
“为什么欺负新同学?为什么把人家的书包挂在铁钉上?说!”
“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训导主任?”小泉纯一良没有正眼看她。
“当然了!说呀!”
“因为我够靓仔咯!哈哈哈哈……”他那不合作非暴力的甘地理论一点儿也行不通。最后,他必须到训导主任办公室去签名,她给他记一个大过。意味着不管他的会考成绩飞到天上去,也难有学校收他为徒。何况小泉纯一良的成绩比我还不如。
“唉,首相呀,你干嘛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我觉得是我害了他,但我又无法负责。
“还不是为了你!老太婆,还敢气你老头子吗?”
“不敢啦!”
“傻瓜。我又不是第一次被这个老太婆记大过?嘿嘿,你老头子是见惯世面的大人物呀!区区一个训导老太婆我会放在心里吗?我如果考不上预科,你会像小甜甜那样也跟着考不上吗?”这个老头子说这话的时候,一副严肃的表情,他不像在说笑话。
“大概不会。”
“为什么不会?我要你会!”
“因为我不是阿MAY,而你不是黄蜂。”我最受不了他那种独裁者的口气了。
“你嫌弃我家没有黄蜂家富有吗?你以后不打算嫁给我吗?”
“不知道。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你好没人性哦。下午有没有中文课?”小泉纯一良突然性情大变,他诡秘看了我一眼问道。
“没有。”回答的是王美丽。
“英文课呢?”
“也没有。”回答的是蟑螂小强。好一对妇唱夫随。
“我们,去,玩,吧?”
“好啊!该死的不早说!”我把书桌上的东西理好,飞快地奔出教室。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刚好花了十秒钟。
第四十章 悠闲的黄昏
走在殡仪馆门前马路上的时候,我看见张SIR的越野车停在一旁,天虽然还没开始冷,但是,却有无限萧索和黄昏的落寞的感觉。我的心霎时被思念占据。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在做梦,梦见我和张SIR的亲密谈话,他已经向我表达对我的爱情了――在我的脸上印下一个热乎乎的吻,我记得在梦中的感动,也记得醒来的落寞。这个梦他是不会知道的,我相信我不会轻易告诉他。特别是当一觉醒来后,压抑在心口的那一阵酸疼。
“小泉纯一良,我头疼要回家,再见。”
“喂,不是说好了要去玩吗?”小泉纯一良站在马路上一副前途茫然的样子,看着我无礼的离开。我真狠心这样把他抛在一边就不管了。(不知道他过了多久才离开)我飞快地奔跑到那辆占据过我的心灵的越野车去。
他正在车上修理什么。
“张SIR,你在这儿干嘛呀?”我笑嘻嘻地问道。
“喂,真巧。你为什么走到这条路上来呀?”
“嗯,我想到钻石山广场买…买东西。”在妈妈面前撒了十七年零几个月的谎,到了现在临场发挥还是稍嫌差了点。因为去钻石山也用不着往这条路去。
他看出了我面部表情的尴尬,于是就请我上车。
“我们到什么地方坐坐吧?”
“好的。我正想出去散散心。”
“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张SIR的高鼻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秀气,我现在跟他说话就好像跟自己家里人说话那样随便。我感觉得到他也是。
车窗外快速地掠过一片小树林,我们到了西贡的白沙湾。
晚霞的红晕把退潮后的湿地照得像是新娘子刚扑上去的粉脸,十分动人。他牵着我的手越过一片泥泞的浅滩,几只雪白雪白的欧鸟栖息在浅滩旁边的绿草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风景。他高大的身影长长的让我踩在后面。好像我是他永远的追随者。
“我听说十三妹的病情并不乐观,是真的吗?”是我这只唧喳鸟打破了久违了的沉寂。
“哦,刚才又收到白发魔女的传真,她说妹妹的病情又峰回路转了。所以,不用担心。我打算寒假的时候到美国去探望她们。”
“待我问候她们。白发魔女姐姐早已经知道十三妹是你的妹妹吗?”我好奇地问道。
“谢谢你LILY。是的,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最亲密的朋友。我在她面前是没有秘密的,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了,她一直在关心我,哪怕她离开我到布拉格的几年也不例外。”他的眼睛在望远方的夕阳,目光很深沉很迷人,我的心快碎了,他说他们是‘无话不谈的最亲密的朋友’。我已经知道,不,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朋友,更谈不上是‘无话不谈的最亲密的朋友’了。我只是他的学生,一个稍微超越了一点点师生关系的学生。
“她知道了你和十三妹是兄妹关系才决定陪她去美国求医的吗?”我立即就后悔问这个问题,因为它暴露了我的动机。
“傻丫头!”他不再跟我解释什么了,他静静地在欣赏晚霞,世界上也许只有我才那么傻在默默地爱着一个也许永远也不可能爱我的男人。我在望着他的背影的时候感动得几乎落泪,在看见他的面孔的时候兴奋得几乎狂叫起来。我已经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了,如果他能抱我一下,我就心满意足了。但是,我必须要控制住这分情感,毕竟我愿意让他永无止境地进行下去。我爱我的爱情的感觉,它的深沉超越了我的年龄。
“那只鸟很白,很纯洁。”他扯了一句跟上面的对话毫无关联的话。
“是的。我很喜欢白色,我也喜欢黑色。”
“白色就代表纯洁,而黑色则覆盖了纯洁。”张SIR像在作诗,我听不懂。
“你跟穿LEV’S牛仔裤、贝克汉姆T恤甚至是穿大浪裤、破衣服的那个张SIR判若两人,我有点不习惯。”
“傻丫头,人又不是简单的动物,不可能只有一个面的。你学过几何图形就明白了。人的情绪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晚风有点凉,我的PLK第一中学的校裙已经占上了湿地的泥巴。我很开心,因为弄脏了之后,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疯了,我太想在这个地方好好地疯一次。如果此时在我身边的人是小泉纯一良的话,也许我会很放肆地让他追着我跑,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但是,当我一想起我对他的比喻:他是一堆烂苹果堆里的那只不怎么烂的苹果时,我就开始原谅我的初吻不是献给一个我真正爱的人。而如果我永远也无法得到那个我爱的人的话,我就会让这只不怎么烂的苹果继续摆放在我的视线之内。
想到这里,我生气了。阿MAY一开始喜欢张SIR,但是没跑到终点就移情给黄蜂了;王美丽爱张SIR爱得要生要死的,同样也是没跑到终点就移情给小强了;可我呢?
难道他们在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时,就没想念过张SIR吗?我不相信,但我凭什么要相信我自己呢?
我哭了。莫名其妙的。
“LILY,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张SIR用他那温柔而有力的手指在我的肩膀上摇晃着,我顿时控制不住自己就把头往他的怀里扑去。我想起我的那些梦,啊!我的梦终于成真了,我终于可以和张SIR近距离接触了。我狂热得无法冷静下来,究竟这是不是另一个梦境?
他轻轻地拍了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他也许已经洞悉到我的内心世界了吧?我没勇气继续期待他能对我说些什么甜言蜜语。我已经满足了。够了!啊!天啊,你对我太好了!
我把我的头朝他的脖子上靠近,轻轻地在那很性感的脖子上亲了一下,其实,我要对自己说,这才是我十七岁的初吻。我感动。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泥地上,像一尊佛。渐渐地他的手指从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松开。我以为一切就结束了,可是,不是,不一会儿,他的手指换成在我长长的头发上来回梳理着,像是那天在赤腊角机场他梳理十三妹的头发一样用神。我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我的爱情开始了吗?我不知道张SIR是否认为这就是爱情,可是,我永远也会记住这个美丽的开始。他的手指和热乎乎的脖子。
“我们到那边走走吧,这里确实像诗歌一样让人充满遐想。你好些了吗?”张SIR温柔地在我的耳边说道。
“张SIR,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样呢?”
“傻丫头,我没有责怪你那样呀。”
“为什么用责怪这个词语?”
“因为你的张SIR是个过来人,他比你老呀。走吧,我们到那边的湿地去,那儿更好看……”话,还没说完,他就飞快地在泥地上跑起来了,他恢复到原来那个动感十足的驾驶越野车的小伙子了。我在他背后追赶着。
“喂,你爱我吗?”我像一只即将死去的绵羊那样,想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拉着我的手向着更美的地方走去,那儿的鸟很多,都栖息在一处不走。
“那些鸟为什么不飞呢?”我问。
“跟人一样,留恋一个地方或者一个人,就希望长久栖息在那个地方或者有那个人的地方了。”他深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脸朝那美丽的天边的夕阳。
“如果,妹妹快点康复起来多好,我也会带她到这儿坐坐,看看这里的鸟和湿地。”
“……”我们都在夕阳的余晖中相互沉默了片刻。
“十三妹会好起来的,她是好女孩。你们的爸爸一定会后悔以前没好好照顾她的,如果他知道十三妹是一个那么乖巧的小女孩,他一定会后悔的,会的!”我固执地说,于是,我主动推开了他的手和像大哥哥那样的身躯,在泥地上疯狂地踩软绵绵的泥土,好辽阔的湿地,到处都迷漫着海水的咸味。
这是我十七年来最富浪漫色彩的一次经历,我满足了,我要感谢我的表弟――上帝耶和华对我实在太好了!
第四十一章 结婚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点了。妈妈仍然坐在台子上敲计算器,计算她一天生意的盈利。妹妹马哈哈躺在沙发上看《小丸子》的卡通片,哥哥逛街还没回来。我想趁马迪迪没回来之前立刻打开电脑上网。
找到一个叫“食人族”的新的留言板上跟阿MAY聊天。
“MAY MAY,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张SIR寒假的时候要到美国去探望白发魔女和十三妹了。也许十三妹正在等待黄蜂的探访呢。对不起了,我上次在机场上撒谎了,我说他一有时间会到美国去看她。”
“LILY,你不算撒谎,事实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你们刚考完试,成绩好吗?”她故意扯开别的话题,可以理解那个是她男朋友的前度女友哦,我知道她不想谈关于十三妹的事情。
“MAY MAY,你忘了我是天才儿童吗?张SIR最近也帮我补习,成绩不怎么好,不过比以前好多了,所有科目都合格。而且我们C班的合格率比B班高出三分呢。”
“LILY,恭喜你们啊!张SIR去美国探望十三妹,你会不会吃醋啊?”嘻嘻,落后。
“傻瓜,我要告诉你另一件更更更重要的事情:原来张SIR是十三妹的哥哥呢!”
“啊?不可能吧?你以为是在拍戏吗?”她接着打字,这家伙打字比喝水还快。
“那十三妹也是华氏集团懂事――张桂华的女儿了:-O?”
“是也!唉,那些富人都以为风流快活是件光荣的事情,张SIR说那些人都是些脑满肠肥的家伙,专门害人:-@”。说起张SIR的爸爸就使我火冒三十丈!假如再让我看到他前面我一定讨厌他后面!
“为什么说专门害人呀?:-S” 阿MAY看不懂我的字面意思。
“不是吗?十三妹从小就没有爸爸,她妈妈也疯掉了。现在一个人远在他乡,庆幸有白发魔女照顾她,否则……”写到这里我有点厌恶情绪,其实我也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哦,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张SIR说对一个大人来说,要爸爸没多大用处。
阿MAY反驳我说:“不能全怪男人的,女人自己也要检讨,不自爱的女人可不少呢。”
“我不这样认为,难道十三妹的妈妈是个不自爱的女人吗?难道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吗?我觉得男人要负最大的责任,而且我妈妈也说,不自爱的男人更多。”
“唉,这么高深的道理不懂也罢,想这些东西会头疼的。”阿MAY写道。
“嗯,好吧,不说这些了。喂,代我祝福黄蜂,警方捉到那个青龙帮的帮主了,昨天新闻报道你看了吗?真是大快人心!”
“没有。看报纸知道的。黄蜂现在北京,他打算移民北京不回来了,然后找个北京妹,像童话里面的故事那样,两个人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她在说气话)。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若回来,也许这边的警察会找他麻烦吧。但是,小泉纯一良说也许不会有事的。他爸爸希望他快点回来接手另一间分店,但是,他不愿意。所以,黄河清想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他说让我们快点结婚。”阿MAY写这段文字的时候,花了点时间,也许她在思考什么问题吧。
“为什么要快点结婚呀?你刚满十八岁就自掘坟墓了?真可怕!”我总觉得阿MAY有什么事情蛮着我,但我又无法猜测究竟是什么事。
“结婚是唯一解决事情的办法呀,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阿MAY真的有心事了,她在网上哭了。
“发生什么事?我是你的死党呀!:-O”我安慰她道。
“其实,黄蜂爱的人不是我,他当时追求我只是做给十三妹看的,他想气气她而已,没想到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哄我的,他怕我会自杀。”
“MAY MAY,你为什么会想到自杀呀?他骗你的感情无所谓的,你长得那么可爱,怕没有男孩子喜欢你吗?傻瓜!女孩子要自信,知道吗?”
“LILY,可是,我已经来不及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我喜欢的人是张SIR,黄蜂根本不能跟张SIR相提并论,他算什么呀?结婚只是他爸爸的意思。他一个人躲到北京就可以了吗?你以为我的父母都是傻瓜吗,自己的女儿读书好好的答应我退学?!黄河清跟我妈妈说了我的情况了,她才无奈同意的。LILY,我从来没真正恋爱过,我很想尝试尝试拍拖的味道*-)
……”阿MAY很痛苦。没尝试过恋爱的滋味就宣布结婚是很不幸,我想。
“张SIR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你的,他已经名草有主了,所以,我觉得你喜欢张SIR只是虚幻的喜欢,放在心里就可以了。对吗?”我知道她如果真心喜欢张SIR的话,就不会跟黄蜂拍拖了。从这点看,我并不认为她真的喜欢张SIR,只是张SIR人长得靓仔而已。喜欢他的外貌的人可多了。连马路上的师奶也不会放过这种喜欢。像明星一样有无数的超级FANS。
“我知道……但我真的很痛苦。”阿MAY好像在喘息。我真为她感到难过,一对曾经让我无限佩服的情侣,如今只是一场播放不下去的电影而已。
“对了,MAY MAY,你……你……有BABY了?!:-#
”一万个惊讶从天而降并且砸在我的头上!!!难怪他们双方的父母都同意子女退学了,原来葫芦里买的确实是药。
“是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去见你吗?我…我自卑…。”
“挺好嘛,做妈妈是件好事情呀?我祝福你和BABY有我这个傻乎乎的老朋友了。:-P”其实,我不开心,做妈妈有什么好?讨厌!让一个刚成年的女孩成为另一个孩子的母亲,不觉得很搞笑吗?一早跟她说黄蜂是个情场老手,她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唉,得谢谢黄河清这个暴发户,否则,我的陈年老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好!我将嫁给一个喜欢十三妹的男孩了!”阿MAY又哭了,看来她真的遇到很大的挫折,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许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也许他爱的人真的是你呢……”唉,这个时候的百合花不是天才儿童,而是弱智儿童。我已经六神无主了。
“但愿像你说的那样了。我以为你会看不起我!”
“不会的,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我从来没看不起任何人,何况你是我的陈年老友?!嗯?笑笑嘛!”
阿MAY已经不是我喜欢的那个阿MAY了,她心目中的百合花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百合花了,人总是在变,从出生一直变到老,我有点不适应这种物种的变化,达尔文的进化论其实是错的,变来变去的,谁都不知道什么是进化什么是退化。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甜甜她不再可能陪伴我成长了,我跟她的故事结束了吗?世界上真有天长地久的友谊或者爱情吗?不知道。但愿有。因为我确实是天才儿童。
“我结婚要请十三妹吗?”阿MAY已经到了让我无法忍受的地方了,她明知道十三妹现在美国养病,为什么还要吃这坛子干醋呢?唉,女人啊女人,可怜的动物。
“不知道。MAY MAY,你变了,有点儿陌生:-|。”我失望地说。
“我…我真的变了吗?我很难过,请你原谅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对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做妻子,幸福吗?假如我不幸福,那为什么我要结婚呢?但是,我除了结婚还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要选择死吗?!”
“对不起,MAY MAY,我…是不是很粗鲁?我不是帮十三妹说话,她没做错任何事情,你知道吗?她现在躺在病床上+o(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好起来,什么时候不会好了……”说到这里,我哭了。我为我的张SIR的妹妹哭。“你别胡思乱想好吗?黄蜂如果不爱你就不会追你了,他跟我在那家麦当劳说过,他是真心爱你的。也许是你想多了,嗯,可能你无法接受有了BABY这个事实吧?你没有心里准备对吗?你说对前途没有信心,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要从另一方面去想,嗯,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你很快有个丈夫,有个孩子,等等,乐观一点儿,你会觉得事情并不是如你所理解的那样。世界其实也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样,张SIR教我的,他说人不是简单的动物只有一个面的,像几何图形那样会有其他的侧面。所以…所以你要信任黄蜂。不要再吃十三妹的醋,好吗?她已经很可怜了。”
“LILY,你不再喜欢跟我交朋友是吗?因为我不自爱是吗?因为我不读书是吗?因为我没有十三妹漂亮是吗?因为黄蜂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是吗?!:@…”
她生气了,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选择沉默。
“说说你和小泉纯一良的感情嘛。”阿MAY想转话题,我太开心了。要我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老是沉浸在结婚啊生孩子这类问题上,多烦人!如果我是阿MAY,我选择到殡仪馆报道。
“我跟他还是老样子,吃吃喝喝玩玩啦。我们既不算是情侣也不算不是,比好朋友多一点点。怪怪的,是吗?”
“这样的关系才能天长地久,最近我看了一本艳情小说,里头说:只有慢跑式的爱情才能跑得最远最久。我相信它说得对,你认为呢?”阿MAY像一个迷途的羔羊,她太需要与朋友沟通交流了。
“也许吧。我已经不看那种小说了,连漫画都戒掉了。”
“哇,LILY,你好像成熟了许多。”
“……”
我觉得很累很烦,我私自下网了。我已经对ICQ三个字感到厌恶。因为它浪费了我很多正常的时间,无聊。
第四十二章 寒假美国之行
我相信一个即将要结婚的女人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但是,我错了。阿MAY在长洲烧炭自杀,现在躺在医院里养伤,今天苹果日报、东方日报的头条新闻刊登的是阿MAY满脸是血的脸,那一张是我从未见过的脸,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我感到陌生。但是,毕竟她曾经是我的同桌,她曾经在我的耳朵旁边说过话。她跟我在幼稚园、小学一起共同度过那么多个快乐的年头,现在,她因为无法面对情感的问题,选择自杀,庆幸,她还活着。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没头没脑爱搞笑的阿MAY。
我和张SIR在西贡精神病院的草地上坐了很久,他明天就要到美国探望他的亲妹妹和白发魔女了,我有点儿不舍得离开他,他对我们C班的每一位同学都很好。这一离开好像他要到什么高山野林里去那样。
“张SIR,谢谢你的朱古力!我想,十三妹会喜欢这个牌子的朱古力的。”我把他送给我的朱古力糖放在黑白格子连衣裙的口袋里(我是不舍得吃掉的)。张SIR每一次送礼物都是两分,一份给十三妹,一份给我。好像我也是他妹妹似的。
“不喜欢也得吃,这是命令知道吗?”
“YES SIR!”
“告诉你一件事,昨晚我跟我爸爸说我要到美国看妹妹了,你晓得他有什么放应吗?”张SIR笑了笑,我以为他会给我讲什么值得一乐的事。
“他很开心,他说他也要去对吗?”
“不对,他假装没听见。后来,还是吴姐插嘴了:‘老爷,您是不是应该到美国去一趟呢?阿凤也许想认您呢?’”张SIR那雪白的牙齿终于闭上了。
“他怎么反应呢?他肯去吗?”我焦急地问。
“他说:‘谁说我有个女儿的?我有个女儿吗?我的女儿正在生病吗?瞎扯!我张桂华只有一个儿子,他叫张彼特!’”
“吴姐接着问:‘那玉凤的妈妈怎么办?她不是白白受那么多苦吗?’”
“我爸爸露出一副不是喜也不是悲伤,总之那叫什么表情谁也说不上来,他说:‘啊?想认我张桂华做爸爸的人多如牛毛,难道我都要像收留越南难民那样收留他们吗?搞笑!荒唐!吴姐,你就别再唱歌了!我在外面有另一个女人吗?!’他在冒虚汗呢,我不逼他做任何事情,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对吗?”
“是的,也逼不来,你老爸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我从吴姐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你爸爸的精神不是很好吧?他是不是……”我以为他爸爸疯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绝对会很开心的。
“不是,他在故意逃避现实。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多年来都没到过这里看我妈妈一眼?因为我知道他感到羞愧,他对不起我妈妈,我妈妈是个性格柔软的女人,她永远也不会伤害别人的,是他不小心把我妈妈推倒在花园里的一块大石头上,所以才会酿成灾祸的。他内疚,他越是内疚,就越是逃避。好玩,吴姐说她可从没见过第二个像他那样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补偿呢?”我觉得他爸爸是个很怪的人。如果不是张SIR的爸爸,我肯定会以为他精神有问题。我只在赤腊角机场见过他半面,可是,在我脑海中出现的张桂华的样子老是这样的:(请原谅,我只是想象的而已。)他喜欢穿着红色的花上衣,下身是一条绿色的半短裤,头上扎着像小甜甜那样的小辫子。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布鞋,没穿袜子。他的头上戴着WALK
MAN(随身听)耳机,也许是在听摇滚音乐,一边走路一边摇一边滚。对不起了,我太讨厌这家伙了,除了这种想象,我实在不可能把他想象成像那天机场不小心看见的那样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样子。那对我的天才脑袋太不公平了。
“他这个怪人永远也不会为自己的过错做什么补偿的,他从来不向人道歉。”张SIR补充道。
“好样的!你一点儿都不像是他的儿子,哈哈^_^。”请不要告诉我,张SIR的爸爸也是个潘安再世――绝顶美男子。
“你爸爸靓仔吗?那天我没看到他的脸。”
“肯定很靓仔了。要不我妈妈那么靓女会看上他吗?傻瓜!”
“唉,天没眼!”
“是的,天从来就没长眼睛!”
我们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碧蓝碧蓝的天空,今天的天气真好,不冷也不热。考完试的感觉很舒服。
“张SIR,我们的老姑婆女校长肯定对你刮目相看了。我们班的成绩现在比得上B班了,哈哈哈,那个训导主任肯定气坏了,你知道吗,她那次把我们几个叫到训导主任办公室里,你猜她怎么叫我们?她叫我们做猪呢!真过分!当时我真不想做人,不就是成绩差了一点而已嘛,用得着这样侮辱我们吗?现在她没话说了吧?!嘻嘻!”我躺着的时候,把腿翘了起来,真舒服啊!
“她的语言表达方式本来就有问题。因为我顶撞过她,所以她一直怀恨在心,她跟我说话也是不留情面的。”张SIR面朝天说道。
“不会吧?连我们的老姑婆女校长也要给三分薄面你的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她为什么不欣赏你老人家呢?”
“嘿!打得少!说真话,我真的很靓仔吗?”想不到他竟矫揉造作起来。
“呵呵,你来我们班的第一天不是自我介绍说:‘我除了靓仔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吗?好肉麻哦!”
“我如果这次去美国,等妹妹的病好了就带她回来。你为我们祈祷吧。”
“好的,我会每天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为她祈祷的。放心好了,那边有白发魔女大侠照顾,应该很快就好起来的。你到了那边会给我打电话吗?”
“会的。我每天给你汇报情况可以了吧?然后你就把这些情况转给其他的同学,特别是A班的同学,知道吗?”张SIR认真地说。
“我会的,我是天才儿童嘛!但是A班的高脚妹会打我的。”
“傻瓜,那我就对你放心了。我没时间去探望阿MAY,既然她没有生命危险,我也放心走了。”
“她你就别放在心上了,黄蜂已经从北京回来了,他爸爸黄河清急得团团转,那个会讲鬼故事的管家也很紧张。疼她的人可多了。”
“你可要好好的!”张SIR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嘱咐道。
“明天早上我就不去机场了,我怕送别,我会哭的。”我现在已经知道我明天的心情会怎样了,肯定会激动得扑在张SIR的怀里哭个死去活来的,所以,还是免了吧,我明天在家做乖乖女。
“明天有MISS CHAN开车送我到机场。”
艳福不浅。
第四十三章 等待消息
张SIR的飞机已经飞了两个小时了,我躺在床上数着不会走路的时间。还有十几个小时他才抵达美国呢,这十几个小时怎么捱过去呀?
“嘟……嘟……”电话铃永远是在我焦急难忍的时候响起来。
“喂,哪个鬼找我啊?”我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找妈妈,也没有人找哥哥,更没有人找马哈哈。所以,不用问阿桂就知道是我的猪朋狗友打来的了。
“是我啊,王美丽!大白天的叫鬼干什么呀?”
“嗯,我好闷哦。找我有何贵干啊大小姐?”
“一起去长洲探望阿MAY吧,小强说同学一场不去看看不是很好,我们在中环天星码头等你好吗?”王美丽的语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的,真吓人。
“变态!昨天早上刚和日本首相去过了,今天一大早又去啊?她没什么大碍,只是很需要我们去安慰她…”我不大愿意去看阿MAY,因为她见到我就哭,我喜欢她笑的样子,哭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看。你们肯定会说我这个家伙有力气没义气,其实不是的,昨天一个早上都没怎么跟她说话,那位黄蜂的爸爸呀妈妈管家什么的都围着她转,我和小泉纯一良根本没机会好好安慰她,她只是一味地哭。
“你们去过了我们没去过呀?你就不能陪我们去吗?我想你呢!”其实,我喜欢男人温柔,女人的温柔会让我受不了的。
“好了好了,不要在中环等,到尖沙咀码头等吧,路途那么遥远你想我一个人坐车会很无聊的。”
“好的。我们就绕过九龙吧。变态婆要我们走那么多路。”
嘿嘿,砍价成功。
于是,我故意穿上那套和张SIR一模一样的LEV’S牛仔裤、贝克汉姆头像的T恤,外加一件白色运动夹克衫,穿上三夫买的登山鞋。
“WO WO YE YE , 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
楼下保安李阿伯也在哼我这首专有名曲。盗版专家。
“嘿,LILY,听说你拍拖了,上次那个男仔好靓仔哦!是你男朋友啊?”
“是啊!多谢李伯伯过奖了!”八卦佬李阿伯以为我会跟他多说几句,谁知道被我一个顺水推舟之势挡了回去,高明吧,嘻嘻。
张SIR要到晚上才能到美国,所以,这些时间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可惜,巴士二十分钟就把我送到了尖沙咀码头,小强和王美丽手牵手地在红色邮筒旁边等我。他们都穿着情侣装――红色的V领毛线衣,白色的休闲裤,蟑螂头上还戴着一顶格子毡帽。他们俩今天看起来样子很斯文。
码头的钟楼附近都坐满了休闲的菲律宾佣人。有些在弹吉他跳印度舞,有些打扑克牌、吃零食、闲谈等等,她们脸上都现出悠闲的表情,我才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才几天,我就对日期迟钝了那么多。
“走路快点呀,大小姐!慢腾腾的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每次都是小强在催命鬼似的呱呱叫个不停。
“来了,又不是排队去拿出世纸――等着投胎!”
“我真的没睡醒。”我补充了一句。
“昨晚去哪里野了?”王美丽胖乎乎的臀部把我碰得疼死了。
“没有啊,在家里睡不着。”我想说张SIR今天一早要乘飞机去美国我一个晚上也没有睡好,但是,我觉得告诉他们我的心情一点用处都没有,唉,懒得说。
“是啊,上课的时候盼望放假可以睡大觉,等到终于放假了,反而睡不着。我也经常这样不正常。”王美丽傻乎乎的说。不过,还是那只蟑螂聪明,他能猜透我的心事似的。
“才不像你呢,她一定有什么心事吧。”
“是吗?有什么心事快告诉我们,别像阿MAY一样把心事憋在心里,我害怕你也会自杀。”王美丽也许是天生的善良,她认真地摇着我的肩膀,审问犯人那样的语气审问我。
“搞笑,我在想我放寒假能不能中六合彩,三千八百万呀,你说想这种问题能睡得着吗?笨笨!”我为什么那么欣赏自己?因为随时随地都能成为编故事的高手。
“唉,贪财儿童!”小强讽刺我道。
“是天才儿童,别侮蔑我行吗?”
船已经行驶到海中央了,讨厌为什么不开慢点呢?
“喂,阿MAY不是烧炭吗?为什么在报纸上看到她脸上有血呢?”王美丽悄声问我,医院的住院部的白大褂医生来来往往的,显得走廊很逼仄。
“傻瓜,再加几刀不就有血了!”我懒洋洋地回答道,我向来对自杀者都心存厌恶之感的,我觉得他们都是傻瓜一个。
“哇,看不出她那么恨心。”蟑螂畏手畏脚地边走路边说。
“唔?狠心?”
“这也叫杀人呀!而且一尸两命!”想不到平时只会搞笑作乐的蟑螂也懂得这个道理。
“到了到了,别说了!”王美丽神经质地掐了我一下,疼死了。
来开门的是黄蜂家精于讲鬼故事的管家,她的样子真的像是电影里鬼片的女主角,眼睛大而无神,眼白特多,江湖上说的四白眼就是这种了。她不用讲鬼故事已经够吓人了。
“MAY MAY,我们来看你了,好些了吗?”王美丽温柔地贴近她身边的床头柜台,然后把我们三个AA制买的紫红色的剑兰插在花瓶上。
“谢谢你们!”阿MAY还没哭出来,可我已经禁不住哭出来了,这个就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吗?我怎么认不出她来了?我哭不是为了她现在的状况,而是为了我自己失去那个我熟悉的童年伙伴,我好像永远也失去那个活泼可爱的笑嘻嘻的小甜甜了。
“小强,恭喜你和女班长拍拖了,我看到你们相爱就高兴,我不可能有机会拍拖了我……”阿MAY莫名其妙地就诉起苦来了,弄得蟑螂小强也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
“啊?你跟黄蜂不是很快就结婚吗?”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把脸朝向躲在一个角落里的我。
“LILY,你为什么坐得远远的?你嫌弃我吗?”她这句话一出,更伤我的心了,我懒得跟她说话。我根本对一个不爱惜生命的人无法用言语来沟通。
“你以后别干傻事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就不是好朋友了。”我要明白地告诉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十三妹她是多么地爱惜生命,她每时每刻都希望自己快点恢复健康,好回到学校上课,最难得的是,她那么痛苦地躺着,强忍住药物每天带给她的伤痛。而阿MAY,我不是嫌弃她或者看不起她,没有,我只是觉得像她这种动不动就自杀的人,身上是毫无魅力可言的。因为在她身上,缺乏一种对某种信念执着的精神。张SIR说得好,越是坚强的人越是可爱,因为他们懂得坚持。
“可你知道我很痛苦吗?我要容忍到什么时候?黄蜂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十三妹,我昨天叫他去找十三妹算了…”阿MAY已经被感情折磨得神经错乱了,我想。
“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很快乐,就你一个人很痛苦,笑死人了!幼稚!不是,是弱智才对!你的痛苦跟十三妹有什么关系?我请你别诋毁十三妹好不好?她已经够不幸了!!”天啊,我竟然大声吼跟我玩了十七年的陈年老友,而且是吼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一个刚自杀未遂的病人。我是不是很残忍啊?我自己问自己。
“好了,别激动,你们怎么了?”小强在一旁调停。
阿MAY被我一吼,果然有效,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接着满脸泪水地跟我说:
“LILY,你说得对,我年纪还小,我怕什么没机会拍拖,我真傻!我不应该自杀的,我伤了你的心了,对吗?你曾经说过,自杀的人是最没用的家伙,你连张国荣自杀都看不起,你当然会看不起我了。我知道你不怎么想睬我,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如果你不把我当朋友,还有你王美丽、小强,我就没有朋友了。平时在游戏机铺、酒吧认识的那些人都不是我的朋友。”
“傻瓜!十三妹现在躺在美国的病床上坚强地活着,你知道吗?张SIR说的,不要去勉强自己想一些没用的问题,你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干脆就由着它吧。只要你还勇敢活着就可以了。”我握着阿MAY的手,激动地说。
“我懂了,真的。谢谢你,LILY!”
阿MAY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终于可以轻松地吸一口气了。弄不懂长洲为什么老有人跑来烧炭自杀,是不是这个地方对于一个想死的人特别浪漫特别舒适呢?
感谢时间过得稍微快点了,我跟小强、美丽在沙滩上瞎转。他们说要去见一见黄蜂,我说免了,这个家伙也需要好好冷静冷静。毕竟那些问题是需要他去思考的,而不是我们。他不能老是逃避他必须去面对的问题。因为他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终于傻傻地从太阳下山一直等到晚上再耐心等到深夜,张SIR一下飞机就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
“LILY,我还没到达酒店呢?等我见到白发魔女和妹妹再给你打电话吧。你那边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声音有点沙哑,也许是长途电话不清晰的关系,也许是他太疲倦的缘故。
“好的,我等你消息,你一方便就打给我吧。我在家里等,如果我不在你就打我手机,会二十四小时开着的。千万要记住把我送给十三妹和白发魔女姐姐的礼物交到她们手上。另外,我希望十三妹快点好起来,那样你们就可以快些带她回来过春节了。”
“傻瓜!这也会忘记吗?好了,我们共同祈祷吧!BYE
BYE!”电话无奈地挂断了,我仍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乖乖地躺下睡觉了,今天特别累。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第四十四章 噩耗传来
第二天,张SIR没有打电话来,我以为他跟白发魔女姐姐一起快乐得把我忘了呢,开始我有点难过。还有点儿恨他是花心萝卜。小强和王美丽打来电话询问消息,我只能说不晓得了。还有那个A班的高脚妹,奇怪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我的手提电话号码,她给我发了一个短信:
“你好,我是A班的高妹,你有张SIR他们的消息吗?”她把自己的名字打少了一个脚字,高妹比高脚妹好听多了,小强帮人家起了这么个难听的名字,真不像话。虽然我跟她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你好,高妹,张SIR说今天会致电来,可是没有。也许他们正忙着呢?别着急,我会转告消息给你的。”
高妹:“好的,谢谢你!再联系!”
第三天,张SIR还是没有给我打电话。我有点受不了了。我躺在沙发上瞎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自从下飞机给我打过电话以来,还没有正式给我打过电话呢。
第四天,王美丽和小强来我们家玩。马迪迪已经原谅了他的情敌蟑螂了,他说:
“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呢!小强不能跟我搞GAY,难道要他当王老五吗?他们有朝一日也要分手的,唉世界上哪有天长地久的爱情?”
“我不同意你这个家伙老在诅咒我们分手!”小强掐着马迪迪的脖子反驳道。
王美丽故意躲开他们两个情敌的争吵,她宁愿跟马哈哈一起浇水淋花。我就当厨师做王美丽最喜欢吃的扬州炒饭。
正当我们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之中的时候,一个响了很久的国际长途电话――扰乱了全世界的正常秩序。屋里所有的人都惊讶得不知道自己是何人。
“怎么啦?百合花?”小强敏锐的第六感觉把马哈哈也吓坏了。
“白发魔女姐姐打来的!她说…张SIR晕倒了。”
“张SIR为什么会晕倒呢?他发生什么事情了?”王美丽使劲地抓住我的衣袖问道。
“你们的张SIR营养不良吧?营养不良会晕倒的,老师说的。”马哈哈天真地说。
“不是,她说…昨天……昨天十三妹快不行了!她正在抢救!”
“啊?!!美国的医术就这么差劲吗?”哥哥马迪迪愤怒地说。
“不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十三妹在这里的时候就快不行了,张SIR之所以要她到美国去,是希望有什么奇迹出现。已经两个多月了,现在大概不行了!呜呜……”王美丽扑在哥哥的怀里哭了起来。
“白发魔女姐姐刚才说……”我的咽喉已经被什么东西哽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怎么说了?你冷静点儿!”小强在摇我的肩膀。
“十三妹已经离开了世界了。她不再有痛苦了……可是,张SIR还没有醒来呢……”
“啊……”
我们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通知其他的老师和同学,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痛。张SIR家的管家吴姐也已经得知这个最坏的消息了。不知道张SIR和十三妹的爸爸是不是也很悲痛?
MISS CHAN要求我们冷静,尽量等美国那边进一步的情况,然后才知道大家需要做些什么具体的事情。
晚上,我睡得很好,因为前几天没睡好的缘故。我梦见我、张SIR和十三妹一起到白沙湾的湿地上看夕阳,十三妹手里拿着那瓶我托张SIR带到美国去的幸运星,她说她很喜欢这份礼物。她已经知道了她是张SIR的妹妹了,虽然没有一个理想的爸爸,她说不要紧的,有一个那么好的哥哥已经心满意足了。
之后,张SIR说,这块湿地是他曾经初恋的时候来过的地方,他跟那位白发魔女十几岁就拍拖了,但是,自从她去布拉格之后,他再也没到过这个地方了。
我焦急得团团转,我说不对呀,前些日子我不是刚和你来过这儿吗?你忘了吗?你想想看,是在一个很浪漫的黄昏里,你驾着你的越野车,我还亲过你的脖子呢!我们还欣赏了那里的白色欧鸟呢……
张SIR傻傻地站在白色欧鸟栖息过的地方发呆,他说: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惨了,我只记得我和白发魔女来过这里……”
我在梦中哭了,张SIR竟然连我十七年来最浪漫的一次经历都记不起来了,我该怎么办呢?没有他的记忆,我的记忆是没有用的……
于是,我疯狂地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远,十三妹在我背后不停地叫我的名字,她不断地说谢谢我亲手编织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幸运星。后来,那些瓶子里五颜六色的幸运星全都散落在半空中,我们的天空是那么美丽,所有的星星都降临下来了,地上铺满了我亲手编织的像花瓣一样的东西……
而张SIR痛苦地抚着他的头说很疼很疼……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钟,我的精神有点儿恍惚。头也很疼。
第四十五章
丧礼――我们永恒的悲痛
三天之后,张SIR和白发魔女以及十三妹的骨灰都回来了。大家在机场上抱头痛苦,MISS
CHAN说当时若不去美国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明显,她在责怪白发魔女。因为白发魔女是她的情敌。可是,白发魔女说不要去想如果的事情,当时没有那样的决定,也许十三妹就去得更快。她在美国期间,已经过上了最安宁最没有牵挂的日子了。因为她已经无法牵挂她那仍躺在西贡精神病院里的妈妈了。(她的妈妈成了她最后的牵挂。)
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泪。我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毫无保留地流泪,我们的张SIR痛苦地跪在灵堂门口接待来悼念的宾客。慈云山殡仪馆门口摆满了白色的花圈。不知哪间房间正在播放着《江河水》的哀乐,一听到这首曲子,我真想立刻与张SIR拥抱,他太难过了。我想安慰他,可是,他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只有吴姐在跟来宾说些感谢的话。
学校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来参加悼念晚会。十三妹的照片摆在灵堂的正中,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孩,就与世长辞了。她的美貌她的优越的成绩,还有她的孝顺都一并结束了,但是,却给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留下无限的挂念。
黄蜂躲在一个角落里哭得死去活来,他不断地重复,十三妹的死是他造成的,如果没有他以前跟黑社会的频密往来,他们就不会盯上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的,不管我怎么跟他说,事实已经存在,自责也没有用处。但是,他不行,他不能原谅自己,他说他真的还深深地爱着十三妹,如果那次,他们不提出分手,他就不会跟阿MAY在一起,不跟阿MAY在一起,十三妹就不会……。
小泉纯一良没有哭,他很平静地站在一旁,我知道他心里更难过,因为他从来没有机会跟十三妹说上一句像样的话,他一直在暗恋着他的救命恩人的女朋友。他脸上的平静让我感觉到,他似乎已经料到迟早有今天似的,抑或他已经看透了生死?抑或他不习惯用这种直露的方式表达他对失去的爱情的伤痛?不知道,其实我不算很了解他。
MISS CHAN和王美丽在忙着别的事情。我到处寻找一个应该出现的人的影子,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他。也许这样也好,十三妹从来没拥有过父亲,她并不需要在长大之后才有一个没心没肺的爸爸的。她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程咬金式的爸爸,张SIR没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也许是对的。起码,她不用含恨离开这个世界了。
正当我走到一个张SIR的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服、黑色领带,戴着一副墨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没有跟任何人说任何话,他自己走到灵位前烧香,并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到门口的签名席上交上帛金,打算离开的当儿,被吴姐拦住了去路。
“老爷,谢谢老爷您来!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来见玉凤最后一面的…您到底还是认了这个外快女儿了…玉凤在酒泉之下也会欣慰的,因为她已经没有了母爱了,我们都希望她能够从美国健健康康地回来,跟您和彼特一家团聚,想不到天喜欢妒忌我们。老爷,现在太晚了…当时…当时您为什么不听我劝告去美国跟她相认呢?假如相认了她也许就能好起来的……”吴姐上句不接下句地说着,那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原来就是张SIR和十三妹的爸爸。
他沉默,同样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张SIR憋不住了,他站了起来,痛苦地笑了一下,说道:
“现在是不是晚了啊?是不是晚了呀?!人为什么要等到悲剧来临了才懂得珍惜幸福?为什么她生前你不去照顾她不去爱护她不去补偿你欠下的虐债?!为什么呀?你现在后悔了有用吗?妹妹会知道吗?你当是人死了会在酒泉之下知道阳间发生的事情?然后和你相认了?然后你就心安理得继续活下去,是这样吗?你的脑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呀?我弄不懂,我真的不懂,你从来没有去西贡精神病院探望过我的妈妈,更没有去探望过妹妹的妈妈。你是人吗?你自己有没有问过自己:这样做人是不是太远离人性了?!”
张SIR的痛苦全摆在脸上了,但是,他们的爸爸听了这番话之后,仍然无话可说,他选择沉默。
“爸爸,您难过吗?”张SIR继续问道。
他的爸爸的脸上仍然很平静。
“我难过吗?!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探望过你的妈妈?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探望过玉凤的妈妈?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哼!我才不在乎你怎么说我呢!哈哈哈……我走了!再见!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呆太久……”
灵堂恢复了原来的悲凉气氛,他的爸爸真的开车离开了。今天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了,他真的跟张SIR说的一样,是个老靓仔。靓仔就一定是花心和不负责任的吗?他的儿子就不是这种人。
这个追悼会一共花了两天时间就结束。十三妹从此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她再也不用牵挂着那个在精神病院里每天都狂叫的妈妈了,也不会跟阿MAY争夺黄蜂这碗粉丝了。阿MAY为什么没来呢?。
王美丽愤怒地说:
“那些黑社会,所谓的青龙帮,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他们死一千次……”
但是,人只能活一次,也只能死一次。十三妹是死了,可是青龙帮不会死,因为我们这个地方没有死刑。
第四十六章 老地方
阿MAY把头发染成英国黄,不,应该说是稻草黄才对。她问我为什么放假了也不染头发。我说:
“我喜欢黑色,等我老了我就喜欢白色。”我对我的品味从来没有怀疑过。
人妖酒吧里挤满了看足球赛事的酒客和球迷。他们都在狂吼、在碰杯。我静静地坐着,这个地方给了我们太多记忆了。但是,我们还是一对最要好的朋友,阿MAY结婚之后,人变得更有阳光味道了,她还是上网、玩游戏机、除此之外,她偶尔会到黄蜂的海鲜酒楼帮手。有一句话是会吓死人的,但是,对于这个家伙的变样花招,我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她说:
“LILY,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听了别生气。”我还以为她要向我借钱呢,吓了一跳。(我妈妈说越有钱的人越喜欢跟人家借钱的,这就叫做:富人病。)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别拐弯抹角的。”我装阔佬。
“我和黄蜂打算今年九月到英国继续读书,你认为怎样?”
“不好,你们读什么书呀?还不如花些时间去玩。”我很不容易可以借这个机会讽刺讽刺他们俩。
“变态婆!你是不是站在门缝里看人――瞧不起我们呀?”
“喂,中文水平提高了嘛。说真话,真去读书?读F5啊?”我真怀疑一对已经结婚了的夫妇也有心思继续读书,而且是去读中学,呵呵,好玩。
“随便读什么了,反正闲着也闲着。对了,我忘了你考上哪家学校?”
“圣洁灵女校呀!跟你说过几次了,人老了记性不行了你,我真为你感到难过!”
“王美丽、小强呢继续做PLK第一中学的老油条,小泉纯一良,嘻嘻,当道士去了。”我接着补充道。
“啊,王美丽和小强留校,他们不觉得太委屈吗?日本首相是考上青松观男校(道教学校)吗?”
“委屈什么?他们留校有好处的,A LEVEL(高考)的时候可能有什么‘优惠’吧。说到日本首相,笑死人了,他妈妈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有青松观那家BAND
FOUR(四流)道士学校收他已经很不错了,^_^。”
“那倒是。不过,他以后每天都得对着一帮臭道士上课,不闷死他才怪呢!特别是看不见他的老太婆了……”阿MAY一边喝咖啡一边笑个不停,不好玩,她现在滴酒不沾,像个病人那样必须小心保护身体。每天挺着一个大西瓜到处晃,还其乐无穷,从这点看,人是绝对可以貌相的。小甜甜不愧是小甜甜。
“他自己也是臭道士一个,闷什么闷!”
“我真羡慕你们!特别是你啊,LILY,你能考上圣洁灵女校谁都想不到的吧?张SIR他肯定是最开心的一个了,你是唯一考上一流预科学校的学生呀。看来爱情的力量……”
“嘿嘿,你忘了我的美名了吗?我是天才儿童!与爱情的力什么量不搭界的……”坏蛋,一提到张SIR,我的心“呼”的一声,像是一阵风吹过,浑身一股凉意――舒服极了。
人妖酒吧里一阵嘻哈大闹声传来,我们几乎听不到对方说的话。阿MAY又像昔日同桌的时候那样咬着我的耳朵说话了。
“对了,你记得那位被你欺负过,也欺负过你的那位高妹吗?”我突然想起那个前些天才打过电话约我出去玩的家伙,她现在是我的另一个好朋友了。原来她才是真正的高人一等,我和她站在一起,把我弄得简直像是白雪公主身边那七个――嘻嘻,小矮人那样。
“哦,高脚妹?这个家伙我想起就来气!”阿MAY算是不减当年勇了,她一说起A班的高脚妹就咬牙切齿起来。
“别生气好吗?她还问起你和黄蜂呢。她考上中环那间圣氏提反,就是萧红教过书的那家,记得吗?”
“萧红是哪根葱呀?”
“找死!连我的偶像都不知道!”其实是张SIR的文学偶像,只是他老介绍萧红的作品我读,所以,渐渐的我也喜欢上她的小说了。
“喂,喂,你百合花的男偶像以前是张学友,现在不是张彼特吗,女偶像不是我和昂山素姬吗?老在变!花心萝卜!”阿MAY掐了我一下,以此对我老是变来变去的偶像表示愤慨。
“我才不是花心萝卜呢!本小姐是21世纪最最最最痴情的一个女子!嘿!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偶像呀?!”
“你梦游的时候打电话告诉我的。”
“变态!”
第四十七章 雪山的来信
还没收到张SIR从西藏拉萨寄来的第二封手写信。我每天都在等邮差叔叔的绿色大邮包,希望读到他那迷人的文字从海拔三千七百米的高原上飞到我的手里。
一个暑假我就在回信和等信的心情中度过。我记得他第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LILY:
我之所以重新回到我心中真正的故乡――西藏拉萨,是因为我的妹妹玉凤确确实实已经离开我们了,我觉得我的最后的归宿应该是在这个地方继续我的教育事业。前几天,我的越野车突然出毛病了,找到我即将要任教的拉萨中学的朋友――洛桑多吉来帮忙修理车子,才使我有可能攀越海拔四千九百五十米的羊卓雍错(湖),我看到了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天然湖泊,她蓝得让你无法用简单的词语表达清楚,我希望你考上大学之后,能勇敢地来一次,到时候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非常想念你们。MISS CHAN可好?
我暂时住在牦牛宾馆里面,费用很便宜。每天才四十元人民币。我有时候在路上,就干脆睡在我的越野车里。洛桑多吉正在为我的住宿而奔波,他是个淳朴可爱的藏民,我想,如果我在这里时间久了,也就可以跟西藏的康巴汉子媲美了,他们实在太帅了!我记得你在白沙湾的湿地上说过我很帅,其实,如果你们见到洛桑多吉或者其他的康巴人,你们肯定会震惊的。他们脸上的素描一般的线条和魁梧高大的身材,那才叫做美,知道吗?那种粗线条的美连我这个大男人也喜欢得不得了。
嘿嘿,这里的康巴姑娘也美若天仙呢――当然,天仙的比喻只是与凡俗女子区分开来而已。我喜欢她们的长辫子和藏红色的脸。
读到这里,我又在喝酸柠檬汁了。这个家伙真是死性不改!我真想不用上学,陪他到那个长辫子和藏红色的脸包围的美人堆里晒太阳,久而久之,我不也很快成为那样的美人吗?
这是第一封信,我已经重复读过无数遍了,但在第二封信来之前,我还是会继续读。特别是在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我也弄不清楚自己是在想念张SIR还是想念那个还没见过面的比张SIR还要靓仔的美男子――洛桑多吉?嘻嘻,其实我也是死性不改。
时间过得很慢,我在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在绿色邮包还没放下来的时候,就等在邮箱旁边了,那个邮差叔叔已经认识我了,他感到好奇,问我等什么信等得那么急?
“肯定是男朋友的信了?现在的恋人也潮流写手写信,真有TAST(品味)。”后来,他一看到是西藏拉萨寄来的信就吓傻了。他说:
“哇,你怎么找个那么远的男朋友啊?岂不是要嫁到西藏去?听说那里的男仔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的,他们看不上我们的繁华世界。”
我没等可怜的邮差叔叔把话说完,就拆开了信封里的信,一边走上楼一边读了起来:
亲爱的LILY:
我已经收到你的回信了,你的写作水平进步很快。能完全不用粤语写句子了。我高兴大家都在进步。昨天也收到MISS
CHAN的来信,不过是E.MAIL。她不喜欢用手写信给我,她说那会让她等得难受。
告诉你,我的拉萨中学的宿舍,洛桑多吉这位美男子已经为我准备好了,那是一间靠近朵森格北路与南路之间的两层楼房,我住在楼上,每天可以看到无数地平线下来的游客经过我的家门,我们这里的房子都是泥土垒成的,非常简朴。我喜欢这种宁静的热闹。我每天都到楼下的藏族老太太卓玛那里吃饭,不过,这里的饭会令你们感到讶异,我经常好几天都吃同样单调的糌粑,喝的是酥油茶。嘿,你不是说你向往八廓街吗?其实那是一条很脏很乱的商业街道,没什么好玩的,只是那里有一家很古老很出名的甜茶馆,你若来,我会带你去的。
你再三要我回答你曾经在白沙湾的时候问过我的那个问题,我想我要这样回答你:因为我是个浪子,我的心不在别的地方,它在这里。我的心是和草原上成群的牦牛羊在一起的,你们是无法理解的,也许可以理解也无法体会到。所以,我不会再在别的地方停留。
在我的心灵世界里,你和玉凤的地位是一样的,她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希望你能顺利完成你的学业以及健康地成长。
我终生不变的好朋友――你们的白发魔女姐姐,她已经到了尼泊尔的加德满都了。对于她,到哪里都一样,因为她是个研究宗教学的学者,所以,我也为她感到高兴,希望她能写出一部举世瞩目的作品。
我们在下个月的沐浴节会见上一面。到时候,我会再给你写信。代我问候王美丽和小强以及其他的同学,你们是我第一批学生,所以,会像初恋那样,让我刻骨铭心的。
另外,谢谢你们原谅我曾经在蒲苔岛联合小强一起撒谎的玩笑。其实,我也是和你们一样喜欢玩的猴子(小强老说我是猴子呢)。
永远的张SIR于LHASA
亲爱的张SIR:
收到你两封来信了。可是,我已经寄出五封了。不知你全收到没有。我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西藏那边地震了,我的心跳得很快。大家都担心你会遇到什么麻烦事。
距离我读大学还有两年时间,我觉得实在太长了,我真的希望,甚至在梦里也希望能快点上大学,然后到西藏去见你,更重要的是,我也想在我的一生中,能留下那么美好的记忆。到时候,我们就能相见了,虽然谁也不知道,我们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说笑的,别紧张),如果我们还好好的生活着,我想,相见是指日可待的。
那个洛桑多吉真的很靓仔吗?下次回信的时候,能不能寄来你们的玉照让我们开开眼界?我跟阿MAY、王美丽、小强、小泉纯一良都在谈论你和藏人的事情,总之,你在信中提到的事我都跟他们说了,他们无不向往拉萨这块圣地,可是,他们说,特别是王美丽和阿MAY,嘻嘻,当然还有我了,我们都担心你被藏族的康巴姑娘迷上了。会吗?
不过无所谓了,你已经不是我们的新话题了。新话题是那个脸部线条很美的洛桑多吉了,哈哈^_^,对不起了,请原谅我们的喜新恋旧的癖好。对于那几个色鬼男生来说,他们感兴趣的是正如你说的:长长的辫子和藏红色的脸的康巴姑娘。
以前妈妈老是喜欢听那首藏族民歌《康定情歌》,我会说她怎么那么老土啊?都什么时代了,还听这种歌曲?她总会反驳我说:“没品味的小孩!”
现在我终于明白她所说的“品味”了,我主动在家里播放这首歌曲,还有才旦卓玛唱的《雅鲁藏布江》、《雪山情》,她就不厌其烦地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西藏的?
她说西藏已经成为现在最新的潮流了。难怪阿MAY说:
“你现在变得好潮哦!”
同时给我们寄上你楼下那位老靓女卓玛的照片,可以吗?
谢谢张SIR!非常想念你们!
千年不变的百合花
过了几个礼拜,我又从单调的生活中获得了新的喜悦,张SIR又寄来另一封情深款款的回信。这时候,我已经在新的学校――圣洁灵女校上课了。
亲爱的LILY:
你应该是一朵美丽的“冈拉梅朵”(天山雪莲),在我心目中,你是纯洁的、神圣的。我想起我们在西贡精神病院的草地上一起谈话的情景来,有时候我会很感动,因为你曾经给了我很大的勇气,使我摆脱了对于妹妹的死内疚的痛苦。
告诉你,我又去了一趟纳木错。我还是开车去,经过高山和悬崖峭壁的时候,我的越野车差点晃到山下的雅鲁藏布江去,很多个时候我都感觉到死神随时都会降临到我的身上。不过,庆幸这次有洛桑多吉陪我去。否则若真的翻到雅鲁藏布江里去,你的张SIR就永远也回不来了。也不会有谁知道我这样一个普通人的生死存亡。我跟洛桑多吉说,我来这里,就已经把生命置之度外了。早在我开车来的一路上,我遇到过好几次危险,特别在翻过唐古拉山口的时候,你的张SIR患了严重的高原反应,差点没命。因为我在一路上饿了几天了,浑身没有力气……
洛桑他说希望见到你,希望你能快点来西藏。我说这个小家伙现在每天还要应付很多的功课,还要准备考大学呢。等她考上大学之后,我们大家就可以见面了。
我与洛桑多吉静静地坐在纳木错的湖边上谈话,那天晚上我们就干脆睡在村里的毡房里,一个夜晚我们都在谈你,他和老卓玛都看到了你寄来的靓相片,老卓玛说你是一个很纯洁很可爱的小姑娘。特别是洛桑,他一听我谈起你就开心得睡不着。
我已经开始了我的义务教学工作了,很奇怪,这里的学生的中文水平,跟我第一次教你们的感觉一样――糟糕,嘿,是难以想象的糟糕。你们当时一个班级,连一篇像样的作文也找不到,他们也是,所以,不经意间又使我想起你们,与你们一同度过的快乐与悲伤的日子。
白发魔女姐姐明天就到拉萨来了。她会给我带来很多珍贵的她的研究资料。我会带她到拉萨河去洗澡,因为现在是一年一度的沐浴节。男女老少都会去的。
你永恒的张SIR
亲爱的张SIR:
我想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我现在的心情就跟渴望自己长一对翅膀――立即飞到你的身边一样。我最近又做梦了,我梦见我们在一起,你说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我感动得坐在草原上哭了。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和青稞。
虽然我还没踏上那片神秘的土地,但是你的一封封遥远的信,已经使我爱上那里了。我昨天――星期六下午,见了小强和王美丽,还有阿MAY(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了),我跟他们商量,我要在这个寒假去西藏见你,我已经不顾你的阻挠――冬天的西藏很寒冷,如果患上高山反应会有肺气肿的危险。我不怕!为了见你,为了我的梦,我希望你在拉萨等我的消息吧。我们很快就见面了!啊啊啊啊,我好激动啊!!!
当然,我不希望在路途中就让我死在一个没有你看得见的地方。不过,我想生命并不是人们所说的那么脆弱。我有足够的坚强去应付一切困难。也许你会建议我直接乘坐飞机到拉萨首都,但是,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我一定要像你当时一样,经过兰州、青海、格尔木、然后翻过唐古拉山再到那曲,最后到拉萨去见你和老卓玛,特别是康巴美男子洛桑多吉。
但是,我不知道上帝会怎样安排我的命运,假如我在路上会有生命危险的话,我希望你能听到这一句诚恳的话(否则我害怕没机会说):
我永远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
你的天山雪莲――冈拉梅朵
附上网上表情对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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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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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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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秘密 :-# 咬牙切齿 8o|
书呆子 8-| 讽刺的脸 ^o)
悄悄话 :-* 生病的脸 +o(
不知道 :^) 正在思考 *-)
聚会笑脸 <:o) 转动眼睛 8-)
困了 |-) 咖啡 (C) 或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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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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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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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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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蝙蝠 :-[ 或 :[ 生日蛋糕 (^)
红心 (L) 或 (l) 破碎的心 (U) 或
(u)
红唇 (K) 或 (k) 礼品盒 (G) 或
(g)
红玫瑰 (F) 或 (f) 凋谢的玫瑰 (W)
或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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