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之作(剧本·上)
◎
克利斯蒂安·罗利加 著
京不特 译
(或者
现默罕默德实秀(RE-Mohammed-TY
showene)
一个与索尔薇格·伽德(Solveig
Gade)合作完成的关于艺术、信仰和恐怖的文本。
Christian Lollike
罗利加是目前在丹麦相当走红的年轻剧作家之一,他的剧作将注意力集中于现实和世界:从政治上、从存在上和从道德上聚焦。他的剧作的主题常常是挑衅性的:诸如强奸、恐怖和自杀。他的剧作向观众提出问题,但却并不要求找到答案。)
第一部分
A: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炸进世界贸易中心的那些飞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而最具警示的艺术作品。卡尔海恩兹·斯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自己这么说。
B:卡尔海恩兹·斯托克豪森说什么?
A:有史以来最伟大而最具警示的艺术作品。它是壮观的、肮脏的,并且有着震撼性的美。它跨越了虚构之极限,并且指出了二十世纪宗教上与政治上的分裂。这作品的代价是生命,差不多3000人的生命,但却能够让自己避开那种低俗的血流成河或者对于四分五裂的破碎肢体的夸张运用。事实上流了那么多血,但只让人看见那么一点点,这做得相当精细……
B:正是这种精细的奇异性,区分出了好的和糟的艺术作品。
A:在我在电视机屏幕上看见那两座塔坍塌下来的时候,我明白了“现实电视秀(reality
Tv-showene)”之中的虚假性。
B:这叫做“现-默罕默德-实秀(RE-Mohammed-TY
showene)”
A:为什么?
B:如此而已。
A:不管怎样,我明白了在那些现实秀中的虚假性——尽管他们是“严肃的”,人们还是在这些秀中演着戏——他们演着关于观念自身的观念。
B:“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尤其是当我上电视的时候。有一次,我真的是放了一个屁,并且在之后和一个男同性恋者一起去洗澡。”
A:不,关于那两个塔的作品,这之中有着更真实的秀。那喧嚣。那些困惑恐惧的面孔。尘埃。此时此刻性。我感觉到,并且看见某种真的东西,比“现-默罕默德-实秀(RE-Mohammed-TY
showene)”所能制作出的东西还真实。
B:我一直把非洲的饥饿灾难看成是最后通牒警示性的艺术作品。不仅仅是因为那里有着多于三千的牺牲者,不,因为这作品更美丽,更抽象。干旱。好几公里范围。裂口的地面。个别的一些地方有着一小点干草。不乱作一团。个别的一些毛发,就好像是在一个年老女士阴户上的毛。喂,这是一部更伟大的作品因为艺术家不去迎合观众们对于行动的渴望,而是像一个老中国画家,完全听任缓慢性。敢在二十一世纪崇尚缓慢性需要有勇气和意志。同时,这艺术家在极高的程度上听任自然,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运用偶发事件。无穷无尽的非洲(NEVERENDING
AFRICA)是一部比那两个塔远远更为伟大的作品。它是那最后通牒警示性的作品!
A:但是在那两个塔坍塌的时候,我真的被揪住了。不仅仅是被畏惧,而且也是被喜悦揪住。现在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了。终于。一些真正的事情。我喝了太久没有咖啡因的咖啡、没有油脂的奶、没有酒精的啤酒。上星期,我一面从事着虚的性行为。就是说,没有性行为的性行为。我一面看着美国国防部长许诺着没有伤亡的战争,就是说,不带战争的战争。敌人的伤亡损失不是损失。我也看了我们的首相进行着不带政治的政治,——毫无痛痒。我不想说,死亡和毁灭根本不让我高兴,不,然后还是……
B:艺术作品无穷无尽的非洲(NEVERENDING
AFRICA)中的痛楚比那两个塔之中的渊源更为揪心。不仅仅是对于参与者。也是对于旁观者。我们知道,猝然而死比之于缓慢地死,并不那么残酷。那些放开瘦黑手臂的力量,——它们甚至连苍蝇都无法挡开。敢于去看这一作品的观众被完全遗弃在了自己善良的基督教遗产里,并且又得再一次去考究自己对于“慈善仁爱”概念的理解。
A:无穷无尽的非洲让我觉得无聊。我们曾见过上千次。这作品不再有效果显著的力量。
B:难道这不应当是围绕着外来人的话题?!
A:什么?
B:难道这不应当是围绕着外来人的话题?!
A: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我们要搞出一个作品来,
这作品使得一切见了它的人(就是说,你们观众们)都参与到“拯救孩子”、“紧急求救”、“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东方使命”、“援外合作社”、“博爱慈善组织”、“人民教堂紧急救援”和“无他妈的边界医生组织”中去。不,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大家能够心情变得好起来,因为他们通过来这里而竭尽全力使自己设身处地地去关注外来人。
B:现在我们将真正地去看巴基斯坦佬戏剧,听听关于巴基斯坦佬的生活,稍稍看一下在那些烤肉串的脑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A:那么我得整理一下我的头发。因为,如果这之中有着一点巴基斯坦佬所具的特征的话,那么这就是很糟糕的风格。他们竭尽全力去将自己弄得像某个炸薯条的意大利人,头发里抹着润发油,一种粪便般的风格。太多金戒指金项链以及其他黄金的巴基斯坦佬破烂,我们这里在西欧早就从这种黄金炫耀中进化出来了。如果你很有钱的话,你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闪闪发亮。
B:好吧,那么我是一个名叫穆罕默德的小伙子,而穆罕默德有着一颗非常善良的心。这颗心根本不冷,——尽管穆罕默德在我们这个国家里确实遇上了相当多麻烦。在这里,有些人认为他应当滚回家去,到那他从不曾到过的地方去,在这里,有人认为穆罕默德不得在女孩子身后吹口哨,因为他以一种没有教养的巴基斯坦佬的方式这样吹口哨,这是非常可怕的,并且很容易导致群交乱操,因为穆罕默德难以明白哪里是界限。尤其是因为一只汽油瓶,那种被人称为是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燃烧弹,——听起来好像是一种饮料——曾把他的耳朵炸得七荤八素。因此在女孩子们说不、说不要这样、说“穆罕默德,不”的时候,穆罕默德听不见。你能不能听进我所说的,不,穆罕默德!不!
A:也许你们更希望我们应当去扮成小小的可爱的棕色天使,有着天然的倾向来展示出:尽管我们遭遇到袭击和各种各样恶劣的东西,我们仍然在内心深处是一样的——乌拉、乌拉。穆罕默德和米德的唯一区别就是:穆罕默德听了太久炸弹的声音,而米德则相反,她唱了“丹麦的歌是一个年轻的金发女郎”。
B:现在,穆罕默德住在西北区而米德住在夏洛特恩伦德。
A:祝贺,米德,——穆罕穆德一无所获。
B:这一类可爱的粪便是穆罕默德所不愿听的!
C:在一九七一年,你能够体验一场名叫“Trappings(套捕)”的展演:演出的艺术家,一个名叫阿康祺的艺术家坐在德国的一家购物中心的一个柜子里。他被玩具、碎绳、一些木头和某种泡沫。他把一个玩偶套在自己的鸡巴上并且开始摆弄它。这展演的意图是把私下的空间移进公共的现实。
D:“我希望看着我的鸡巴,与我身上的其余部分分开。我只能通过成为另一个人来继续作为我自己”,阿康祺表示。
C:哦——哦——多么危险。联系到一九九一年在三藩市的一个SM俱乐部里所举行的一个展演,一个名叫弗拉纳甘的小伙子解释了自己对于自我毁灭的欲求:
C:因为这毁灭让人感觉很好,因为它让我勃起,因为我有病,因为我说操这病。
D:稍前不久,他用一个大钉子把自己的鸡巴钉在了一张椅子上。
C:You
always hurt the one you love.
(人总是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D:一九九九年,一个裸体的用白颜料涂身的人站在伦敦的一个讲坛上。他慢慢地割开自己手腕上的血管,并且开始滴着血像猫一样地在讲坛上爬上爬下。
C:在大厅里站着一个在皮肤上穿孔了的年轻人,他很清楚这是关于什么:
D:去找到那真正的东西。
C:那真实的东西。
D:也许这是我们所应该做的。
C:什么?
D:刀割我们自己。
C:为什么?
D:为了感觉真实。
C:不。
D:为什么不?
C:因为这不引起人们的关注。而如果这不引起人们的关注,那么这就不是在交流,如果这不是在交流,那么这就不是艺术。
D:哇操。
C:一九八七年,在敲响的教堂钟声中,一个HIV感染的男同性恋者把一些巨大的假阳具操进自己的屁眼。
D:观众入迷地看着。
C:在那之后,他马上把糖撒在这些闪着光的塑料棍上,并在一所幼儿园里免费分发。
D:THATS
MORE LIKE IT(这更像那个)。
C:一九九八年,在一个六天之久的会议上,艺术家尼奇杀了各种动物,然后将自己涂抹进它们的肠子、肉和其他内脏之中。他想进入那肉本身之中,是啊,事实上他想要将自己作为牺牲奉献进一场宗教仪式。
D:但是,他没有死。
C:同样,他也在自己的作品里追求那真实。
D:但是,与毁灭之作“那两个塔”的创作者们相反,世界会马上忘记他、他的作品和他想要表达的意义。因为这不起作用!“那两个塔”起作用。一个艺术家,在他站在像“那两个塔”那样作用强烈的一部作品面前的时候,他只能为自己半心半肠的爆发尝试和渺小可笑的感情骚动感到绝望。
C:难道只有暴力的行为、炸弹、暗杀和劫机事件才有足够的力量震撼你的现实并让你瞩目?
B:难道只有暴力的行为、炸弹、暗杀和劫机事件才有足够的力量震撼你的现实并让你瞩目?
C:我想要出离我的真实。
B和D:我现在就想出离它。
A:我想要出离我的真实。
B和C:我现在就想出离它。
A:但这是你所不能的。
B和D:为什么不?
A:因为你不存在。
C:因为那“是你”的东西不存在。
A:因为你不是真的,并且永远也不会是。
C:因为你渴望,并且总是想要作另一个人,而不想作为你自己所是的这个人。
A:因为你的灵魂困惑地迷失了方向……
C:……并且不再知道这人是否存在。
A:因为你是一个塑料人。
C:一张鬼脸。
A:一道坍塌的微笑狩猎着一个故事情节。
D:故事情节。故事情节。这都是好莱坞的错。
B:故事情节。故事情节。这都是好莱坞的错。
D:好莱坞腐蚀了我,并且将我驱赶出了自己的身体。
C:好莱坞教会了我说“哇哈,多么可怕”,完全就像在那部灾难片中裘丽娅·罗伯茨说“哇哈,多么可怕”一样真,完全就像我坐在我的电视机前看“那两个塔”这部作品时自己这样说一样真。
D:但是我无法把“哇哈,多么可怕”说得完全就像在那部灾难片中裘丽娅·罗伯茨说“哇哈,多么可怕”一样真。因此我没有什么故事情节。并且因此我不存在。我只能重复所有其他人也在说着的那些台词。喂,裘丽娅,你不也觉得所有你周围的那些人正在变成生物动力的机器人,全都在一部名叫《我的生活》的情景喜剧扮演着他们自己。他们全都so
good(那么好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裘丽娅。
C试着让自己像真的一样。
C:哇哈,多么可怕。哇哈,多么可怕。哇哈,多么可怕。哇哈,多么可怕。哇哈,多么可怕。哇哈,多么可怕。
B:在每一场我们的个体情景喜剧中我们只知道制作者安置在我们嘴里的台词。比如说,星期天早上你醒来,那女人,你的女朋友躺在你边上,她说:“all
right, let's do something about this thing called love.(好吧,让我们做一点这被称作是爱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你曾在什么电影里听到过什么人说的,但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女朋友都不记得这是出自哪一部电影,你们突然向上看,看进一台摄影机的镜头,在黑暗中有个人站着说,停,——下一景。
D:哇哈,多么可怕,我这样说,当我在电视里看见灾难时,我这样说,并且希望,真挚地希望有这样一个故事情节,有足够的力量渗透进我的生理动力的好莱坞机器人。你的生理动力的好莱坞机器人说什么?
D:炸进世界贸易中心的那些飞机是有史以来最漂亮的故事情节之一。砰,直接进入美国的心脏。砰,直接进入美国人和西方世界希望了很久想要在火焰中看见的那种畏惧。畏惧熊熊燃烧。畏惧熊熊燃烧。
B:对于我们这些受到了好莱坞腐蚀的人,这世界贸易中心的录像至多只能让我们想起各种灾难大片中的那些最感人和奇妙的时刻。
A:这是一部垃圾作品。一种廉价的模仿。我们以前都曾见过。数千次。在上千部好莱坞电影中。
D:《泰坦尼克》比《世界贸易中心》更好。
B:《泰坦尼克》不是真实的。
D:《泰坦尼克》才真他妈的是真实的呢。
B:不。
D:死了一千五百人。
A:里欧纳多·迪·卡普里欧(Leonardo
di Caprio)根本没有死掉。
D:不,他是劫后余生。
C:在电影里?
B:他死了。
A:那么他至少是死得比那些《那两个塔》中的人们更好些。
C:《泰坦尼克》也相对更容易让人进入之中得到体验。
B:是的,《那两个塔》中的过程实在太快。
C:而且也有太多灰尘。在《泰坦尼克》中,他们全都是在船上,所以我们一直总是能看见他们。
A:在《泰坦尼克》中音乐也更好些。
B:是的,那是一个历史性的事件。
D:那么,《那两个塔》就根本不是警示性的艺术作品?
B:不是。
D:哇操。
D:难道这不应当是围绕着外来人的话题?!
A、B、C和D: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我们要搞出一个作品来,
这作品使得一切见了它的人(就是说,你们观众们)都参与到“拯救孩子”、“紧急求救”、“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东方使命”、“援外合作社”、“博爱慈善组织”、“人民教堂紧急救援”和“无他妈的边界医生组织”中去。不,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大家能够心情变得好起来,因为他们通过来这里而竭尽全力使自己设身处地地去关注外来人。
那么现在,那么你得马上整理一下你的头发。因为现在我们将真正地去看巴基斯坦佬戏剧,听听关于巴基斯坦佬的生活,稍稍看一下在那些烤肉串的脑子里有些什么东西。The
Re-Mohammed-Ty show(现-默罕默德-实秀)。
A和B:现在他们要玩穆罕默德游戏了。现在他们要玩穆罕默德游戏了。然后世界变得清晰明了。然后世界变得清晰明了。(重复)
B:我想要作为穆罕默德,这个穆罕默德想要作为里欧纳多·迪·卡普里欧(Leonardo
di Caprio),里欧纳多·迪·卡普里欧(Leonardo
di Caprio)想要作为作曲家卡尔海恩兹·斯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卡尔海恩兹·斯托克豪森说,炸进世界贸易中心的那些飞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而最具警示的艺术作品。
D:我想要作为穆罕默德,这个穆罕默德想要作为裘丽娅·罗伯茨,并且我是死亡并且我太真实。
C:我想要作为穆罕默德,这个穆罕默德想要作为萨米尔·杰克森,萨米尔·杰克森想要成为一个切割自己肉体的艺术家,这个艺术家,那么深地切割自己,以至于她感觉到真实。
A:我想要作为穆罕默德,这个穆罕默德想要作为梅尔·吉布森,这梅尔·吉布森是一个“无他妈的边界医生组织”成员,他喝了一瓶莫洛托夫鸡尾酒,并且让你看着。
C:我想要作为穆罕默德,那么地穆罕默德,以至于我是最为古怪的。
D:不,我想要作为穆罕默德。
C:但我是穆罕默德,我曾参与基地组织,去他们的训练营,而现在我走过通道。我带了一片剃须刀片,并且我用着刀片威胁那飞行员……
D:但我是穆罕默德,并且我做出了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现实作品。
C:但你不是巴基斯坦佬。
D:你别说,你也不是。
C:我的穆罕默德将用剃须刀片威胁飞行员把飞机飞进世界贸易中心。
D:我的穆罕默德做出了一部这样的作品,它闯入西方的现实并展示出这文明是多么虚假。展示出,那被我们称作是民主的东西是那被我们称作是市场的东西,而市场是那被我们称作是上帝的东西,而上帝被我们称作自由,而自由被我们称作自由购买,而自由购买被我们称作消费,而消费被我们称作优惠销售,优惠销售,优惠销售。
C:我向所有国家提供优惠销售:死,或者让你们自己在民主之中联合起来。
D:并且将你们的民主称作市场,并且将市场称作上帝,并且将上帝称作自由,并且将自由称作自由购买,并且将自由购买称作优惠销售。
C:作为购人客户。
D:IN
THE SHOP OF LIFE(在生命的商店里)。
C:所有人都有一个价格。
D:那个女人,她有一个价格。
C:穆罕默德如是说。
D:她有一个价格,价格很低,因为她肥胖并且没有自信。她并不擅长于数学,然后她有糖尿病。她的交换价值很低,因为她内向并且不善于交流和建立人际关系。她差不多发疯了,因为她知道,她所能做的一切就是使自己获得一种征象,新的,征象,——那些最新的牌子,那些最新的职业能力。她要再次去上课学习重新转换行当。所有这些都是她的内在银行顾问所讲述的。她的内在设置的社会经理。那永恒地在她头脑里飞旋的社会经理,对她讲述说,只有减肥、建立人际关系、转换行当并且让自己处在永恒的进步之中,只有这些,才能够符合她那被设置在头脑里的关于内在和外在幸福的理念。
C:那个男人,他有一个价格。
D:穆罕默德如是说。
C:他有一个价格,价格很高,因为他参加运动并且有着一种健康的发型。“人力资源”这样的词老是挂在他的嘴上,他有随机应变的准备并且熟知成功的秘密典籍。他觉得税太高,但很愿意帮助那些弱者。“如果你不是在向上走,那么你就是向下走”。这是他的格言,并且他是对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就是那有着糖尿病的胖子也知道。保险这个词应当从词典里去掉,他这样认为,因为一个人应当学会不去怀有太大的期待:社会体制、职业、朋友或者情人。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因为狩猎天地足够大,你总是能够找到新的东西。他将之称为发展,并且他将发展称作进步,并且他将进步称作幸运。只在偶尔他叫喊:
D:我想出离我的真实。我现在就想出离它。
C:但是放心:他很快会重新回到鞍子上。
B:穆罕默德开始厌倦于这一游戏。厌倦于梅尔·吉布森、裘丽娅·罗伯茨、糖尿病的胖子和作曲家斯托克豪森。他厌倦于自由、市场和泰坦尼克。因此他穿过出境的通道走上飞机。他带了一片剃须刀片,并且他将用这刀片威胁飞行员。因为穆罕默德说,只有一部暴力作品才能够震撼你的真实并让你瞩目。
D:噢,是啊,穆罕默德,惩罚我,折磨我。噢,是啊,说,你有这一幅比我的蓝图更伟大的蓝图。是啊,穆罕默德:把我关进你的纱篷面罩(burka),并向我展示那通向那真实状态的道路。我将在这里居住并且信仰着。哦,穆罕默德,我将在这里居住并且信仰并且做着你所指令的事情,——向我点火,穆罕默德,让我像一支活着的火炬那样走过那些大街。噢,穆罕默德,为了你我将去做这事。因为只有你认识那真相。
C:噢,是啊,穆罕默德,现在我能够看见这个,——我朝一切比我更弱的东西大便,是的,我朝着他们的脸大便并且用可口可乐和炸薯条和时尚和新潮和铸字来洗手。噢,穆罕默德,我在黑鬼的血河之中呕吐,在自我尊荣的香波中洗头发,并且穆罕默德,并且我知道为什么:Because
I 他妈 worth it(因为我他妈的值)。
B:为什么恰恰是穆罕默德要做出二十一世纪的最伟大艺术作品?
C:因为穆罕默德相信真相并且把死亡点进了THE
RE-MOHAMMED-TYSHOW(现默罕默德实秀)。死亡是真实的。因此,穆罕默德是唯一能够做出一部能够侵入并且摧毁“你的真实”的作品的人。
D:我们其实并不能确定穆罕默德是信仰者。尽管他参与自杀使命,但是我们无法确定他真的是信仰着的。
C:难道他真的相信,他在天堂醒来有七十个处女等着他?如果他对于自己的信念不是那么确定的话,又会怎么样,难道他的自杀行动是能够消释怀疑之死结的唯一手段吗?
A:也许可爱的小穆罕默德只是觉得,那些资本实力雄厚的国家只有兴趣去帮助资源实力雄厚的回教徒。
B:要在二十一世纪创作最伟大的作品,这要求愤怒,愤怒,穆罕默德也确实变得愤怒了,既然他再一次要提供出证据来证明他自己能够养活自己。
D:但是,如果他是有信仰的话?如果他真的是有信仰的话?如果他真的是想要为自己所信仰的东西而死的话,这些资本实力雄厚的国家想着,并且说,我们最好还是去教一下穆罕穆德关于神圣的世俗化。
A:但是,目前,能够为默罕默德提供一个陡然的学习进度表的证据的地方就是在那窃窃低语的阿訇那里。因此穆罕默德在自己的信仰中变得坚定并且因此穆罕默德对航空小姐说你好,登上11号飞机,——两分钟之后将离开波士顿。
C:穆罕默德坐在自己的飞机座位上,拿着纸餐盒吃着自己的最后一餐,他一边咀嚼一边想: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着信仰,——但是通过去为了事业而杀死自己,我要证明我有着信仰。
B:当然这样的死法也是很轻松,如果一个人知道:在彼岸,真相张开双腿等待着并向自己挥手表示欢迎。
C:更糟糕的是永远都不死,因为一个人把自己死去的身体冻起来,并付钱购买了一次在未来的重归。哈利路亚!多么有味道,在2078年站在两条新解冻的腿上并且向死亡亮出中指。
B:这样甚至连死亡都不算真实?
A:不算,但是,一部作品,它信仰着一种足够地包容自身的死亡仍然有足够的力量来炸掉你的真实之中的坐标。穆罕默德这么说,并且突然做出了一个非常根本的决定。
D:穆罕默德想要创造出世界上最壮观的艺术作品。
B:穆罕默德想要创造出奇迹之作。
A:奇迹之作?
B:奇迹之作。
D:变成了阿丝塔姑妈。
D:现在,阿丝塔姑妈将对你们这两个小姑娘讲出一个真相,或者两个:上帝死了,一切都得到了许可,但是,这一点是那个精神病穆罕默德所不明白的。他不明白,他在自己的穆斯林世界里跌来撞去,并且向上帝和每一个人讲述说,我们的“让我们从更多方面来看世界”的理解是一种错误。因此我们应当死。穆罕默德是一个自以为崇高、自以为公正、蔑视女性的小丑。难道你们曾听见过他或者别的恐怖毛拉之一说过任何真正让你们去思考的东西,也许?
A:可是,阿丝塔姑妈,——你可是一个种族主义者。
D:是的,当然,阿丝塔姑妈是种族主义者。既然那个穆罕默德不明白宗教就是一个让人屈从的游戏并且这一游戏是由传统、律法和规则来控制的,那么阿丝塔姑妈又怎么会不是种族主义者?这宗教是一种游戏,这游戏允许那信这宗教的人去和上帝做知己。这可不是什么普遍法则,但是,这一点是穆罕默德所不明白的。因此,他试图去说服阿丝塔姑妈,只有他的上帝恰恰是真的。再来,穆罕默德,再来。宗教小宝贝,是一套偶然地选择的规则和逻辑,自圆其说地以自身为中心将自己关闭起来。只有在你、在你自身中和在你之外创造出了一种文化性的在之中上帝能够说话的宗教游戏中,你才能够和上帝说话。
C:但是那神圣的东西是不可言传的东西。穆罕默德这么说。
D:不可言传的?阿丝塔姑妈认为这是放屁。不能被说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什么?回答呀?!什么东西这么神圣,无法被用语言说出来?什么?难道一个人不能去信仰什么活生生的东西吗?有什么东西会是那么颤抖地真实,以至于连语言本身都会崩溃吗?
B:现在,如果他在那里,怎么样?
C:如果她真的是在那里的话?
A:如果上帝真的存在?
重复。长时间的沉默。
D:难道这不应当是围绕着外来人的话题?!
A: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我们要搞出一个作品来,
这作品使得一切见了它的人(就是说,观众们)都参与到“拯救孩子”、“紧急求救”、“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东方使命”、“援外合作社”、“博爱慈善组织”、“人民教堂紧急救援”和“无他妈的边界医生组织”中去。不,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大家能够心情变得好起来,因为他们通过来这里而竭尽全力使自己设身处地地去关注外来人。
B:现在我们将真正地去看巴基斯坦佬戏剧,听听关于巴基斯坦佬的生活,稍稍看一下在那些烤肉串的脑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C:如果你们觉得我看上去头脑里有点古怪,那是因为我刚刚经历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D:如果你们觉得我看上去头脑里有点古怪,那是因为我刚刚吃了一个黑鬼。他躺在厨房的抽屉里,看上去非常困惑。
C:我去参加增氧健身运动,那里有一个大胖男人。一个有着长而大的乳房的大胖男人。他躺在垫子上练着。他越练,他的乳房就越长。突然它们就爆裂开了,在里面是奶,奶涌了出来。有那么多奶,以至于所有那些参加增氧健身的单身母亲所带来的孩子们开始欢呼,并饥饿地叫喊。
D:我吃了他。那黑鬼。在抽屉里。他皮包骨头,所以吃起来味道一塌糊涂。但我吃下了他,——我真他妈的吃下了他。
C:是啊,那些孩子开始因为饥饿而颤抖,小孩子所躺的童车都翻倒了,那些小孩子都翻滚出来,母亲们惊慌失措因为她们以为自己的孩子会被淹死。母亲们跪在奶中寻找自己的孩子,但却无法找到。那些孩子们没有被淹死,不,他们喝着奶,喝着,喝着,他们长得越来越大,变得比我还要高许多,母亲们开始尖叫,孩子们现在有好几米高,他们非常饥饿。他们寻找自己的母亲,他们找到她们,他们吃掉自己的母亲。所以我头脑里看上去有点古怪。
B:难道这不应当是围绕着外来人的话题?!
A: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我们要搞出一个作品来,
这作品使得一切见了它的人(就是说,观众们)都参与到“拯救孩子”、“紧急求救”、“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东方使命”、“援外合作社”、“博爱慈善组织”、“人民教堂紧急救援”和“无他妈的边界医生组织”中去。不,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关键是,大家能够心情变得好起来,因为他们通过来这里而竭尽全力使自己设身处地地去关注外来人。
C:好吧,于是,我就是一个名叫穆罕默德的小伙子,并且此刻我坐在一间后现代主义阅览室里。
D:好吧,于是,我就是一个名叫穆罕默德的小伙子,并且此刻我坐在一间后现代主义阅览室里阅读着我们当代的艺术史。
A:在2002年十月份,一个造反的车臣剧团在莫斯科的一家剧院里创作了一部杰作。身穿军装,在剧院的表演正在进行的同时,他们冲进了后台,并且突然站在了舞台上。在那些车臣的演员们突然开始开枪的时候,那些本来也身穿军装的演员看上去非常迷惘。在几秒钟之内,没有人知道哪几枪是杀人的子弹,哪几枪……
B:死的人不够多,穆罕默德想着,并且继续翻阅。
A:在2004年九月一日,在北奥塞特的贝斯兰的年度开学日,造反的车臣剧团又干起来了。在三天里,他们主要是把孩子们关在学校里的体操房里,——为了在这里考究一下孩子们能够以怎样的速度迅速变成成年人。
B:但这部作品不够独特。沉默的大多数处在作品的直接作用范围之外,穆罕默德想着,于是他选了“故事阐述”作为第二专业。
D:在1994年四月,极端的胡图人开始了一部更长久的表演,名叫THE
RWANDA KILLING(卢旺达大屠杀)。这一表演展示了在卢旺达的一场有组织的种族清洗。这一清洗的代价是八十万突茨人和温和胡图人生命。
B:这更像样一些,穆罕默德想。
D:这一作品的高潮点依据着古典的戏剧阐述形式,但却仍然有着一个极其令人意外的no-return(不回返)点。就是说,胡图人想出了把爱滋引入他们的斗争的主意。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制造了一个庞大的爱滋病部队,其目的是,在一场袭击之后,在总体上尽可能多地强奸突茨女人。他们尤其是在医院里找到他们的牺牲品,在那里,女人们已经在床上躺着了。那天才的艺术性介入不仅仅是在于,创作者不仅仅成功地把缓慢性融合进屠杀作品本身,不仅仅是这个,而在女人们染上爱滋的同时,她们也怀孕了。现在,有病的女人要生出敌人的孩子。这个,我将这个称为一部杰作。这是独特的创意,并在同时很长远很长远地伸展进未来。
A:作品是好的,但不是得到了认可的。它没有,出于一个简单的原因:这部作品没有能力去吸引媒体的注意力。为什么这部作品无法吸引媒体的注意,穆罕默德在“故事阐述”专业的老师问,——那在身份鉴定中既是阿拉法又是俄梅戛的就是她。
C:IF
YOU ARE NOT ON TELEVISION YOU ARE A LIVING DEAD(如果你不上电视,那么你就是活死人)。
A
第一)因为这一表演在地点上过于特别,——又有谁会在忙碌的日常中有时间为一个这样的演出而去卢旺达?
C:IF
YOU ARE NOT ON TELEVISION YOU ARE A LIVING DEAD.
A
第二)因为这一作品没有为自己吸引到足够数量的重要投资者?她问,她就是“故事阐述”专业的老师,——那在身份鉴定中既是阿拉法又是俄梅戛的她。
C:IF
YOU ARE NOT ON TELEVISION YOU ARE A LIVING DEAD.
A
第三)或者因为这作品中的牺牲者并不真正能算得上什么,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一作品的发生地点是在一个这样的文化框架中,在之中对于单个人的生命的尊重在我们的意识中只占着一种更为不重要的地位?
C:IF
YOU ARE NOT ON TELEVISION YOU ARE A LIVING DEAD.
B:THE
RWANDA KILLING(卢旺达大屠杀)之所以无法引起媒体的关注,原因是这部作品的制作者没有自己的品牌经理。如果奇迹之作要爆破掉那决定“真实性”的象征性坐标,那么它就得制作出让人心碎的电视图像。
A:穆罕默德没有品牌经理。
D:如果穆罕默德要创作出奇迹之作,那么这作品就必须打响自己的品牌,让自己的品牌响到让所有人都想来采访的程度,——因为我们病得太重。但我们病的方式是一种可辨认的、新造的、前所未有地“垃圾新潮一代”特大号的方式。
B:这奇迹之作应当得到媒体的完全关注。它必须从各种可想的角度被摄录下来。这奇迹之作应当在全世界从胜利走向胜利。
A:我们应当是独特而给出某种新的东西……
C:……但是不至于那么新以至于无法当即引发出反响。
D:因为,如果无法当即引发出反响的话?
B:那么这垃圾就卖不出去。
A:我们的品牌经理这么说。
D:所以我们要指定出一种与个性相适合的角色:你是他,那个聪明的神秘者。你是那美丽可爱的所有人都想操的人。你是那发昏的笨蛋。记住:那些可销售的口号应当像拉稀一样地滑出来——那些青少年要受到刺激。
D:但是,什么是奇迹之作?我就是不明白,死亡、暴力和毁灭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C:吸引人的关键是在于一种对某种真实而致命的东西的渴慕。奇迹之作提出这样的问题:现代人真的希望灾难出现吗?因为灾难能够制造出惊惶,这惊惶使得我们终于感觉到某种并非是无所谓的东西。
B:奇迹之作打扰着那种你拥有已久的感情。
A:所谓“世界得了癌症而你被传染了”。
B:你感觉到症状,但是找不到救药。
A:你总是感觉到病症。
C:你站起来,整理好头发,化妆打扮好,去上班,然而你老是在问你自己“我是不是一个生理动力的好莱坞机器人,按一本指导手册所说的做,一本我自己的名叫‘我的生活’的情景喜剧的指导手册。”
D:但是,什么是奇迹之作?
B:这奇迹之作是一部从自己的畜牲的食槽里升起的妖怪。
C:晃动着自己受上帝感染的阳具。
B:建立新的世界秩序。
A:这奇迹之作承担后果:
C:这奇迹之作使得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燃烧弹被品尝起来味道就像在沙漠炎热之中凉爽的“太阳升”龙舌兰酒。
B:这奇迹之作使得炸弹听起来像绵绵细雨。
A:这奇迹之作把现-默罕默德-实秀选进你温馨的起居室。
D:这奇迹之作上了电视了吗?
A:我们要在电视中看这奇迹之作,并且我们将听卡尔海恩兹·斯托克豪森说:这奇迹之作是壮观的、肮脏的,并且有着震撼性的美。
D:我们将在电视上看这一切,并且在之中看播音员自己的实况转播的哭泣。那么生动的实况,以至于我的脸颊是湿的,并且真的。并且我突然说:“哇哈,多么可怕”
完全就像我们所看的那部实况片子中的情形一样真,在之中播音员站起来吻那个有糖尿病的胖女人。摄像机很清晰地对准他那个The
Winner, who takes it all(收取一切的赢家),他,那个能够说人力资源并且现在在全世界的面前跪在一个教士脚下并开始叫喊的人。那教士在一个来自7-eleven的机器人杯子里呕吐,而影片里的滚动字幕开始了,无穷无尽,把所有死者的名字都列出来,并且难道这,难道这不应当是围绕着外来人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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