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失落的珍珠(短篇小说)

朱  树     

 

    

他望着雪飘。

雪落在克雷吉宅的房顶上、落在窗外的查尔斯河上,落在波士顿的林荫道,落在日夜轰鸣的大西洋的碧波,落在家乡波特兰的砖砌的老屋,落在五大湖区的苏必利尔湖。这个湖,当地的印第安人用自己的语言称它为“基奇加米”。

基奇加米!基奇加米!你此刻可是急雪狂舞、朔风怒号、银妆素裹、琼山玉海吗?在你怀抱中的印第安儿女是否在棚屋里一边熏烤着食物,一边虔诚地凝视着舞蹈的火神,寻思着怎样度过漫长的严冬。

这时候,一个不速之客,一个陌生的老妇人,比我们的外祖母还要衰老、还要枯瘦的老妇人闯了进来。她央求人们让她歇歇力,烤烤冻坏的手脚,好客的印第安人让她坐到火堆前。渐渐暖和的老妇人又馋涎起香味四溢、油脂直淌的鹿肉、野鸽、鲟鱼……有的人皱起了眉头,有的人面面相觑,但酋长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而露出笑容,几乎用一种央求的口吻,对老妇人说:“尊敬的客人,我们欢迎您!讲个故事吧,要古老的故事。我们孝敬您橡树果、玉米饼、红柳烟叶,还有这烤肉……”

说也奇怪,老妇人点头表示同意,不假思索地讲道:“从前,我们的祖先、英雄、大神哈—约—温特—哈,降临人间时……这位哈—约—温特—哈真了不起!当北美人民还处于蒙昧时代:他们只会用石矛捕杀凶残的野兽,用木棍削尖的标枪或者索性用手去打捞狡猾的鱼类;他们由柳枝与藤条编的篮子是无法盛水和煮汤的,他们的房屋是芦苇盖的,他们的天地狭窄而可怜,挡住他们去路的是莽莽森林、滔滔大河、礁石、沼泽、蛇虫妖魔。一到冬季来临,野兽絶跡、果实凋零、万物冬眠,而秋季猎获窖藏的食物又快要吃完,该怎么办呢?偏偏大神又降下灾难,饥馑和瘟疫狼狈为奸,袭击一个个部落。人们为死者哭灵,朝大神哀求,请天空、大地、太阳发发慈悲吧,可是它们不置可否;而另一个部落乘机用战争的冰暴打倒受难者的头上。天空中乌云滚滚,大地上鲜血殷殷,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位先知,一位民族的救星:哈—约—温特—哈!他降生在易洛魁人中间,他像那位普罗米修斯大神给人世播下甘霖,带来光明。他创造了弓箭,每次出猎总是满载而归;他搓成线绳,每次垂钓总是百发百中;他捏成泥坯烧制陶器,从此可储盛饮水,嚐美味的汤了;他用木头搭成又暖和又舒适的房屋,用经纬织成布和带子,在上面串綴各种色彩鲜艳的贝珠、宝石。接着,他寻思怎样使这个民族繁荣富强?他想出了用白桦制造独木舟,开辟了通往远方的航道;用友谊架设桥梁,以勤劳播种幸福,人民就再也不会受冻饿之苦了;他找到了黄金果—玉米,从此饥馑这个凶神再也无法霸占你们的炉台了;他找到了起死为生的灵丹妙药—草药,从此瘟疫这个恶煞再也无法对你们作威作福了。物产丰富,部落兴旺!

人们呀,你们刚开始过好日子,刚从凛冽的冬天进入灿烂的夏天,就此像强食弱肉、卑贱下等的畜生那样自相残杀,结下深仇。你们辜负了上帝创造你们的苦心孤诣,你们违背了上帝恩赐给你们的美好祝福……又是这位哈—约—温特—哈救了你们!他召来了各部落的首领,敲碎了红石块,制成了一个个烟斗,分发给他们抽;这烟斗对于自己的兄弟是和平的象征,但对于入侵的敌人是抵抗的标志。和睦的盟邦一旦建起,他又教你们画图记事、象形造字;日月星辰、世界万物,从此有了各自的方位和名称,再也不会弄错。而先人的经验、后代的教诲、圣贤的才智、愚氓的失误、图腾的区分、部族的识别、远地的音问、心灵的交流等等都得到了传播、解答以及明白。当他完成了这些丰功伟绩后,便乘着一艘洁白的独木舟,在人民依依惜别的送行中,从清澈的基奇加米上升起,消失在落日余辉中。”
 
哈—约—温特—哈,就这样失踪了,宛如一滴朝露在日出时失踪了,宛如一朵雪花落地失踪了,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带来寂寥的寒冷与令人惆怅的遐想。屋外大雪纷飞,室内炉火熊熊,那壁炉里的火光把他的身形投到昏暗的墙上,屋内没有点灯。这雪光与炉火交相辉映不是很好吗?这雪光真美呵!这是银子般的晨曦,新月的光辉,更象是贝珠的珠光、印第安人贝珠带上的光辉。哈—约—温特—哈,就是最奇丽、最硕大的一颗珍珠。但是这颗珍珠早已失落了,是的,早已失落了;而他朗费罗却在寻找着。呵,眼前又出现了眩目的光辉!这就预示着珍珠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瞧,这片珠光正在移过来,移过来!

“亲爱的,你不吃一点?你今天只吃了一块乳酪、一杯牛奶……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

呵,原来是他的妻子伊丽莎白,她又要来唤他吃鲟鱼,即是那条曾把哈—约—温特—哈一口吞掉的大鲟!

伊丽莎白手持烛台,那烛火刺得朗费罗的眼睛疼痛不已,烛光后面是一张俏丽而矜持,挂着哀伤的面庞。他望着它,一下子想起了那位大神的妻子明妮哈哈;她俩的心地有多么相似呀:善良、真诚、可爱。而明妮哈哈的心思仿佛写在形貎举止上那样明白如画;而伊丽莎白呢,尽管内心炽热如火,柔情似水,但外表却给人一种冷若冰霜、高傲逼人的感觉。小女儿的夭折,使她变得伤感叫人无法忍受,难道他的心情就好过?不能老是这样?唉,不该对她过于苛求,世界上不会有比她更好的妻子了,单凭那件刻骨铭心的事就该永远感激她!

在世俗妇女中,任谁也不理解她的丈夫—一个衣饰华贵、仪态庄重的老派绅士、著名学者亨利·华兹华斯·朗费罗先生,竟然为了写诗,为了去干那种既不光彩,又不可靠的卖文生涯,而辞去美利坚合众国最古老、最有威望、最无后顾之忧的高等学府—哈佛大学的教授职位。在先生们看来,朗费罗的诗作《人生颂》、《金星号遇难》、《恩底弥翁》、《桥》也许是出色的;不过,写诗嘛,作为飯后茶余的一种消遣、百无聊赖的一项娱乐,不失为是雅兴。可是这位朗费罗先生太古怪了,居然把它飯吃,辞职去写诗!

据说他要写一部红毛鬼,就是这个……那个头上插着雉鸡毛、腰里只挂一小块树皮,赤裸裸地丑死了,身上还刺花,像个青脸獠牙的魔鬼……我的天哪!爱米莉,你说是印第安人,吃人的生番?是呵,他们专剥我们白人的头皮,吃人从来不叫骨头。荒唐!你朗费罗才“荒唐”呢。校方当然不同意他辞职,一开始就不准;哈佛大学好不容易把他从缅多因学院挖了去,给了他丰厚薪金、高贵的位置,还让他出国考察,去了两次欧洲,把他当成珍珠宝贝似的,要什么就满足他什么……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到头来却要走?让他走,有什么了不起,他当教授完全是幸运!瞧,有好戏看了罢:他的老婆是个娇生惯养的女人,他的岳父又是个商人……

亲爱的的朗费罗太太,您该劝劝您的先生,他真的有一股疯劲;我们讲究实际的美国人有这种去做专业诗人的荒唐例子吗?

在陈规陋习,可怕而强大的习惯势力的包围之中,却有一双手向孤立无援的朗费罗伸了过来—这正是那位,他最担心的妻子—俏丽而高傲的伊丽莎白!

“亲爱的,你又在想你的海华沙,那个印第安人……你就瞧在死去的宝贝份上吃一口吧,她挺喜欢你讲那个印第安人和大鲟搏斗的故事。”

朗费罗点了点头。

“琼,快给先生把烤好的鲟鱼和威士忌拿来!”女仆匆匆地送来鱼和酒。

伊丽莎白点亮桌上的枝形灯烛,一边神经质地注视丈夫。朗费罗面对这盆烤得皮色金黄、香味扑鼻的佳肴,却没有一点胃口;要是在往常,他早已吃得津津有味了。但他瞥见妻子异常苍白的面容,感到不能不嚐一口。

“怎么样,亲爱的?”

“好极了……”他言不由衷地回答。

妻子放心了,便提起烛台与女仆离去:“亲爱的,晚安!”

“夫人,明天见。”妻子可爱的面影,又化成一团烛光,旋即被夜色吞没了。

顿时,他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叉着鱼干的刀子放了下来。他很想叫她留下,把她搂在怀抱,吻她紧紧地吻她,犹如他俩在新婚之后,有一段时间住在她父亲馈赠给他俩的别墅里那样……自从投入到这个工作中去,他仿佛感到他们中间生了层隔阂。他要补偿他欠她的情分,他该坦率而详细地告诉她是什么扰得寝食不思、心神不安的.。她知道他在写一部名叫《海华沙之歌》的长诗;但她并不了解这篇长诗对他有多么重要,为了它,他化了多大代价、心思及岁月;她也不明白这将是怎样一件不同凡响的任务:是一樁有天良的美国人寻找这块土地的真正主人的故事,是一部向数典忘祖的美国人揭示其真正祖先、并发掘被淹没了的英勇事迹的史诗。

他深切地感到:在一个人的心中总有一些最精致而微妙的感情、秘密、心事,是难以诉之他人的,那怕是亲爱的。比如,他刚才无可奈何地咽下那一小块鲟鱼肉,是多么倒胃口的事呀!要知道海华沙为了人类从此不再饥饿,整整绝食了7天,虔诚地向上帝祷告;而他朗费罗呢?

海华沙,就是那位名叫“哈—约—温特—哈”的大神的荣誉称号。他是完全当得起这个尊称的—“人类进步及其文明的化身”。他不只是易洛魁人、印第安人,而且是我们美利坚合众国,民主自由的美国人民的祖先、英雄、大神!如果没有他,我们就不能把各自为政、同床异梦的各个州联合起来,战胜强大的英国佬,在大西洋与太平洋岸畔,面对着杲杲海日、粼粼金波向全世界宣告:美国人民自由了!如果没有他,我们就不会有今天的物质财富和精神文明!我们的高楼大厦、衣服面包、金银珍宝、礼仪教养等,不是源于他的智慧、劳作、开采、创造吗?然而,今天我们却把他遗忘了,彻底地遗忘了。

他朗费罗没有忘,一直在寻找,在发掘。其热情、忠诚的程度不亚于发掘金字塔秘密的探险家的献身精神;其献身精神不亚于哥伦布历尽千辛万苦寻找新大陆的狂热劲头。不过要提醒人们的是,他朗费罗的宗旨是与他们不同的:前者的成功,意味着强加给那块土地上的人民一道魔影、一种灾难,法老的灵魂被搅扰了、国宝被盗走了、古迹被毁坏了;随着盗贼、走私犯、卖国贼蜂拥而来,那儿变成了罪恶的渊薮、堕落的地狱。后者发现了新大陆,他的功勋将名标青史、永垂不朽,可是他给那里的土著带去的不是上帝的福音,而是洪水般的绑匪!横亘在大西洋的新大陆连同他的主人印第安人,从此被淹没在血泊里,他们古老的文明也被连根拔起,毁在荒漠里,在滔滔泪雨中化为尘土。而他朗费罗的工作呢?就是要把印第安兄弟从血泊里扶起,并找回那颗失落的珍珠。

海华沙,朗费罗寻找你多少年了。远在童年时代,坐在菩提树下听妈妈讲那英格兰的传说和新大陆的民间故事时,他就对街上走过的古铜色皮肤的印第安人怀着一种特殊的好感。钟声浩荡,大河流逝。为什么这样一个可爱的民族要吃这么多的苦?为什么这样一位英勇的大神会被遗忘?不,用“遗忘”这个词是无法形容人们的忘恩负义、残忍野蛮的。那班老牌强盗不必说了,瞧瞧那些前来北美,自诩为追求自由、民主的新殖民者,从西起落基山东到圣劳伦斯湾干了些什么?

他们甜言蜜语、巧取豪夺,霸占印第安人世世代代根生土长的家园;他们巧言令色、威胁利诱将自由人变为奴隶……呵,印第安人的白骨把大地铺得像雪山那样白,印第安人的鲜血把湖水染得像猎杀的天鹅血那样红!

呵,华盛顿—美国的国父,这就是您的白人子民过去干的,现在仍在干着的荣耀勾当!华盛顿—美国的象征,面对这些罄竹难书的暴行,您又想说些什么呢?他朝华盛顿走去,朝这位许多年来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人走去。对于这位伟大的弗吉尼亚人、美国人民的太阳,他一向是敬爱的,并为此能与他在一起而深感荣幸、自豪……

现在,他第一回不是以充满崇敬的心情,而是以一种陌生的疑虑目光盯着他:华盛顿,为什么你对这些血淋淋的暴行不吭一声?为什么你让政府在这块标榜人权的土地上制造新的地狱?印第安人早已被你抛弃了,黑人、有色人、白奴也被奴役、践踏。这个国家才诞生80年,伴随物质财富滚滚而来的却是精神的贫困与道德的堕落:奸诈、撒谎、贪吝、自私、淫侈、贩奴、暴力……华盛顿,被你遗弃的印第安人,他们才是真正的美国公民!他们是一个伟大、崇高、亲切而抱有纯真信仰的民族,他们面对你们的罪行既往不咎,他们朝你们伸出手来,只要你们从此把他们当亲兄弟看待,真正履行美国的《人权宣言》,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们却用刺刀削掉对方的手指!你们用比过去残忍野蛮十倍的手腕对付他们,你们反倒宣传他们比过去残忍野蛮十倍。华盛顿,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朗费罗摇晃着华盛顿­—挂在墙上的华盛顿画像,这儿曾是华盛顿办公室、后来成了哈佛大学朗费罗教授的起居室。悬荡的画框砸了他的头,他一阵眩晕,眼前金星直冒,踉跄地后退,跌倒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捂着快要裂开的头颅,按摩着揉搓着,又用力压迫太阳穴。蓦地,他有所担心,赶紧睁开眼睛。然而,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近年来他感到视力越来越糟,而每一次病痛或者精神上的沮丧、失去亲人的悲哀,都会使他的视神经倍受影响。

要挺住呀,就像当初坚辞教职,致力于创作《海华沙之歌》一样。能挺住就了不起,头痛好一些了,他把手指从太阳穴往下移,按摩闭着的眼睛,过了一会儿,重又睁眼,睁得大大的,左眼望出去像是晃着一团白雾。他闭上右眼,再试了一下,还是不行,难道这只眼睛的视力就这样完了?他的心沉了下去,身上感到彻骨的寒冷,牙齿战栗。他遍体疼痛地挣扎站起,往将要熄灭的壁炉里塞了柴薪。然后,凝视着,凝视着。

火,这暖和的、光明的、美丽的火又燃旺起来。他将身子靠壁炉挪近些,再近些,什么都不想,任凭这红火温柔地爱抚他的面庞、躯体、心灵……这有多么舒适多么幸福呵!就这般下去吧,直到去另一个世界。

“噹噹噹”一下清脆的钟声响起,他一惊,时钟连续打了十二下,钟声都打在他 的心上。又是一天了!这说明他在过去的一天里什么也没有做,白白浪费了。海华沙呢?珍珠呢?他完全醒了。枝形烛台上的5支蜡烛已經烧过一大半,桌上摊着空白稿纸、书报资料,有几部是那么夺入眼帘……他揉揉左眼,惊喜地发现,左眼也能看清书名:《美洲印第安人的历史、现状、前景》、《易洛魁联盟》……这是研究印第安人的著名学者斯库尔克拉夫特·摩尔根先生的专著。

他顿感内疚:他不是同样有病痛,同样冒着艰难险阻,却仍然富有牺牲精神地做开路先锋吗?而他朗费罗呢?……是的,这几年付出的代价确实太大,最痛心的是,双亲、小女儿、他的兄长都先后离去。在他们生前他没有尽到做儿子、父亲和同胞手足的义务、责任:他没有常去探望近在咫尺、年老而孤寂的父母,他只是把亲爱的故乡当作童年金色的摇篮、诗歌创作灵感的圣地和梦幻般的乐园;他也没有给子女更多的爱和照拂,对于夭折的小女儿,更是心情沉重,唯一的安慰是,她飞往天国去了。可印第安人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于印第安兄弟,他曾许下诺言,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终于想出了一个计划—要写一首歌唱美国印第安人的诗;对我说来,这是一个正确的计划,唯一的计划。”为印第安人去做个自由而抗暴的战士,他无能为力;但是,作为一个诗人为他们歌唱,他是能胜任愉快的。

这太自高自大了!而今,已是1855年了,他的《海华沙之歌》还未完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大神对闯入领土的狡猾而阴险的白人殖民者怎么对待?大约是文思干枯、灵感滞塞了吧,他再也无法完稿了。

困扰与绝望,使朗费罗颓坐在扶手椅里,座位正对着窗外的那条常涌现奇迹的河流。此刻,河上影影绰绰,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朝他飘来,他感到眼帘沉重,便将大衣紧紧地裹着打着冷战的身体。

“你的祷告上达天宫,于是我来了,我不是回来看我的子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尊敬的朗费罗先生,我是想借你的笔去告诉美国人民,不管是印第安人,还是白人,黑人都要和睦相处、相亲相爱。这样,国家才能兴旺,人民才能幸福、利坚才能长久;否则,上帝会降灾于这个国家,犹如被阴谋诡计所陷害的瞎眼的参孙奋起复仇,终于摇塌非利士人的殿堂……只有到那个时候:印第安人、黑人、有色人和白人一样,获得自由、共享幸福的权利,我才会回来。”

“海华沙!”朗费罗惊呼,从椅上跃起,想去拉住他,却扑了空。只见屋外更大的雪片,凝成团从天宇扑打窗户、河面。

海华沙来过了!他告诉他该怎样去结尾。

朗费罗精神陡振,站起身来,走到桌旁,利索地拿过威士忌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用刀叉把刚才那块变得又硬又冷的鲟鱼切开,叉起,食欲旺盛地吃了起来。
 
附注:

朗费罗,亨利·华兹华斯(1807—1882)美国十九世纪杰出诗人。祖辈是英国移民,生于缅因州波特兰城的律师家庭。1854年辞去哈佛大学教职,从事专业创作。主要作品《夜吟》、《奴隶之歌》、《伊凡吉林》、《海华沙之歌》。

《海华沙之歌》是美国文学史上描写印第安人的第一部史诗。

小说《找回失落的珍珠》即反映朗费罗创作《海华沙之歌》的一段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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