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宪章》绝不会仅仅是一篇光辉的政治历史文献,它的出台注定将成为引发当代中国一系列政治事件的母体性事件。在著名人权活动家、当代政治思想界先锋人物刘晓波博士被抓,卓越的宪政学者张祖桦被传唤之后,在宪章上连署的首批三百余自由民主人士陆续都受到被谈话的待遇。而中国政府这种愚蠢地威慑性行为通过现代传媒更是急速地放大了《08宪章》无远弗届的影响力,这又是他们所始料不及的。
12月15日上午,约9时半,警方三人来我家。甫一坐定,就摊开纸张要做笔录,对于如此不知礼貌的不速之客,我只有摆出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架势。场面一时为之尴尬。经过近半个小时的言语交锋和对峙,最后达成妥协:在外面找一个谈话的地方。之后我被带到莲湖区机场派出所,谈话持续一个半小时,他们做了笔录。不过许多重要的谈话内容被习惯性地过滤掉了。为补漏,是为记。
警:“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笑容可掬,刚才的难堪之色已了无痕迹。
张:“不知道。”笑话,我岂能不知!
警:“实际上你知道的,就是为08宪章,你是怎样签名的”
张:“怎么,难道你们也要签名?我在网络上看到后,高度认同宪章所宣示的普世价值和19条主张,就签了名。实际上这也是我多年来一直持守的社会政治理念。希望你们拿出学习科学发展观的功夫也好好学习、领会,虽然现在还谈不到贯彻执行。”话到这里,我自己都不禁莞尔。
警:“你认为08宪章和现在的政策规定有冲突吗”故作坚持原则状。
张:“当然有。中共自诩自己实行的多党合作,宪章明确揭破实际上是一党专制,不管在毛时代、邓时代还是现在”。
警:“你认为现在实行多党制条件成熟吗。你看村民委员会选举都搞成什么样子了,大众的素质、受教育水平还不——
张:“别拿人民的素质说事!即使民主素养不高,也可以在民主的实际推进过程中提高吗。再说如果说民众的受教育水准不高,那我倒要问问,共产党不是一直宣传自己非常重视文化教育事业吗,怎么搞了60年还是这个局面?律师的综合素质够高了吧,可是北京律师倡议律师协会直接选举,竟遭到北京律师协会领导的污蔑、诽谤和威胁”激动之余语调都高亢起来。
警:“关于宪章没有什么说的了吧?”企图逃避话题,休想!
张:“08宪章是重大的宪法性文件,它以质朴无华的语言传递出契合现代宪政文明的社会政治理念。其他的主张暂且不论,就拿离你我最近的问题说吧。比如关于警察及公务员的政治中立化问题,宪章主张国家公务人员在政治上应当保持中立,不应当成为某党的政治工具。像现在这样某个位高权重的贪官以党的名义轻描淡写地发一句指令,你们可怜巴巴的警察兄弟就得忙得团团乱转,你们成了专听党的官员瞎指挥的政治上的行尸走肉,完全忘记了你们首先是依法维护社会公共安全的职业人士——”
警:“我们可不是行尸走肉,我们也有自己的观点和见解”虽然极力自辩但却显得无力。
我继续道:“再比如,关于党化政治教育退出校园的问题,我们孩子打小就被强制灌输某党的意识形态教育,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奴性人格,对于民族精神危害极其深远。为此宪章明确提出党化政治思想教育退出校园的主张”
“照你这么说连爱国主义教育也不搞了吗”另一个一直沉吟不语的警察忽然插话道。
“未能爱人,焉能爱国!何况爱国不是爱党。可现在的爱国主义教育实际上是爱党教育。以爱国为名,行爱党之实。再说,爱国几乎是人的文化天性。你看中国足球队那么蹩脚,一旦和老外比脚法,中国人都不会站错拉拉队,难道这也是爱国主义教育的结果?
警:“你们还会采取什么行动吗”这实际上才是他们最为挂虑并百倍警惕的事
张:“那就要看你们的了。如果为08宪章继续抓人,可能将会激起民变”不要那样子看人,这不是危言耸听。
2008年12月15日张鉴康于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