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光”：孕育文学革命50年

作者：蜀黍 

从50年代以来，旧金山这个城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街道上已经很少能见到头上带着花朵的嬉皮士了，当年嬉皮运动的光华已然散去。而艾伦·金斯堡第一次朗诵他惊世骇俗的经典长诗《嚎叫》的六号画廊，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出售地毯的小店，当时爵士音乐家和诗人们经常聚会在一起的“地窖”酒吧，现在只是另一个普通饭馆的地下室。但是，“城市之光”书店还在，它已经成为反主流文化的一个不灭神话与奇迹。这个旅游指南上称之为旧金山最负盛名的书店的地方，垮掉派文学运动的发源地之一，下个月就要迎来它的50周年庆典。

书店的创办人、垮掉派诗人劳伦斯·弗林盖蒂今年已经84岁了。当年垮掉派的另外那些中坚力量，如杰克·克鲁亚克、艾伦·金斯堡和威廉·巴勒斯等都已离他而去，现在只剩下他的书店陪伴着他。

“城市之光”是一种生活方式

弗林盖蒂从来没有把“城市之光”作为一个生意来看，对他来说，这是一种生活方式。二战后，他先后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文学硕士学位和索邦大学博士头衔，之后在一家杂志当自由记者，这本杂志名字就叫“城市之光”，是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儿子皮特·马丁创办的。皮特他正准备开一个专卖平装书的书店。当时美国的平装书被放在药店和公共汽车站出售，书店几乎没有它们的影子，所以这是个激进的想法。

他们合作凑钱成立了书店，当时的雇员只有一个，是隔壁酒吧的男招待。一年后杂志倒闭，皮特退出了书店的经营，只剩下弗林盖蒂一个人支撑书店。

在接下来的几年，弗林盖蒂开始出版一些小开本的诗集，以及“袖珍诗集”系列。当艾伦·金斯堡在“六号画廊”朗诵他的著名的长诗《嚎叫》后的第二天，弗林盖蒂对金斯堡说希望能够出版这部诗集。1956年，《嚎叫》全诗由“城市之光”书店出版，第一版是在英国印行的；次年，美国海关干涉该诗的第二次印刷，经过旷日持久的审理，法庭宣布海关败诉，认为《嚎叫》不无“社会意义”，这使得金斯堡声名大振，也使垮掉派和“城市之光”书店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而在1966年和1969年的另外两次关于出版所谓“淫秽读物”的官司没有摧垮书店，却使书店名声大振。

弗林盖蒂始终拒绝扩大书店的规模。在他心目中，书店不是零售业，你可以开一个书籍超市，但那不再是个和文学相会的场所。而在这里，任何人都是自由的，可以看一天的书而不用买任何东西，甚至店员们也在轻声地交谈读书心得，而不是帐目问题，这使人感到这里是一个真正的书店，而不是一个卖书的杂货店。

当代美国文学的麦加

西海岸还有不少历史悠久的书店，比“城市之光”规模更大，但都无法与之相比。它的出现是个奇迹。从一开始，弗林盖蒂就完全是靠朋友们帮助，才能维持书店的运营。书店一共经历了3次破产的危险，都是因为出版和出售所谓的“淫秽书籍”而遭到起诉，但每一次，弗林盖蒂都渡过难关，继续出版心目中的伟大美国文学作品。这一切使得“城市之光”成为了观光者心中的西海岸文学旗帜，知识分子心中的麦加圣地，新一代读者和过去那些伟大作家交流的时间机器，以及流浪汉和迷失者的永远的图书馆。这个以卓别林的电影《城市之光》的名字命名的书店确实是许多人精神的光源。

“城市之光”书店的商业经营本身并不成功，今年书店盈利大约只有1千美元！最好的时候每年也不过2万美元，而偷书和帐务管理上的混乱是常事。但弗林盖蒂始终充满激情，出版并出售朋友们那些被主流社会拒绝的作品。他拒绝了招揽更多消费者的想法，“城市之光”只出售某些人心中最伟大的作品，这已经成为它的信条。你在这里可以买到加里·施奈德和查尔斯·巴考斯基等人的几乎全套诗集，你也能够了解到先锋文学中正在发生的最新变革。

书店分3层楼，每层楼密密麻麻放置了深褐色书架，空间距离刚好足够两个中等身材的人侧着身子擦身而过。书店底层的以人文科学图书为主，分类多达48种。一楼是文学类，新旧书籍及各国著作齐集一堂，而现代文学作品是书店的强项。二楼是阁楼，摆放诗集及“垮掉的一代”的文学作品，非常之全。直到现在，仍有游客在访问“城市之光”书店时买上一本克鲁亚克的《在路上》或金斯堡的《嚎叫》，即使他们已经有了这些垮掉派的文学经典，但能在其发源地买一本，似乎别具纪念意义。

在这么多年里，“城市之光”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家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