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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饥饿的老虎

多萝茜第一件事就是急忙去拥抱稻草人,他把她抱在塞满稻草的怀里,高兴得将画上去的脸也弄花了。接着是铁皮人拥抱她--非常温柔地,因为他知道他那铁皮手臂如果把她抱得太紧,会伤着她的。

相互问候之后,多萝茜从衣袋里掏出钥匙,为滴答人上了行动的发条,那样他就能在相互介绍的时候向伙伴们鞠躬。她一边那样做一边告诉他们滴答人曾经是她的好帮手,稻草人和铁皮人又一次向他握手谢谢他保护了他的朋友。

于是,多萝茜问:“毕琳娜哪儿去了?”

“不知道,”稻草人说。“谁是毕琳娜呀?”

“她是一只黄母鸡,是我的另一个朋友,”小女孩不安地答道“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后院的鸡场里,”公主说。“我的客厅不能养鸡。”

没听她把话说完,多萝茜就飞跑着出去找毕琳娜了,正好走到门口,她碰见了胆小的狮子,他在猛力拉战车呢,旁边还有一只老虎。胆小的狮子两只耳朵之间的长发上绑着象征最高荣誉的蓝色丝带蝴蝶结,而老虎在尾巴浓密的毛发上也绑着红色丝带的蝴蝶结。

多萝茜高兴极了,马上去拥抱这只庞大的狮子。

“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她哭喊着。

“我也很高兴,多萝茜,”狮子说。“我们曾经一起有过美好的冒险经历,不是吗?”

“是的,确实如此,”她回答。“你好吗?”

“跟以前一样胆小,”这只野兽谦逊地说。“连一件小事也让我害怕,使我的心跳加速。不过我要介绍一个新朋友给你认识,这位是饥饿的老虎。”

“噢!你饿吗?”她转过身去,问另一只野兽,此时他正张开大口打着哈欠,露出两排恐怖的牙齿,那口大得吓死人。

“简直饿得要命,”老虎说着,双颚紧闭,把牙齿咬得嘎嘎巨响。

“那么,你为什么不吃点东西呢?”她问。

“没用的,”老虎伤心地说。“我试过,可是我总是饿得快。”

“唉,跟我一样,”多萝茜说。“但是,我坚持吃东西。”

“但你吃的是无害的东西,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老虎回答。“就说我吧,我是个凶猛的野兽,喜欢吃各种各样可怜的小生命,从花粟鼠到胖胖的婴儿。

“吓死人!”多萝茜说。

“可不是吗?”饥饿的老虎回答,用他那血红的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胖婴儿!他们不是很好吃吗?但是我从来没吃过,由于我的良心告诉我那是错的。假如我没有良心我大概会吃了婴儿,然后又感到饿,那就是说这些婴儿吃了也白搭,唉;饿着来到这个世界,也将饿着离开这个时界。但是,我不会做缺德的事情,受良心的谴责。”

“我想你是只好老虎,”多萝茜拍了拍野兽的大头。

“那你就错了,”老虎回答。“我是一只好野兽,也许,但却是一只可耻的坏老虎。因为凶恶和残忍是老虎的本性,我拒绝吃无害的生物,我这种行为好老虎是不会干的。那就是为什么我要离开森林,与我的朋友胆小的狮子为伍的理由了。”

“但是,狮子并不是真的胆小,”多萝茜说。“我看到过他英勇无比呢。”

“亲爱的,你全错了,”狮子严肃抗议道。“对一些人来说我看上去是很勇敢,在危险面前我没有不恐惧的。”

“我还不是一样,”多萝茜诚恳地说。“不过我得去救毕琳娜了,稍后我再来看你吧。”

她在王宫后院四处寻找,一阵吵闹的咯咯咯的啼叫声和鸡那混乱的叫嚷声引领她,很快就找到鸡场了。

鸡场看上去似乎不大对劲儿,多萝茜透过窗缝望过去,她看到一群母鸡和公鸡,拥挤在一个角落里,津津有味的在观看一团像球的羽毛。在鸡场里闹得到处,起初多萝茜弄不懂那是什么东西,那些鸡的尖叫声嚷得她几乎耳聋。

但是,突然一束羽毛停止了旋转,然后,她惊呆了,小女孩看到毕琳娜蹲在一只样子沮丧的斑点公鸡身上。一瞬间,他们保持沉默了,然后黄母鸡拍了拍翅膀,梳理了一下羽毛,就意气风发地迈出门口,还蔑视地咯咯咯叫。这只斑点公鸡脚步蹒跚的离开其他的鸡,摇着皱巴巴的羽毛屈辱地离去。

“哎呀,毕琳娜!”多萝茜颤抖着声音叫道。“你打架了?”

“我不否认我打架了,”毕琳娜反驳道。“只要我一天还能啄还能抓,你认为我会让斑点公鸡那只恶棍在鸡场里称王称霸,让他在我头上逞强吗?除非我不叫比尔!”

“不是比尔,是毕琳娜;你看你粗言蛮语的,多不文雅啊,”多萝茜斥责道。“过来毕琳娜,我带你走;因为奥兹国的奥兹玛来到这儿了,而且还释放了我们。”

于是,黄母鸡走到门口,多萝茜拔掉门栓让她出来,其他鸡顿时静默地看着她们,在那个角落里一步也不敢迈前去。

小女孩把她的朋友抱在手臂上,呼喊着:

“噢,毕琳娜!你的样子多可怕呀。掉那么多羽毛,一只眼睛也几乎被啄掉了,还有你的鸡冠在流血呢!”

“没事儿,”毕琳娜说。“还是看看那只斑点公鸡吧!我不是把他摆平了吗?”

多萝茜摇了摇头。

“我不根本不认为那是对的,”说着她就带着毕琳娜直往王宫走去。“你跟那些平凡的鸡呆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他们很快会毁了你的名声的,那你就再也不受别人的尊重了。”

“我不需要跟他们为伍,”毕琳娜回答。“要怪就怪那个乖戾的老公主吧。但是,我是美国鸡,我不允许任何一只伊夫国的微不足道的鸡跑到我面前来装腔作势,只要我还能举起爪子自卫。”

“很好,毕琳娜,”多萝茜说。“我们别再啰哩啰嗦了。”

当他们走到胆小狮子和饥饿老虎那儿,小女孩就把黄母鸡介绍给他们认识。

“认识多萝茜的任何一个朋友我都高兴,”狮子礼貌地说。“看你现在的样子,并不是跟我一样胆小呀。”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流口水呢,”老虎说道,虎视耽耽地盯着毕琳娜。“唉呀,哎呀!若能把你放在嘴里咬碎,尝尝你的味道该多好呀。不过,别担心,你只能满足我一时之饥;所以,不值得我去吃你。”

“谢谢你,”母鸡说着,畏缩在多萝茜的臂弯里。

“然而,那也是不对的,”老虎继续说,他双颚紧闭,正儿八经地看着毕琳娜。

“当然不是啦,”多萝茜急忙叫道。“毕琳娜是我的朋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吃她。”

“我牢牢记住就是了,”老虎说;“但是我有时会很健忘的”

于是,多萝茜就抱着她的宠物走进王宫的客厅去,滴答人正受奥兹玛的邀请,坐在稻草人和铁皮人之间。奥兹玛和兰威德尔公主就坐在他们对面,他们旁边一张空着的凳子是为多萝茜预备的。

围着这一群重要人物旁边的是奥兹国的军队,多萝茜注视着那二十七个衣着英俊的士兵说道:

“哎呀,他们看上去都像长官呢。”

“他们,除了一个不是,”铁皮人回答。“我们的军队有八个将军,六个上校,七个少校和五个上尉,此外只有一个是普通士兵。我本来想晋升这个士兵的,因为我相信在社交生活中不应该有士兵;而且我注意到,军官在作战时比普通士兵更可信赖。而且,军官更加要注重外表,让我们的军队看上去更高贵无比。”

 

第九章    伊夫王室

铁皮人第一个在会上发言。

“首先,”他说,“我们奥兹国高贵、杰出的统治者奥兹玛,据说伊夫国前国王伊沃尔多的妻子和十个孩子--五个男孩和五个女孩,被诺姆国王奴役在手,现在囚禁在他的地下宫殿里。也听说伊夫国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去解救他们。我们的奥兹玛自然希望冒险去解救这些可怜的囚犯;但是很长时间,她就是找不到一条路可以穿越两国之间的大沙漠。最后,她去找我们国家那位友善的格林达好女巫,她一听到这个故事就立刻赠送一匹魔毯给奥兹玛,它可以不断地在我们的脚下展开,让我们的脚可以踩在舒服的路上穿过沙漠。一接受这匹魔毯,我们高贵的统治者就命令我去召集军队,我服从了命令。你们看到的这些精壮的勇士就是从奥兹国军队里精心挑选出来的;而且,假如去挑战诺姆国王是势在必行的话,每一位军官同样会像士兵一样英勇作战的,直到死亡。”

接着滴答人发言。

“你们为什么要去攻打诺姆国王呢?”他问。“他可没有做错呀。”

“没有做错!”多萝茜叫道。“他把王后和她的十个孩子关押起来没错吗?”

“他们是伊沃尔多国王卖给诺姆国王的,”滴答人回答。“错就错在伊夫国王,当他认识到他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时候,他就去跳海把自己淹死了。”

“这对我来说是个新闻呢,”奥兹玛若有所思地说。“我一直以为诺姆国王要为这件事负主要责任。不过,不管怎样,他还得释放这些囚犯。”

“我的叔叔伊沃尔多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兰威德尔公主宣称。“哪怕他在出卖家人之前去跳海,那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何况他为了自己的长寿把他们卖给强大的诺姆国王,然后跳海把自己的生命也毁灭了。”

“然而,”奥兹玛说,“他并没有获得长寿呀,这个诺姆国王也必须释放这些囚犯。他们被囚禁在哪儿?”

“确实没人知道,”公主回答。“这个名叫岩石王罗奎特的国王,在王国边界以北的一座大山脚下,拥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他还把王后和她的子女们变成装饰品和古玩来装饰他的房间。”“我很想知道,”多罗茜说,“这个诺姆国王是什么人?”

“我来告诉你吧,”奥兹玛回复道。“据说他是地下世界的统治者,统领岩石包括岩石里面所有的成分。他统治着成千上万的诺姆,他们都是些奇形怪状但又十分厉害的妖精,在熔炉里为他们的国王制造金子和银子以及其他的金属,他们就隐藏在岩石缝隙里,那样居住在地面上的人要想找到他们就十分困难了。他们也冶炼那些隐藏在地底下的钻石、红宝石和翡翠;所以,诺姆国王富有得让人难以置信,我们所有的珍贵的石头、金银都是从地下和岩石中采到的,那是诺姆国王把它们藏在那儿的。”

“我明白了,”多萝茜聪明地点了点她那小小的头。

“由于我们经常偷盗他的珍宝的缘故,”奥兹玛接着说,“这个地下统治者并不喜欢那些地面上的人,就永远在我们面前隐形。倘若我们希望见到岩石王罗奎特,就必须去参观他自己的国家,他在那儿是最高统治者,因此那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是,为了去救这些可怜的囚犯们,”多萝茜说,“我们应该那样做。”

“我们是应该那样做,”稻草人答道,“哪怕靠近诺姆国王的熔炉,对我来说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气。因为我只是个稻草塞满的人,一丁点儿火星就能把我彻底毁灭。”

“那个熔炉或许也会把我的铁皮融掉呢,”铁皮人说;“可是我照样勇往直前。”

“我可受不了热,”兰威德尔公主解释道,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所以我应该留在家里。不过我希望你们的行动成功,因为我对统治这个混帐王国已经厌倦透顶了,我需要更多悠闲的时间来欣赏我那美丽的头。”

“我们不需要你去,”奥兹玛说。“因为,如果通过我那英勇的随从都不能达到目的,那么要你加入我们这次行动也没什么用处。”

“对极了,”公主松了一口气。“所以,倘若你们能原谅我,我这就回去我的梳妆室。这个头我戴了好一阵儿了,我想去换一个。”

当她离开他们之后(你是知道的,看着她离去没有人会遗憾的)奥兹玛对滴答人说:

“你加入我们的行列吗?”

“我是多--萝茜的仆人,是她把我从囚--禁中解救出来的,”机器人回答。“她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噢,我当然跟我的朋友们一起去了,”多萝茜急切地说。“我不会错过任何一件有趣的事儿。你也去吗,毕琳娜?”

“当然去啦,”毕琳娜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正在梳理背上的羽毛,没怎么在意听。

“她正需要加热呢,”稻草人打趣道。“如果把她好好烤一烤,她会觉得更棒的。”

“唔”奥兹玛说,“我们就安排明天一早起程到诺姆王国去。还有,在这期间,大家好好休息,准备准备行装吧。”

尽管兰威德尔公主在客人面前没再出现过,王宫里的仆人对这些奥兹来的客人,事事听从差遣,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安排他们到许多空闲着的房间里,那二十七个英勇的军人也尽情享受了一顿盛宴。

胆小的狮子和饥饿的老虎从战车上被卸了下来,允许他们在王宫里头闲逛,只是把宫里的仆人吓得半死,尽管他们毫无伤害他人之意。那次多萝茜发现小仆人南达吓得缩在角落里,饥饿的老虎就站在她面前。

“你看上去真的美味极了,这头野兽说。“你能行行好让我吃你吗?”

“不,不,不!”女仆惊叫起来。

“那,”老虎张开可怕的大嘴说道,“麻烦你给我三十磅烤半熟的嫩牛排,另外加一配克煮熟的马铃薯,还有五加仑雪糕甜品。”

“我会做得最好,一定!”南达说着,一溜烟跑掉了。

“你很饿吗?”多萝茜好奇地问道。

“你很难想象我的胃口有多大,”老虎悲哀地回答。“好像从咽喉到尾巴,全身上下都是胃。我很肯定这个胃不适合我的身体,它实在太大了。假如有一天遇到一个牙医的话,我会叫他用钳子帮我把它拔下来。”

“什么,你指的是牙齿吗?”多萝茜问。

“不,我的胃,“饥饿的老虎说。

小女孩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听稻草人、铁皮人他们讲述她离开奥兹国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对奥兹玛的故事非常感兴趣,当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老恶女巫偷去,变成一个男孩。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个女孩,直到后来被一个善良的女魔法师恢复原形之后她才晓得自己是个女孩的。接着,她发现自己是奥兹国国王唯一的后裔,也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奥兹玛历过很多的险,然而,在她重新夺得父亲的王位之前,陪伴她的有南瓜头、一条被放大了很多倍而且十分有教养的臭虫、还有一匹用魔术粉变活的奇妙的锯木马。稻草人和铁皮人也成为她的助手;除了胆小的狮子,他统治着巨大的森林,是万兽之王呢,他对奥兹玛一无所知,后来奥兹玛成为奥兹国的公主之后,他才长途跋涉来到翡翠城见她的,听说她要访问伊夫国,去解救这个国家的王室,这个胆小的狮子就乞求要跟随她一起去,还把他的朋友饥饿的老虎也带上了。

听完这个故事,多萝茜也跟他们讲自己的历险,接着就和她的朋友们出去找锯木马,奥兹玛让他穿上镀金的马蹄,那样他的脚就不会磨坏。

他们走上前去,锯木马一动不动地站在花园的门边,当多萝茜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礼貌地向她鞠躬,眨着眼睛,就是木头上面那两个节疤,还摇尾巴,只是一根树枝而已。

“他是活的,多么不平凡的事呀!”多萝茜用怪异的口气说道。

“我十分同意你的说法,”锯木粗着嗓子答道,但声音不令人讨厌。“大家都知道,像我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活着。不过是魔法粉使我那样的,所以也不能怪我。”

“那当然不怪你啦,”多萝茜说。“而且你似乎很有用,我注意到稻草人骑在你背上呢。”

“噢,是的;我是很有用,”锯木马回答;“而且我永远不会累,永远不吃或者任何时候都不需要照料我。”

“你聪明吗?”小女孩问。

“不是很聪明,”锯木马说。“把一只普通的锯木马造得那么聪明无疑是愚蠢的,那些教授们才需要聪明。我只是知道要完全听从主人,叫跑就跑叫停就停,那样,我就知足了。”

“那天夜里,多萝茜睡在一间舒适的小睡房里,隔壁是奥兹国的奥兹玛,毕琳娜就栖息在床脚下,把头缩在翅膀下面,好像多萝茜枕在柔软的垫子上一样舒服。

天还没亮,每一个人都兴奋得醒来了,接着这些冒险家们就在王宫的大饭厅里随随便便地吃过早餐。奥兹玛坐在有凸起花纹的长板桌的上位,多萝茜坐在她的右手边,稻草人坐在左手边。稻草人当然不吃东西了;但是奥兹玛让他坐在身旁,那样她就能一边询问有关旅途上的事情一边吃早餐了。

接下来是二十七个奥兹国英勇的军人,饭厅的尽头是狮子和老虎在吃一大锅放在地上的东西,毕琳娜拍着翅膀在啄散乱在地上的食物的碎屑。

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吃完了,接着狮子老虎被套到战车上了,这个团体就开始到诺姆国王的宫殿了。

第一个跨上金战车的是奥兹玛,多萝茜紧紧抱住毕琳娜坐在她的旁边。接着是稻草人骑上锯木马,铁皮人和滴答人肩并肩地走在他后面。然后是昂首阔步的军队,他们穿着华丽的制服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将军指挥上校,上校指挥少校,少校指挥上尉,上尉指挥士兵,士兵走起来的样子也是神采奕奕的,因为有那么多的长官在命令他呢。

因此,这个阵容鼎盛的队伍离开了宫殿,开始踏上了旅程,这时候天刚刚亮,不久,太阳出来了,他们已经朝着诺姆王国的领地,离开山谷很远了。

 

第十章   锤子巨人

他们一路上经过美丽的农庄,再过去是一座令人动心的野餐小树林。但是这个阵容整齐的队伍却仍然稳步向前,直到毕琳娜用命令的口吻大声叫喊起来:

“等一等--等一等!”

奥兹玛突然一个急刹车,稻草人的锯木马几乎撞了上去,军队连环撞到,最后才停了下来。黄母鸡立刻从多萝茜的手臂上挣脱出去,飞到路边的矮树丛里。

“发生什么事了?“铁皮人惊慌地问。

“哎呀,毕琳娜只是想下蛋,就这样。”多萝茜说。

“下蛋!“铁皮人无比惊讶地说。

“是的;她每天早晨这个时候下蛋的;蛋十分新鲜,”小女孩说。

“难道你那愚蠢的母鸡认为,我们这个风尘仆仆去冒险的军队要等她下蛋吗?”铁皮人诚恳地问道。

“我们还能怎样呢?”小女孩问。“这是毕琳娜的习惯,她不能打破自己的习惯的。”

“那她得快点儿,”铁皮人不耐烦地说。

“不,不!稻草人喊叫起来。”如果她太快的话,准下个炒蛋出来。”

“胡说八道,”多萝茜说。“我肯定毕琳娜不会下太久的。”

于是,他们就停下来等,尽管大家都烦躁不安这样等下去。不久以后,黄母鸡从矮树丛里跳了出来,说:

“咯--咯,咯,咯--稻--咯!咯,咯,咯--咔--稻--咯!”

“她在干嘛呀--唱她的下蛋歌吗?”稻草人问。

“起--步--走!”铁皮人挥起斧头呼叫着,多萝茜立刻抱起毕琳娜,队伍开始出发了。

“没有人去拿我的蛋吗?”母鸡激动地问。

“我去吧,”稻草人说;锯木马接受了命令冲到矮树丛里。稻草人很快就找到这个鸡蛋,并把它放到夹克衫的袋子里。这时队伍已经走远了;但不一会儿就让锯木马追上了,稻草人照旧排在奥兹玛战车后面的那个位置。

“我该怎么处置这只鸡蛋呢?”他问多萝茜。

“我不知道,”小女孩回答。“也许那只饥饿的老虎会喜欢吧。”

“它连塞牙缝都不够,”老虎埋怨道。“一蒲式尔(容量等于八加仑)煮硬的鸡蛋也许能填一下胃,但是我知道一只鸡蛋根本没什么用处。”

“不;它连做一个松糕饼都不够,”稻草人想了想说道。“铁皮人可以用他的斧头举起它孵小鸡,不过倒不如我自己留着它作为留念吧。”于是,就把它放进口袋里。

他们已经抵达那个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就是多萝茜曾经在塔楼窗户上看到的那个峡谷,它的尽头被第三座大山堵住了。那儿就是伊夫国北部的边界。据说诺姆国王的宫殿就在那座山的下面;但是还有一段路才到达那里。

那条石头路使得轮子战车很难翻过去,不久又一个宽阔的深渊出现在他们的脚下,令他们无法越过。所以奥兹玛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绿色的方布,往前面地上仍过去。立刻就变成一条魔毯,自己展开,让这个队伍所有的人都能在上面行走为止。首先是战车上去,这块魔毯就在它面前展开,展开到一整个队伍那么大,那样就能安全地带着他们穿过深渊了。

“那太简单不过了,”稻草人说。“我想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多久他就发现,山的两边变得越来越窄了,最后成为一条狭窄的小道了,奥兹玛和她的队伍被迫排成一列纵队穿过去。

这时候,他们隐隐听到一阵沉重的“砰!--砰!--砰!”的响声,峡谷四周都传来了回声,好像他们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来越响。此时,在一块石头的拐弯处,他们看见路上一个巨大的物体高耸在他们面前,这个巨人超过一百英尺高,是用铸铁片制造而成,两只脚叉开踩在狭窄的小道两旁,右手臂挥动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铁锤,不停地锤打着地面。

他们所听到的巨响证明就是铁锤锤打出来的声音,因为这把铁锤比水桶还要大,它落在石头和山的两边,正好把我们这些旅行者的去路完全堵住了。

当然,他们只好停了下来,与这个恐怖的铁锤保持一段比较安全的距离。这种情况魔毯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因为它只懂得保护他们远离脚下的危险,对于地面上出现的危险它就没有办法了。

“哇!”胆小的狮子颤抖着说道。“那大铁锤离我的头那么近,看着它锤打可把我吓坏了。一锤下来会把我锤成门口的鞋垫。”

“这个铁--巨人是个好家--伙,”滴答人说,“看他像时钟那样不停地工作。他是史密斯公司为诺姆国王制造的,就是造我的那家公司,他的任--务就是要阻止人们找--到地--下宫--殿的。难道他不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吗?”

“他像你一样能思考、说话吗?”奥兹玛说着用疑惑的眼神注视那个巨人。

“不,”机器人回答;“他只是造来锤打路的,没有装思--考和说--话的配件。不过我想,他锤得很不错吧。”

“非常好,”稻草人评论道。“他不让我们前进一步。没有方法可以让他停下来吗?”

“只--有诺姆国王的钥匙能那样做,”滴答人回答。

“那么,”多萝茜不安地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请给我几分钟,”稻草人说,“我会想到办法的。”

这时候,他退到后面一个地方,把他画上去的脸朝向石头,开始思考起来。

此时此刻,这个巨人继续高高的挥起他的铁锤,路面被锤打得发出恐怖的响声,回声响遍整个山谷,跟大炮的轰鸣差不多。铁锤每一次举起来,路下面就有片刻是安全的,或许稻草人已经注意到这一点,所以,他跑回去跟大伙儿说:

“其实问题很简单,当铁锤举起来还没落下来之前,我们可以从它下面跑过去,一次一个。”

“如果我们要逃过去,需要很快的速度,”铁皮人摇摇头说。“但是那看来是唯一的办法了。谁第一个先试?”

“他们面面相觑,踌躇了片刻。接着胆小的狮子像风中的树叶那样颤抖着对他们说:

“我想排在队伍前面的必须先过去--那就是我了。可是我真的害怕那支巨大的锤子。”

“那我该怎么办?”奥兹玛问。“你们也许能快速从铁锤下面跑过去,可是,这战车肯定会被敲碎的。”

“我们必须把战车留下,”稻草人说。“不过,你们两个女孩可以骑着狮子和老虎过去。”

于是,就这样决定了,狮子一从战车上卸下来,奥兹玛就爬上野兽的背上说她已经准备好了。

“拽紧他的鬃毛,”多萝茜嘱咐着。“我以前骑他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奥兹玛拽紧了他的鬃毛,狮子蜷伏在路上,两眼小心盯着那挥动的铁锤,他知道锤子很快就会举在半空中。

此时,所有的人都来不及想他是否已经准备就绪的时候,他突然一个猛跳,从巨人的双腿之间跑了过去,在铁锤落地之前,狮子和奥兹玛已经安全到达对面了。

下一个是老虎。多萝坐在他的背上,双臂紧紧抱他那花斑脖子,因为他没有鬃毛可以拽。

他一个猛跳,说真的就像从弓上面发出的箭那样,眨眼间多萝茜就意识到她已经脱险了,她正站立在奥兹玛的身旁。

现在轮到稻草人和他的锯木马了,他们很快安全跑了过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几乎让铁锤给敲中了呢。

滴答人走到铁锤落下的地方去,当它第二次举起来时他便镇定地走了过去,逃开了它的锤打。铁皮人也照这个办法做,他也安全地在巨大的锤子举起来的时候逃开了。可是当轮到二十六个长官的时候,他们的膝盖骨都软了,一步也无法挪动。

“打仗的时候我们是惊人的勇敢,”其中一个将军说道,”我们的敌人多么害怕面对我们呀。但是战争跟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被铁锤击中头,会碎成薄煎饼的,我们当然拒绝那样做了。”

“跑过来吧,”稻草人催促着。

“我们的膝盖骨颤抖得无法跑动呢,”上校回答。“如果我们尝试跑过去,我们肯定会被锤成果冻。”

“唉,唉,”胆小的狮子哀叹着,“我明白,老虎朋友,那我们必须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去救那粗壮的军人了。跟我来吧,我们肯定能做得很出色的。”

奥兹玛和多萝茜已经从他们的背上下来了,此时狮子和老虎在恐怖的铁锤下再次折回对面,把两个抱住他们脖子的将军背了过去。他们就这样重复了十二次,当所有的军官都从巨人的脚下安全抵达对面的时候,两头野兽已经累得气喘嘘嘘,舌头从大嘴里伸了出来。

“那士兵怎么办呢?”奥兹玛问。

“噢,让他留在那儿看守战车吧,”狮子说。“我累得不行了,我可不能再在铁锤下过了。”

军官们立即提出抗议,他们必须要这个士兵,否则就没有人听他们指挥了。不过狮子和老虎都不愿意去背他,最后稻草人派锯木马过去。

不是这匹木马粗心大意,就是他算错了锤子落下的时间,这强大无比的武器正好锤中了他的头,狠狠地将他击倒在地上,士兵被抛到高空中,落到巨人的铁铸的手臂上。他拼命地抱住手臂,因为每次快速重击的时候,总是一上一下地摆动。

稻草人连忙冲过去救他的锯木马,在他把这个家伙从危险中拉出来的时候,不小心也被锤子锤了一下。他们发现锯木马此时已经被打得眼花缭乱了;因为他的头是硬木做的,不会被敲碎。可是两只耳朵却给敲了下来,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直到为他装上新的为止。他的左膝盖也碎了,不得不用绳子包扎起来。

毕琳娜已经从锤子底下飞了过去,现在只剩下高高坐在巨人手臂上的士兵等待被救了。

稻草人平躺在地面上,叫那个士兵跳到他的身体上,因为他的身体是稻草塞的,很柔软

这个士兵等待着时机,在他离地面最近的时候他照样做了,跳到稻草人身上去。他动作熟练,一点儿也没伤着,而稻草人宣称他也丝毫无损。

后来,铁皮人为锯木马装上了新耳朵,这个队伍继续向前赶路,把那个巨人抛在身后继续锤打。

                            

第十一章      诺姆国王

不久以后,他们渐渐走到那座山附近,那是伊夫王国最远的边界,他们被阻止了去路

那条路逐渐暗了下来而且阴森森的,由于两边的阳光被高高的山峰遮挡了的缘故。四周同样寂静一片,没有鸟儿歌唱也没有松鼠的吱吱声,树木正远离他们而去,眼前只有光秃秃的石头。

由于所有的人除了锯木马都一言不发,这让奥兹玛和多萝茜感到有点儿害怕。锯木马驮着稻草人一路上哼着古怪的歌曲,歌词是这样的:

“锯木马会上森林去吗?

会的,会!

哎呀,他的头若不是木头做的,他准改变主意去爬山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去留意这些,因为此时他们已经接近诺姆国王的领土,距离他那辉煌的地下宫殿不算太远了。

他们突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嘲笑声,便立刻停了下来。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稍停片刻,因为这座大山阻挡了他们前行的路,路的尽头就是一扇石头墙。

“是谁在笑呀?”奥兹玛问。

没有人回答,不过,在幽暗处他们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石头外面飞来窜去。不管怎样,这些家伙的样子就跟他们看见的石头一样,因为它们都是石头的颜色,形状粗糙不平,就像山边滚落下来的那样。它们紧贴着就是我们的朋友们所面对的悬崖峭壁,滑上滑下,忽而窜到这边忽而窜到那边,乱糟糟的毫无规则可言。似乎也不需要什么空间让它们的脚歇息歇息,就像苍蝇粘贴在窗玻璃上一样粘贴着石头的表面,永无休止。

“别介意它们,”多萝茜向后退了退,滴答人说道。“它们只不过是些诺姆罢了。”

“什么是诺姆呀?”小女孩相当恐慌地问道。

“它们是些石妖,伺候诺姆国王的,”机器人回答。“但是它们不会伤害我们。你们必须高叫这个国王,由--于没--有他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宫--殿的入口。”

“你叫吧,”多萝茜对奥兹玛说。

此时,那些诺姆又在笑了,而且声音听起来阴阳怪调的,令人十分难受,二十六个军官命令士兵“向--后--转!”于是,他们都飞快地跑起来。

铁皮人立即追上他的军队并喊叫:“立定!”他们也迅速停下来,他问:“你们要上哪儿去?”

“我--我发现我把胡子刷给忘了,”将军胆战心惊地回答。“所--所--所以我们现在就折回去找!”

“那不可能,”铁皮人回答。“如果你们想从巨人的铁锤下走过去,他会一个个把你们锤死的。”

“噢!我倒把巨人忘了,”将军说着脸色霎时变白。

“你们好像忘记很多事情,”铁皮人埋怨道。“我希望你别忘了自己是勇敢的人。”

“永远不会!”将军拍了拍他那绣金军服的胸口说道。

“永远不会!”其他的军官也都拍着他们的胸口,愤怒地喊道。

“就说我吧,”士兵懦弱地说,“我必须服从我的长官们;所以叫我走,我就走;叫我打,我就打。”

“那是对的,”铁皮人同意他的说法。“那么,你们必须现在就回去奥兹玛身边,听从她的命令。假如你们再次想跑,我就让她把你们二十六个长官都降为士兵,让士兵来当你们的将军。”

这个骇人的威吓立即就使他们回去了,奥兹玛正站在胆小的狮子身旁。

此时,奥兹玛高声大喊:

“我要诺姆国王出来见我们!”

没有回音,除了山上那些狡猾的诺姆在嘲笑。

“你绝对不能去命令诺姆国王,”滴答人说,“因为,他不是受你统治的,你不能像对待你自己的臣民那样对待他。”

于是,奥兹玛换了一种语气:

“我请求诺姆国王出来见我们。”

还是那些愚弄人的嘲笑声回答她,那些诺姆的影子仍然在悬崖绝壁中四处飞窜。

“试试用乞--求的口气,”滴答人对奥兹玛说。“假如他不接受你的请--求,那么,诺姆国王也许能听见你的恳求的。”

奥兹玛傲慢地看了看他。

“你愿意让你的统治者去恳求这个邪恶的诺姆国王吗?”她问。“奥兹国的奥兹玛应该为了一个居住在地下王国的家伙卑躬屈膝吗?”

“不!”他们都叫道,声音嘹亮;接着稻草人补充道:

“假如他不愿意来,我们就挖个洞让他像狐狸那样钻出来,戳戳他的锐气。然而我们恬美的小统治者必须永远维护她的尊严,正如我维护我的尊严一样。”

“我并不怕去恳求他,”多萝茜说。“我只是个从堪萨斯来的小女孩,我们在家里能得到很多的尊严,我知道怎么做,让我来叫诺姆国王吧。”

“好,”饥饿的老虎插嘴道;“假如他把你杀了的话,我会把你当成明天早上的早餐吃掉。”

多萝茜就走上前去喊:

“请求诺姆国王先生,出来这里见见我们吧。”

诺姆们又在嘲笑了;但是一阵低沉的吼声从山那边传来,一瞬间,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寂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扇石头门打开了,传来声音:

“进来吧!”

“该不是骗局吧?”铁皮人问。

“不要紧的,”奥兹玛答道。“我们来这儿是救那位可怜的王后和十个孩子的,看来冒险也得这样做了。”

“这位诺姆国王是个诚--实和本--性善良的人,”滴答人说。“你们要信任他不会做错事的。”

由奥兹玛带路,跟多萝茜手牵手穿过拱形的石头门,进入一条墙上镶着宝石的长廊,墙后安了灯,四处光彩夺人。周边也没有人引领他们,或者给他们带路,但是这队人马只好拥挤着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圆的,穹顶的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洞穴。

这间房子的中央是王座,王座镶着坚固的鹅卵石的岩石,形状虽然粗糙不平,但石头表面却用巨大的红宝石、钻石和翡翠镶上去的,显得璀璨异常。诺姆国王就坐在王座上面。

这个地下世界重要的君王,却是个又矮又胖的人,穿着灰褐色的外衣,就跟他坐着的王座的颜色一样。他那浓密而滑顺的头发以及胡子都是石头颜色的,连他的脸也一样。他没戴任何类型的王冠,唯一的装饰品就是一条宽宽的钉满珠宝的腰带,围在他那矮小的胖身体上。

至于他的相貌,看上去好像挺善良和好脾气,奥兹玛和多萝茜还有依次序排在她们背后的随从们,他对这些站在他面前的访客们都投以和善的眼神。

“唔,他的样子简直就跟圣诞老人一样--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多萝茜对她的朋友耳语着;可是诺姆国王却听见了她的谈话,把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脸蛋红通通,

小小肚皮圆咕隆

一笑起来肚皮晃得像一碗果冻”

君王快活地说道;而他们确实看到他一笑起来肚皮晃得像果冻。

奥兹玛和多萝茜看到诺姆国王那么有趣,也就放心了,一分钟之后,他用右手指了指,两个女孩,她们发现身边都有一张软垫凳子。

“坐下吧,我的亲爱的,”国王说道,“告诉我你们长途跋涉来到这儿见我究竟为了什么,而我又如何令你们高兴?”

当她们坐下的时候,诺姆国王捡起一支烟杆,从衣袋里掏出火红的煤块在烟嘴上点火,便开始噗噗噗地吸了起来,一圈一圈的烟雾在他的头上盘绕。这样一来使得多萝茜更加觉得这个矮胖子像圣诞老人了;可是,这时候奥兹玛开始发言了,每个人都集中精神听她讲话。

“陛下,”她说,“我是奥兹国的统治者,我来这儿的目的是请求您释放那位善良的伊夫国王后以及她十个小孩,他们被您施了魔法成为您的囚徒了。”

“噢,不;你大概搞错了,”国王回答。“他们不是我的囚徒,而是我的奴隶,我是从伊夫国王那儿买回来的。”

“但是,那也是错的,”奥兹玛说。

“按照伊夫国的法律,国王做任何事情都不会错的,”君王说着用嘴巴把烟圈吹开;“所以,他完全有权力把家人卖给我,以此来换取他的长寿。”

“然而你欺骗了他,”多萝茜宣称;“因为这个伊夫国王并没有得到长寿。他跳海被淹死了。”

“那并不是我的错呀,”诺姆国王说着翘起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当然给了他长寿了;但是他把它毁了。”

“那也算给了长寿吗?”多萝茜问。

“太简单了,”他回答。“我亲爱的,打个比方吧,假如我给你一个很漂亮的洋娃娃,来换取你一绺儿头发,你接受了洋娃娃之后,你把它撕得稀巴烂毁了它。你能说我没有给你漂亮的洋娃娃吗?”

“不能,”多萝茜回答。

“那样,公平起见,你能要求我归还你那绺头发吗,况且你把洋娃娃也撕毁了?”

“不能,”多萝茜再次回答。

“当然不能了,”诺姆国王重复道。“也不能让我放弃这个王后和她的孩子们,因为那个伊夫国王跳海毁了长寿的。他们属于我的,我要留下他们。”

“可是,你对他们却那么残酷,”奥兹玛说,她被国王拒绝了感到很哀伤。

“我怎么对待他们了?”他问。

“让他们当你的奴隶呀,”她说。

“残酷,”君王说着噗噗噗地把烟圈吐了出来,看着它们在半空中飘动,“这正是我所不能忍受的事情,所以说,作为奴隶是要干苦活的,而这个伊夫国的王后和她的孩子们都娇嫩,我把他们转变成艺术装饰品和古玩,分别摆放在我的宫殿的不同房间里。而不是迫使他们去劳动,他们仅仅用来装饰我的住所,我想我对他们已经相当仁慈了。”

“可是他们的命运是多么可怕呀!”奥兹玛诚恳地呼喊起来。“而且那个伊夫王国极其需要王室成员去管制。假如你能释放他们,并且恢复他们的原形,我将送给你十件装饰品来弥补你所失去的。”

诺姆国王的行色严肃起来。

“假如我拒绝了呢?”他问。

“那么,”奥兹玛坚定地说,“我这些朋友和军队将把你的王国夷为平地,迫使你遵从我们的心愿。”

诺姆国王笑得噎住了气;接着他又咳嗽起来;咳得连脸都从灰棕色变成鲜红色。然后他掏了一条石头颜色的手帕擦了擦眼睛,又严肃起来。

“我亲爱的,你的勇敢跟你的美丽一样,”他对奥兹玛说。“不过你所承担的任务究竟有多难,你一点儿也不晓得。跟我来一下吧。”

他站起来拉着奥兹玛的手,引领她到一扇小门旁边的房间里。他打开了门,其他人在大厅停下来,通过那儿他们看到一片地下世界迷人的景色。

一个辽阔的洞穴在山脚下无限延伸开去,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熔炉和金光闪烁的铸铁,诺姆们正在锤打珍贵的金属或者在磨闪亮的珠宝。洞穴里墙壁上有成千上万扇银门和金门,它们都镶嵌在坚固的岩石上,而这些成排成排的门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使奥兹玛一眼望不到边。

当这位奥兹国小女孩凝视着前面的奇景时,诺姆国王吹了声尖尖的口哨,所有的银门金门立即打开了,结实的诺姆士兵们排着队从每一扇门里走出来。他们的人数是那么多,一下子就把奇大无比的洞穴塞得水泄不通,使得正在忙碌的工人被迫停下手上的活儿。

尽管这浩大的军队都是石头颜色的诺姆,他们长得又矮又胖,穿着亮光闪闪的钢盔甲,上面镶嵌着美玉。额头上戴着耀眼的电灯,身上佩戴着锋利的矛、剑和青铜战斧。显然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因为他们一排排的队伍站得笔直挺立,武器握得稳当正直,好像一声令下就能使他们瞄准敌人冲锋陷阵。

“这个,”诺姆国王说道,“只是我的一小部分军队。地面上从来没有一个统治者胆敢挑战我,也从来没有一个统治者将会那样做,因为我强大得无法对抗。”

他再次吹响了口哨,塞满金门银门的威武的军队霎那间消失了,之后,那些工人们重新回到熔炉那儿干活去了。

此刻,奥兹玛无比伤感和气馁,她转身向着她的朋友们,诺姆国王再次坐到他的王座上去。

“我们攻打他们是愚蠢的做法,”小女孩对铁皮人说。“因为我们英勇的二十七位军人很快就被消灭掉。在这种危急存亡之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问问国王他的厨房在哪儿?”老虎提议。“我饿得简直像一只熊了。”

“我可以突击国王并把他撕成肉片,”胆小的狮子议论着。

“试试看吧,”君王说着,从衣袋里掏出另一块热的煤块点燃了烟杆。

狮子趴下想扑到诺姆国王身上去;可他在半空中跳跃起来又回到原地上,连半寸也无法靠近王座。

“据我看来,”稻草人想了想说,“我们最好的办法是哄骗陛下释放那些奴隶,因为他的魔法大得无法对付。”

“这是你们这些人当中最明智的建议,”诺姆国王宣称,“恐吓我是荒唐透顶的做法,不过,我这人很仁慈,我会受不了哄或者骗的。假如你真的想完成你旅途的愿望,我亲爱的奥兹玛,你必须哄哄我。”

“很好,”奥兹玛高兴地应允着。“让我们成为朋友吧,就用这种友善的方式交谈。”

“没问题,”国王答应,他的眼睛充满了愉悦的光芒。

“我非常渴望,”她接着说,“释放那个伊夫国的王后和她的孩子们,如今他们在您华丽的宫殿里只是些装饰品和古玩,让他们恢复原形回到他们的人民中去吧。告诉我,先生,有什么办法可以实现这个愿望?”

国王沉思了片刻,然后说:

“你为了释放那些伊夫人,你愿意去冒险吗?”

“愿意,真的!”奥兹玛急切地回答。

“那,”诺姆国王说,“我会这样建议你的:你单独去我的王宫,不带随从,仔细检查每一间房间。然后,允许你去抚摸十一件不同的物品,说出‘伊夫’两个字,假如他们中有一人应答你,或者超过一个,那就证明他们就变成伊夫国的王后或者其他十个孩子了,接着他们就恢复原形了,而且,他们就可以跟你的队伍一起离开我的王宫和我的王国了,我绝不食言。用这个方法,你有可能释放十一个;可是假如你不能猜中所有的物品,其他的奴隶也会变形的,那么你的每一个朋友都可以用这种方式,一个个进入我的宫殿有权力像你那样做。”

“噢,谢谢了!太谢谢你这个好主意!”奥兹玛焦急地说。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诺姆国王他眨了眨眼补充道。

“什么条件呀?”她询问。

“假如你摸的十一件物品中没有一件是伊夫国的王室,那么,你就不能解救他们,反而你自己也得被魔法变成一件艺术品或者古玩或者装饰品。这才公正,也就是你宣称可以冒的险了。”

 

 第十二章      猜十一次  

听到诺姆国王强加上去的条件,奥兹玛陷入沉思,所有她的朋友都不安地看着她。

“你不能那样做!”多萝茜大声叫道。“如果你猜错了,你自己就会成为奴隶。”

“可我能猜十一次呢,”奥兹玛回答。“十一次当中肯定能猜中一次的;那样的话,我就能解救一个王室成员了,而我也会没事的。接着你们也可以尝试去猜,很快我们就把所有的奴隶救出来了。”

“万一我们失败了呢?”稻草人询问。“我若变成一件古玩的话会很雅致的,不是吗?”

“我们绝对不能失败!”奥兹玛勇敢地叫道。“我们长途跋涉来救这些可怜的人,我们不能懦弱和胆小拒绝冒这个险,所以,我会接受诺姆国王的建议,这就到王宫去。”

“跟我来吧,唔,亲爱的,”国王说,他从王座上下来似乎有点儿吃力,因为他实在太胖了;“我会给你带路的。”

他走进一扇洞穴里的墙挥了挥手。门立刻打开了,奥兹玛穿了过去,之后微笑着跟她的朋友们告别,大胆地进去了。

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金壁辉煌的大厅,比她以前任何一次见到的都要豪华。拱形的大天花板高高的在她的头上,所有的墙壁和地板都是五颜六色的大理石铺成的,被磨得油亮油亮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地毯,宫殿里各种各样拱形的房间都挂着巨大的柔软光滑的帷帘。家具是稀有的古木制造的,雕刻精巧,用精美的绸缎遮盖着,整座宫殿散发着神秘的玫瑰色的光,似乎说不清楚从什么地方来,不过每一间房间都充满了柔和与温馨的氛围。

奥兹玛从一间房间到另一间房间,对每一件物品都使她感到很快乐。这座可爱的宫殿没有一个人居住,因为诺姆国王在她走到入口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把门锁上了,这些华丽的房间看不到第二个人。

壁炉架上面,有着许多架子、托架和台子,上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有金属的、玻璃的、陶瓷的、石头的和大理石做成的。有的是花瓶、人和动物的图像、雕刻着花纹的大浅盘、碗,还有镶着宝石和美玉的,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墙上挂着画,这座地下宫殿都成了摆满稀奇古怪物品的博物馆了。

她第一次草率地检查了房间之后,奥兹玛开始惊讶,那么多的装饰品哪些是变形了的伊夫王室成员呢。没有任何迹象可以指导她,因为它们都没有生命气息。

所以,她必须盲目地猜测;小女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是多么的危险,很有可能为了争取他人从诺姆的奴役中获得自由而使自己失去自由。难怪那个狡猾的君王对他的来访者那么笑貌岸然了,他早就知道要诱骗他们是多么容易的事。

可是奥兹玛,既然已经冒这个险,就不能放弃。她看到一盏有着十根树枝的枝状大烛台,她想:“这也许就是王后和她十个孩子了。”于是,她摸了摸就像诺姆国王教她的那样做,大声念道“伊夫”。可是,这烛台依然跟以前一样。

接着,她走进另一间房间摸了摸陶瓷小羊,以为就是其中一个她要找的小孩。不过仍然失败了。第三次猜;第四次,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以及第十次,仍然没有一次是对的。

小女孩有点儿发抖了,脸色在玫瑰色的光线下变得苍白起来;由于现在只剩下一次可以猜了,她的命运被掌握在这最后一次结果之中。

她下定决心不能草率,再一次在所有的房里闲逛,她认真凝视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才决定去摸哪一件物品。最后,在绝望之中,她决定碰碰运气。对着房间的门口,双眼紧闭,然后掀开旁边厚厚的帷帘,她盲目地伸出右手臂向前迈步。

慢慢地、轻轻地向前走去,直到她的手触摸到小圆桌上的物品。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小小声地念着“伊夫”二字。

房间里连一点儿生物的声音都没有。诺姆国王就拥有了另一件新的装饰品了。因为桌子上面栖息着一只美丽的草蜢,像是用翡翠雕刻而成的。那就是奥兹国的奥兹玛了。

“下一个!”用他那快乐的语气说道。

多萝茜、稻草人、铁皮人都静静地坐着,每一个都惊慌得面面相觑。

“她失败了吗?”滴答人问。

“你看不到吗?”矮君王快活地回答。“不过,没理由你们没有一个不成功的。第二个可以猜十二次,而不是十一次了,因为现在那儿有十二个人被变成装饰品了。唔,下一个是谁?”

“我去,”多萝茜说。

“不行,”铁皮人回答。“作为奥兹国的指挥官,我有义务去追随她并且努力去解救她。”

“那么你去吧,”稻草人说。“不过得小心,老友。”

“我会的,”铁皮人应答着;接着他跟着诺姆国王到了宫殿的入口,石头门在他后面关上了。

                            

 第十三章   诺姆国王开怀大笑  

过了不久,国王重新回到王座上,再点上烟,这帮历险队人马又来了一次长长的等待。他们对失去自己的小统治者感到莫大的沮丧,知道她如今已经成了诺姆国王宫殿里的一件装饰品--一个尽管富丽堂皇但却是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失去了他们的小领袖,他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每一个人,下至颤抖的士兵,也开始恐惧会立刻变成一件装饰品。

突然,诺姆国王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嘻,嘻,嘻!呵,呵,呵!”

“发生什么事了?”稻草人问。

“哎呀,你要知道,你的朋友铁皮人已经变成一件最好玩儿的东西了,”国王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得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谁也想不到他会变成一件那么逗人的装饰品。下一个!”

他们恐慌得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将军竟然悲伤得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呀?”稻草人对这种懦弱的表现愤怒地问道。

“他还欠我六个星期薪水呢,”将军说,“我不愿意失去他。”

“那你可以去找他呀,”稻草人直率地说。

“我!”将军惊恐万状地叫道。

“当然了,跟随你的指挥官是你的职责。起步走!”

“我不去,”将军说。“当然,我应该去;可我就是不去。”

稻草人怀疑地瞅着诺姆国王。

“不要紧的,“快活的君王说道。“倘若他不愿意进入王国去猜的话,我会把他扔进熔炉熊熊烈焰之中。”

“我去!--一定去,”将军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入口在哪儿--哪里是入口?我这就去!”

于是,诺姆国王陪同他进去宫殿,接着,就返回来静候结果。将军在里面做了什么,谁也说不上来;但是,没多久国王就宣布下一个殉葬品去了,一个上校被迫去碰他的运气。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二十六位军官都依序进入宫殿去猜--然后一一变成装饰品。

其间,国王下令上茶点,招待正在等候着的人们,一个长相粗鲁的诺姆接受了命令,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这个诺姆跟多萝茜见到的其他诺姆没什么不同,只是脖子上戴了一条很粗的金链,表明他是诺姆国王的大管家。他装出一副非常傲慢的样子,甚至告诉他的国王,在夜里不要吃那么多糕点,否则他会生病的。

然而,多萝茜饿了,何况她并不害怕生病;所以她吃了好些蛋糕,发现它们都很好吃。另外,她还喝了一杯味道浓郁的咖啡,它是用黏土在熔炉里烤,然后磨碎提炼出来的。多萝茜觉得它没有泥土味,而且非常提神。

整队人马都已经去冒险了,现在,这个堪萨斯的小女孩只剩下稻草人、滴答人和士兵陪她一起商议共谋了。当然,胆小的狮子和饥饿的老虎还在那儿。不过,他们吃饱了蛋糕后,就倒在洞穴的角落里睡着了。锯木马一动不动地站在另一边,就跟一块木头的东西一样。毕琳娜在地上走来走去啄食地上掉下的蛋糕的碎屑。直到过了睡眠时间,她才想找个稍微黑暗点儿的地方睡觉。

不久,母鸡在国王的石头王座下看到一个窟窿,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钻了进去。她仍能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但是,这个王座底下实在太黑了,因而,她一倒下很快就睡着了。

“下一个!”国王叫道。现在,轮到这个士兵进入那致命的宫殿了,他与多萝茜和稻草人挥挥手,悲伤地告别后就穿过石头的入口,走了进去了。

他们等了很久很久,也不见动静。因为,那个士兵不想那么快就变成装饰品,所以,就猜得很慢很慢。诺姆国王用他的魔法可以知道宫殿中,那些美丽的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最后,他变得不耐烦了,宣称他不再熬下去了。

“我喜欢装饰品,”他说,“不过,我可以等到明天再多弄一些。因此,一等到那个笨蛋士兵变形,我们就上床睡觉去,凌晨的工作就到此为止吧。”

“现在很晚了吗?”多萝茜问。

“唔,过了午夜了,”国王说,“我耗得太晚了。我们的王国既没有黑夜也没有白天,因为,我们是在地底下,没有阳光。但我们也得睡觉,就跟上面那些人类一样,我几分钟内就要睡觉了。”

确实不久以后,那个士兵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可以猜了。当然,他猜错了;也当然,立刻就变成了一件装饰品。国王开心死了,一边拍掌一边召唤他的大管家。

“带这些客人到客房里睡觉去,”他命令道,“马上就去,因为我睏得不行了。”

“您没必要坐得那么晚呀,”大管家粗声粗气地说。“您明天早上,准气成狮身鹰首的怪兽。”

国王一言不发,于是,大管家就领着多萝茜从另一个门口走到一条长廊,随后,打开几间朴素却又舒服的睡房给他们。小女孩被安排在第一间房,稻草人和滴答人在隔壁--尽管他们从来不睡觉--狮子和老虎在第三间。锯木马蹒跚地尾随在大管家后面,到了第四间房。他在房间的中央,一直僵硬地站到天亮。对于稻草人、滴答人和锯木马来说,每一个夜晚都是活受罪;不过,他们已经学会了怎样耐心和安静地打发时间,因为,他们所有血肉之躯的朋友们都必须睡觉,而且,不喜欢被打扰。

当大管家离开之后,稻草人伤感地嘀咕着:

“失去我的老伙伴铁皮人,我伤心极了。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的风险,都逃脱了,现在,我知道他变成一件装饰品怎不难过呢,我将永远失去他了。”

“他在社--会上一直是一件装--饰品,”滴答人说。

“不错;但是,现在诺姆国王在取笑他呢,还说他是整座王宫里最好玩的装饰品。这种嘲笑会伤我那可怜朋友的自尊心的,”稻草人又伤感起来。

“我--们明--天就变成这--样可--笑的装饰品了,”机器人依然用单调的声音说道。

这时,多萝茜跑进他们的房间,神情慌张地哭叫起来:

“毕琳娜呢?你们看见毕琳娜了吗?她在这儿吗?”

“不在呀,”稻草人回答。

“那么,她会遭遇什么不测吗?”小女孩问。

“哎呀,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呢,”稻草人说。“黄母鸡啄完地上的蛋糕碎屑之后,我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再见过她了。”

“我们一定把她丢在国王的王室里了,”多萝茜断定。于是,马上转身跑到那扇通向大厅的门,也就是他们进来的入口。不过它已经关了,并从外面锁上。那石板是那么厚,厚得连一点儿声音也传不过去。于是,多萝茜被迫回到她的睡房。

胆小的狮子把头伸进她的房间,想安慰安慰她,因为,她失去了她那有羽毛的朋友。

“那只黄母鸡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他说;“所以别担心她,尽量睡好。折腾了那么讨厌的一天,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也许明天就变成装饰品了,可以长睡一觉了,”多萝茜困倦地说。虽然有那么多事情令她担忧,可她一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

 

第十四章   多萝西勇敢起来

这时,大管家又回到王室,对国王说道:

“您花那么多时间在这些人身上,真的很笨。”

“什么!”国王吼道,语气非常愤怒,把毕琳娜给吵醒了。“你竟敢说我笨?”

“因为我喜欢说实话,”管家说。“您为什么不立即给他们全施上魔法,而是让他们逐个逐个地进入宫殿,去猜哪些装饰品是伊夫国的王后和她的孩子们呢?”

“哎呀,你这个笨蛋,这种方法更好玩,”国王回答,“这可以让我快乐好长一段时间呢。”

“不过,万一让他们猜对了呢,”大管家继续说;“那么,您就会失去那些老装饰品,而且连新的也失去了。”

“他们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猜对的,”君王笑着答道。“他们怎会知道,伊夫国的王后跟她的孩子们变成的装饰品,全都是紫色的呢?”

“难道宫殿里头就没有别的装饰品是紫色的吗?”大管家问。

“里头有很多种颜色,然而,只有这些是紫色的,它们都分散在各个房间里,而且不同形状和大小。相信我的话,管家,他们永远不会想到去猜那些紫色的装饰品的。”

毕琳娜,蹲在王座底下,仔细倾听着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她轻轻地暗自发笑

因为,她听到国王泄露了他的秘密。

“还有,您那样做还是太冒险太愚蠢了,”大管家继续粗鲁地说,“您把所有来自奥兹国的人都变成绿色装饰品就更愚蠢了。”

“我那样做的理由是因为他们来自翡翠城,”国王答道;“直到现在,我的收藏品中没有一件是绿色的。我想他们跟其他的混合在一起,看起来会很漂亮的。你不觉得吗?”

大管家生气地嘟哝着。

“由得您吧,因为您是国王,”他吼道。“不过,假如您因为粗心大意而遇到什么不幸,记住我说过的话就是了。假如我系上那条能使您魔法无边,要变什么就变什么的腰带,我肯定比您这个国王更聪明。”

“噢,闭嘴,别再说你的废话了!”国王再次愤怒地命令道。“你别以为是我的管家,就能随心所欲来责备我。不过,下一次你再放肆无礼我就送你到熔炉那儿干活去,换上另一个诺姆来代替你的位置。现在跟我到房间去,我要睡觉了。明天一早叫醒我。我想好好享受享受那些人全变成装饰品的乐趣。”

“您想把堪萨斯女孩变成什么颜色呢?”大管家问。

“灰色,我想。”国王说道。

“稻草人跟机器人呢?”

“哦,他们就变成纯金的吧,因为他们真实的样子是那么丑陋。”

此时声音停止了,毕琳娜知道国王跟他的管家已经离开了这间房间。她梳理了她那尾巴上凌乱的羽毛,接着把头缩拢在翅膀下,又睡着了。

一早,多萝茜和狮子、老虎在他们的房里吃早餐。然后,一起来到国王的王室。老虎苦苦地埋怨着他饿得发慌,乞求把他变成宫殿里的装饰品,那样,他就不再承受饥饿的悲痛了。

“你没吃早餐吗?”诺姆国王问。

“噢,我只是吃了一点点,”这头野兽回答。“一点点东西对一只老虎管用吗?”

“他吃了十七碗粥、一盘油炸香肠、十一块烤面包还有二十一片馅饼,”管家说道。

“你还要吃什么?”国王想知道。

“一个胖胖的婴儿。我想吃一个胖婴儿,”饥饿的老虎说道。“一个好看的、圆胖的、多汁的、嫩肉的、胖胖的婴儿,当然,假如我有一个,我的良心也不允许我吃他的。所以,我得变成一件装饰品,把我的饥饿忘掉。”

“不可能!”国王喊叫道。“我不能让一只笨拙的野兽进入我的宫殿,把我雅致的小装饰品给打破了。等你的那些朋友全部变形之后,你就可以回到上面的世界去做你自己的事。”

“我们的朋友都离开了,那么,我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狮子说。“所以我们并不是太在意把我们怎么样。”

多萝茜乞求允许她先到宫殿里去,但是,滴答人坚决地认为奴隶应该为主人挡住前面的危险。稻草人既然也赞同他的说法,所以诺姆国王为机器人打开了门,让他走进宫殿去迎接自己的命运。国王又回到他的王座,心安理得地吸他的烟,一小圈烟雾在他头上萦绕着。

过了一阵子,他说:

“就剩下你们几个,我难过死了。很快,我的乐趣马上就结束,然后,我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娱乐了,只好去欣赏新的装饰品了。”

“在我看来,”多萝茜说,“你不像你假装的那么真诚。”

“怎么这样说呢?”国王问。

“唔,你让我们以为,去猜那些伊夫国王室变成的装饰品会很容易。”

“是很容易,”君王宣称,“假如有一个会猜的就可以了。可惜,看来你们这一帮人都不会猜。”

“此时滴答人在干什么呢?”小女孩不安地问。

“什么事也没做,”国王眉头紧蹙地回答。“他在房子的中间稳稳当当地站着呢。”

“我想他的发条停了,”多萝茜说。“早上我忘了为他上发条。他猜了多少次了?”

“只差一次,”国王回答。“你可以去帮他上发条,顺便留下来接着猜吧。”

“好的,”多萝茜说。

“下一个轮到我了,”稻草人宣布。

“哎,你不想走掉只留下我一个人,是吗?”小女孩问。“此外,假如我现在去的话,就能为滴答人上发条,那他就能把最后一次猜完。”

“那,好吧,”稻草人叹了口气说道。“去吧,小多萝茜,祝你好运!”

于是,尽管多萝茜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穿过门口,走进宫殿中那些豪华的房间里

这个幽静的地方使她感到畏惧,小女孩首先吸了几口气,接着把手放在胸口上,用疑惑的眼神环视着四周。

是的,这儿确实是个雅致的地方;但是,每一个角落和隐秘处都迷漫着魔法的气息,她对精灵世界里的魔法还不习惯,这跟她家乡那种普通地方的幽静与祥和是有区别的。

她慢慢地走过几间房间,看到滴答人正静止不动地站着。此时,在这神秘的王宫里,真的像是找到一个朋友那样,所以,她加速为机器人上行动、说话与思考的发条。

“谢谢你,多--萝--茜,”他首先说道。“我只剩一次可以猜啦。”

“噢,滴答人,千万要小心,你知道吗?”小女孩叫道。

“知道。不过,诺姆国王用他的魔法控制我们,而且又给我们设了个圈套。我害怕我们会全军覆没。”他回答。

“我也害怕,”多萝茜伤心地说。

“假如史密斯--廷克公司给我装上猜测的时钟--配件,”滴答人继续说,“我也许有能力挑战诺姆国王了。但是,我的思想很单纯也很简单,遇上这种事情就没多大用处了。”

“尽你的最大能力吧,”多萝茜鼓励他道,“假如你失败了,我还能看到你变成什么样子。”

于是,滴答人摸了摸一个黄色的、旁边有雏菊图案的玻璃花瓶,同时开口念“伊夫”二字。

一瞬间,机器人就不见了,尽管小女孩赶快四处张望,可她也说不准,房间里众多的装饰品中,哪个是她忠实的朋友和仆人。

因而,她唯一能做的是接受这个没有希望的任务,耐心地猜、等待结果。

“不会很疼的,”她想,“因为,我没听见他们任何一个尖叫或者哭起来--哪怕是那些可怜的军官们。天啊!我想知道亨利叔叔和爱姆婶婶是否知道,我永远变成一件诺姆国王宫殿里的装饰品呢,永远一动不动地在一个地方很好看地站着--除非我被拭尘的时候才有可能被移动。我根本不能有这种想法;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她再一次在所有的房里徘徊,仔细检查里边所有的物品;可是实在太多了,它们使她陷入了混乱。但她还是下定决心,毕竟奥兹玛是那样尽自己能力去猜的,而这种猜对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她胆小地摸了摸那个雪花石膏碗,念道:“伊夫”

“就这样,失败了一次,”她想。“可我怎么知道哪件物品施了魔法,哪些没有呢?”

接着,她摸了摸一只摆放在壁炉架角落里的唯妙唯俏的紫色小花猫,同时念着:“伊夫”

这小猫消失了,一个可爱的、金发的小男孩站在她的旁边。此时此刻,一只铃铛在远处某个地方响了起来。多萝茜转过身去,她顿时百感交集,那个小孩大声叫道:

“我在哪儿呀?你又是谁?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唔,我要说!”多萝茜说道。“我真的做到了。”

“做到什么了?”小男孩问。

“救了自己,不用成为一件装饰品了,”小女孩微笑着回答。“还有救了你,你不再是一只紫色的小花猫了。”

“一只紫色的小花猫?”他又问。“没有这样的事。”

“我知道有的,”她回答。“起码一分钟之前还有。难道你不记得你在壁炉架角落里站着的事吗?”

“当然不记得了。我是伊夫国的王子,我的名字叫伊夫林,”小男孩骄傲地宣称。“不过我的父王,把我的母亲和她所有的孩子卖给残酷的诺姆统治者,之后的事情我全记不起来了。”

“一只紫色的小花猫不会记住什么的,伊夫林,”多萝茜说。“但是,你现在是你自己了,我要试试去救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也许还能救你母亲。跟我来吧。”

她拉住小男孩的手急切地从这儿走到那儿,看下一个该决定选择哪一个。第三次她猜错了,第四、第五次也一样。

小伊夫林无法想象她究竟在干嘛,不过,他欣然地跟在她的身边走来走去,因为,他发现他很喜欢这个新伙伴。

多萝茜再次失败了。可是失望过后,小女孩充满了喜悦和感激,她想毕竟已经救出一个伊夫国的王室成员了,就可以把小王子送回他那悲伤的国土。如今她能安全回到诺姆国王那儿去了,带着她赢来的战利品一个金发的小男孩。

于是,她顺着她原来的脚印往回走,就发现那个宫殿的入口,走了上去,那扇厚实的石头门自动打开了,让多萝茜和伊夫林穿过入口,走到国王的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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