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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北京大学演讲录像笔录

 

李敖3个重要的力量形塑着李敖的北京大学的演讲:(一)来自中共的压力,它希望李敖看在中国市场的巨大利益,不要批评中共;(二)来自看过李敖狠狠批过国民党、民进党、以及老美的众多李敖的粉丝和政敌的压力,他们害怕/乐于看到李敖在中国不敢批评显然恶质的中共;以及(三)来自李敖本人内心的压力──反对一切权威的内在冲动。

同时照顾着这3个力量的这个演讲版本,尽管显得非常油滑,却也有它机智的一面,在客观上显然会进一步在大陆作出正面的冲击,尤其是如果有心人在此刻可以给予推波助澜。             

我们推出的这个版本是诺微“对着录像校对过的”的“最全版”。我最后还给标点符号做了一些校订。希望它能最好地体现演讲的真实内容和当场的听众气氛。         
                 

──洪哲胜编按



(2005年9月21日上午,北京大学世纪讲堂)

各位终于看到我了。(笑声,掌声)

主任,校长,总裁,(笑声)各位贵宾,各位老师,各位小朋友!(笑声)来演讲紧不紧张?紧张。站在大庭广众面前,很多人,他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的军队,可是你让他讲几句话,他就悚儿了,不敢讲话。什么原因?胆小。美国打赢南北战争的将军格兰特,指挥千军万马打赢仗,林肯总统请他上台,给他勋章,让他讲几句话,他讲不出口。为什么?怕这玩意,一讲演就紧张。

前天晚上我编了1个故事,迷糊做梦的时候编了个故事:北京大学1个女孩子进了1个小房间,忽然看到1个男的在这个小房间里面,嘴巴里面念念有词,来回走动。这个女孩子就问他:“你在干嘛?”他说:“我在背讲演稿。”她说:“你在哪儿讲演?”他说:“我要在北京大学讲演。”女孩子问说:“你紧张吗?”他说:“我不紧张。”女孩子说:“如果你不紧张,为什么你到女厕所来干什么?”(笑声,掌声)这个人就是连战。(笑声,掌声)

台湾有1位歌星,很有名的女人,叫做崔台青。你们不晓得这3个字的意思:崔是吹牛;台是台湾人;青是青年人。台湾要靠混,靠这个能吹牛、又是台湾人、又是青年人来混。连战就是这种人。(笑声)他可以糊弄别人,糊弄不到我们,可以糊弄你们,至少前一阵子糊弄你们。(笑声)今天1个重要的标准就是:你们觉得,任何人觉得连战讲演好的人,我就要警告你们了,(笑声)今天你们可能很失望。为什么呢?因为我无法花1个小时把你这个观念转过来,就是你已经上了连战的当以后,我很难把你转过来。(笑声,掌声)

我在这儿埋怨1个人,埋怨我的老板,凤凰电视台的刘长乐先生。(笑声)为什么要埋怨他?他把我鼓秋到北京来──(笑声)对不起,我一看到你们就讲了很多的乡音──鼓秋到北京来。可是我已经在中国大陆、在凤凰电视台上讲了有400多场,你们对我相当的熟悉,用1个熟悉的眼光来看我,我今天要把这个讲演讲成功,这个是高难度的。你们对连战完全不了解。你们看到他吗?(笑声,掌声)所以对我熟悉,对我是个困难。这个困难是刘长乐老板造成的。所以我今天有所抱怨。

现在总要开始讲正题了。罗马教皇──现在说罗马教宗,我们那个时候,老一辈的人,还叫罗马教皇──庇护12讲了1句话,他说:“你演讲的时候不能用稿子。为什么不能用稿子?用稿子表示你记不住。如果你自己都记不住,你怎么样让听众记得住呢?你这个演讲就失败了。”所以大家看好,没稿子(敞开西装让观众看)(笑声,掌声),也没有小抄。可是我带了一些证据是有的,等一下会显摆证据。

我必须跟大家说:接下这个演讲的时候是刘长乐老板告诉我,一五一十,规格都告诉我。最后我就问他1句话,把他问得愣住了。我说:“有没有铺红地毯?我进门的时候有没有红地毯?”他说:“你没有。克林顿有,连战有,你没有。”我说:“为什么我没有?”他说:“……”(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喊声)──他们是赞美我、还是抗议啊?(笑声)──我说:“为什么我没有?”他说:“北大尊敬你,把你当成学术演讲,所以不铺红地毯。(回头问)校长,是不是这个意思?(笑声)主任呢,是不是?”我说:“好,我就是在做学术演讲,讲得好就是学术演讲,讲不好,讲一半,铺红地毯还来得及
啊。”(笑声,掌声)

为什么我要这样说?因为不然人家说:北京大学势利眼,怎么可以给李敖不铺红地毯、给那些当官的、或者政治人物铺红地毯?!大家知道,我在这儿,很多人眼睛看着我,说:“你李敖骂过国民党,骂过民进党,骂过老美,骂过小日本,今天你在北京,你敢不敢骂共产党?”(笑声)看,很多人不怀好意哦,你看,幸灾乐祸看着我。(笑声)我告诉你,我先不骂共产党,我先赞美共产党和国民党曾经打倒的1个势力,那个就是北洋军阀。为什么赞美北洋军阀?大家知道吗:北京大学怎么出来的?北洋军阀。什么人叫蔡元培校长做北京大学校长?那个时候蔡元培是国民党员的身分,是北洋军阀。北洋军阀有这个肚量把全国最好的这个大学交给跟他敌对的1个政治势力的手里,那个就是黎元洪当时干的事情。我们现在骂北洋军阀,我们有什么资格骂北洋军阀呢?北洋军阀比我们肚量宽大得不得了。今天,除非把我李敖放这儿来做北大校长,(笑声)──对不起,好象在抢副校长的位置──否则,我们就不要骂北洋军阀。我们要做历史性的反省。

今天我在这儿跟大家谈一些事情。我来出发以前,各方友好都劝着我,拉着我:这话别提,那话别说,都是这个话。刚才我在主任面前还讲了1句话,我说,“我来北大讲演分两类:一类呢就是金刚怒目,另外一类呢就菩萨低眉。”你们待我还不错,今天开始菩萨一点儿。(笑声)

我看到有人不笑。为什么不笑?因为放不开。为什么放不开?心里有顾忌。我跟大家谈1件事情。在克林顿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很大胆地引用了1句话,就是他说:“以前北京大学1位教授叫做胡适讲了1段话。这段话就是说:有人说你要为了国家牺牲你个人的自由。可是胡适说:争取你个人的自由,就是争取国家的自由。”克林顿引证这句话的时候没引证完。他身边的那些顾问有问题。下边还1句话没引到,就是说,胡适说,“1个真正的开明进步的国家,不是1群奴才造成的,是要有独立个性,有自由思考的人造成的。”所以克林顿的演讲引证有错误。后来又来了1个人,又是连战。他在这个讲演场里面提到了4个字,有点犯忌讳的,可是事实上他提到了,叫做“自由主义”。各位,连战对自由主义的解释完全错误。他轻描淡写地说胡适把自由主义带到台湾,所以台湾有1股自由主义的学风,在学校里面流传下来了。我告诉各位,没这个事儿,没有人敢这样做,包括连战,他们都不敢这样做。所以“自由主义”这4个字虽然在连战的演讲里面,在北大的讲台上面出现了,我告诉你,没有这个东西。很多人说我李敖是自由主义者,说你自由主义者,你在大陆,你在共产党统治的地区,我们要看你讲什么话?你要不要宣传自由主义?我告诉大家:我要宣传,可是内容跟你们所了解的有出入。什么是自由主
义?自由主义我们看到学理上来讲,你出1本书,他出1本书,学理上非常的高深。对我而言,没那么复杂。自由主义只是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反求诸己的部分,1个部分是反求诸宪法的部分。

什么叫做反求诸己?我给大家讲1个故事。台湾过去在清朝统治之前是给郑成功来统治。这是了不起的中国民族英雄。郑成功他爸爸投降了,郑成功不肯投降。郑成功妈妈在福建被清朝的兵轮奸了。郑成功很痛苦,发现母亲被轮奸了,怎么办?我告诉你他怎么办:他把他母亲身体切开,注意啊,用水冲,冲洗他的母亲的尸体。他认为他母亲被轮奸以后,脏,这个女人脏了,他的母亲脏了。我们说奸污,奸是1个动作,污是1个结果。被奸污了,什么办法呢?用水来冲才能够解开郑成功自己心头的这个压力和痛苦,各位想想看。

在“5.4”时代,在新文化运动时代,有1个问题只有胡适先生解决了,别人解决不了。就是有1个北大学生提出来,说他的1个朋友的姐姐被土匪抢走了,绑票了,当然,也发生了刚才我所说的那种不幸的结果。问北大的这些思想家们:“你们怎么样解释这个现象?”大家解释不出来,胡适先生做出解释。他说,如果有男人要讨这个被害的女孩子做太太,我们要尊敬这个男的。这是胡先生的话。胡先生意思是说:1个女人被强暴了,在生理上其实变化很小,手被撞了1下,被割了1下;心理上难过,所以如果有这个男的能够破除这种情结,这个男的了不起,我们应该尊敬他。从郑成功的例子到胡适的例子,大家想想看,就是我们当自己被困扰的时候,我们如何能够解开。

俄国1个有名的小说家叫库普林,他写过1个小说《亚玛》。《亚玛》什么故事呢?是1个俄国的妓院里面,大家都在接客,忽然来了1个女孩子,如花似玉,漂亮得要死。当然很多人愿意跟她上床,她也赚了好多钱,红得不得了,一代名妓。有1天她跟其他的妓女聊天,她说:“姐妹们,你们知道吗?我还是处女,我是处女啊。”那些姐妹们大家都笑起来,咯儿咯儿笑起来,说:“你是什么处女啊?我们整天卖的是什么?你怎么是处女啊?”这个女孩子说:“你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是共产党。为了我的党,为了我的主义,我们需要钱,需要我来卖,赚的这个钱来帮助我们的党。我们俄国要革命,我是在做1件伟大的卖身,可是我的精神上,我是处女。你们不了解我。”

大家注意到,有人说是唯物主义,你李敖站在这里,谈的全是唯心的。唯心主义,当我觉得我不是妓女,我就是处女,这是高度的唯心。有人会问我:“你这话是不是跟马克思不同啊?”我告诉大家:马克思就是1个典型的唯心论者。你们以为他唯物吗?我认为他唯心,尤其他抄别人东西的时候更唯心。(笑声)你们说:“你李敖说马克思──我们北大还有学院,马克思学院(回头向主持人确认)──抄什么东西啊?”大家核对核对看。英国的首相格兰斯顿演讲,马克思《资本论》里面引证,捏造了格兰斯顿的话,格兰斯顿没讲过这个话。亚当·斯密的一些话,马克思引证,〔亚当·斯密〕没有讲过这些话。马克思说“工人无祖国”。这句话不是马克思说的,这句话是法国大革命时候那个英雄马拉讲的话。为什么我们这样都被马克思给骗了还不觉得呢?最重要的是,1890年8月5号,马克思的好朋友恩格斯写封信给舒密特,里面一段话说:马克思亲口告诉他,马克思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自己都不信马克思主义,我们那么急干嘛?

这话说来大家好象都不太笑。我告诉你:这就是我感到难过的一点。为什么?讲演者在这里最怕4样事情。第1样事情:人不来听;第2件事情:来听了跑去小便;第3个:小便以后不回来;(笑声)第4个:不鼓掌。(掌声)世界3大男高音,里面有个大胖子,他跟我同岁;那中间还有1个中胖子,叫做多明戈。多明戈一上台就这个姿势(扬起双臂),干什么?请你们鼓掌。为什么不鼓掌,因为我讲话太传神了,你们都忘了鼓掌了。鼓1次掌吧!(掌声)你们不习惯我这种讲话的方式,可是我必须说,我在讲这种方式。

今天我站在这里,大家说:你要不要骂共产党?刚才我说过,我先替北洋军阀讲了好话,让我替共产党讲1句好说。说你怎么这样敢替共产党讲好话?为什么我不敢?当共产党做了好事的时候,或者说,它没有做坏事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不把真相把它澄清出来?谁说共产党不许别人讲话?我抓1本书给你们看。谁说共产党不许讲话,(拿书)《毛泽东文集》:──当然你们会笑我:“你在打着红旗反红旗。”其实不是。我给你们看1段蛮有趣的,这1段你们可能都不看。我念1段给你们听──“我们有些同志听不得相反的意见,批评不得,这是很不对的。(笑声,掌声)有了错,一定要自我批评,要让人家讲话,让人批评。不负责任,怕负责任,不许人讲话,老虎屁股摸不得,凡是采取这种态度的人,十个就要十个失败。人总是要讲的,你老虎屁股摸不得吗?偏要摸。”(掌声)今天我在这儿,摸了老虎屁股,可是大家不要忘记:是老虎让我们摸它屁股的。(笑声)

这话你怎么讲啊?今天你们以为我在谈自由主义吗?我今天跟大家做1个重大的宣誓:我李敖放弃自由主义。为什么?我告诉大家,从18世纪、19世纪以来,人类所梦想追求的自由主义那种追求方法都是这个自由、那个自由。可是大家忘了,自由主义最重要的,刚才我说过,第1个层面是你心灵能不能解放。如果你心灵是郑成功式的,那你会把你自己困死,把你死掉的那个妈也整死,对不对?所以我认为心灵开放是重要的。这一部分自由主义叫做反求诸己,都是你自个的事情。你自个没有1个改革开放的自己,永远困扰自己。所以我说,真正的自由主义者没有人想做,因为太痛苦了,因为太难了,要有很高的文化水平才能做自由主义者。所以自由主义这1段叫做反求诸己的。反求诸己成功了,我自己才知道:我不是郑成功,我可能是那个《亚玛》里面的窑子,那个卖东西的窑子,就是我是处女。这是个重要的自由主义的部分。

另外一部分在什么呢?就是跟政府的关系。政府老是限制我们。我们人民对政府的关系有几种方式?第1种方式──你们北京话还好吗?有我好吗?大家说乡音未改,我没改,可能你们已经改了。为什么你们改了?北京变大了。很多三河县这些地方的声音混到北京话来了,所以你们讲的没有我讲的纯。──我告诉你,人民跟政府的关系,第1个关系就是政府这么坏,我不要活了,我嗝儿了。(笑声,掌声)什么人嗝儿了?你看,屈原就是:政府不好,我嗝儿了。(笑声)辛亥革命以前的杨笃生在英国跳海,就是我嗝儿了,我不要活了。最有名的1个英国的故事,1位英国的议员叫Aster,A-s-t-e-r,这个女的,她跟另外1个议员,有名的,叫做丘吉尔,吵架。Aster说:“你太可恶了。如果我是你太太,我就弄杯毒药给你。”丘吉尔说:“如果我是你丈夫,这毒药我就喝。”(笑声)这就是:我不要活了,有你这种太太我不要活了。所以,政府跟人民的关系,第1个关系,就是说:你政府太坏了,我嗝儿了,我不要活了。伯夷、叔齐最后饿死在首阳之山,就是嗝儿了。

第2个感觉是什么?是我颠儿了。什么颠儿了?就是跑了,撒丫子就跑。为什么颠儿了?我玩不过你。孔子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我走了,我去做美国人了,我不要跟你们在一起。在座的我的女儿,李文,Hedy Lee,就是这种类型的人。(笑声)

第3种呢?第3种就是什么?嗝儿了,颠儿了,第3种就是(口得)儿了。什么叫(口得)儿了?有1个台湾人,他住在北京很久,住在雍和宫附近,讲了一口京片子。他到北京大学来作客,副校长他们也照应过他,叫做林云,是个妖僧。他在答录机里面,你给他通电话,答录机,他说我是林云,我不在家,等会儿这个答录机(口得)儿一响,你就开始录音,你要告诉我的话,你就把它录进去。就是(口得)儿了,什么叫(口得)儿了?(口得)儿了就是说:你找不到我,你找不着我了,我猫起来了,你要找我找不到。中国的标准里面,是做隐士。这就在嗝儿了,颠儿了,(口得)儿了一种关系就是我藏起来了。(笑声)诸葛亮不就是(口得)儿了吗?可刘备找着他了,所以就不(口得)儿了。(笑声,掌声)

第4种是什么?第4种:悚儿了。什么叫悚儿?小时候我们在北京斗蛐蛐,就是蟋蟀,用老鼠的胡子逗它。斗来斗去,1个蟋蟀打不过另外1个了,你怎么逗它,它都不打,就是悚儿了。悚儿了就是:蔫了,我怕你了,我不跟你玩了。就是人民对政府态度:我怕你,我不跟你玩。

第5种是什么?第5种就是翻儿了。我火了,我跟你干上了,我气,生气了。什么时候会翻儿了?我告诉你:人民忍无可忍的时候,再找到1个节骨眼的题目就会翻儿。在1932年,美国就发生这么件事情:在第1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很多美国军人打死了。1918年世界大战结束,很多兵回来了,没打死,跟政府说:“要钱,赔我们钱。”政府说,“你们现在年轻力壮,现在不给,到1945年,你们老了,再给这个钱。”大家一听说,也好。结果1932年美国发生经济大恐慌,出事了。这些老兵憋不住了,跑到华盛顿广场,大家集合,由早到晚,由日到夜,由今天到明儿个,都不解散。中央政府广场被占领,好说歹说都不解散。所谓爱好人权、尊重人权的美国人,他们干什么?开出坦克车,1个将军叫做麦克阿瑟元帅,下边带了1个少将叫做巴顿将军,巴顿将军下边带了1个少校叫做艾森豪威尔,(笑声)干什么?开枪,放毒气,坦克车冲出来,多少人死掉了。为什么?政府不能忍耐人民在他的中央政府的广场里面盘踞不去。这种情形是美国的情形吗?是吗?不然。我给大家看看1个资料,大家看,这不是小抄。告诉你们这是什么东西:这就是当年《纽约时报》的头条新闻,(拿资料)讲到怎么样的开枪。你们看不清楚,没关系,反正证据在这儿,一会儿主任、校长,你们可以证明,这是真的,真玩意儿。(拿资料)看这个表,1932年美国,群众在中央政府盘踞不去,政府开枪;1953年德国,群众盘踞不去,开枪;1956年匈牙利,群众盘踞不去,开枪;1968年捷克,群众盘踞不去,开枪;1970年,美国又来了,又开枪。1970年,在美国Kent大学,K-e-n-t,Kent大学,开枪。你们看看那个有名的画片:学生躺在地上流血,1个小女孩在哭,得过普利策的新闻奖,就是这样。全世界任何政府在这个时候都是王八蛋。开枪对不对,当然不对,可是我们作为人民要想:逼他开枪,向住了,局面造成了,我们逼他开枪,我们要不要反省?我们为什么这么笨啊?太笨了。说有没有聪明的方法呢?我跟大家说什么是聪明的方法。

人民对政府不满,刚才我讲了,那5个样子。那5个情况都是消极的。消极的方法你不能够把政府摆平,你自己跟着受害。说我们争取言论自由,我告诉大家,没有人比我李敖,古往今来,争取言论自由最多的。我写过100多本书,有96本被查禁。(掌声)全世界古往今来古今中外,有没有1个人这么有耐心,锲而不舍,写了这么多禁书,而有这么1个王八蛋政府就盯着他不放,查禁他。我把我被查禁的书:书名、出版年月、被查禁的号码、被查禁的罪状,列了1个表。你们看看这个表,被查禁的表,有多长。你们看(展开手中的纸卷,几米长)(掌声)中国人讲著作等身,我长的个,高得跟我的书一边高:著作等身。当然,武大郎最容易著作等身。(笑声)我这个表已经超过我的身高了,能证明什么?我坐牢就坐牢。你们说,“你有抱怨。你抱个屁怨。”抱什么怨?有种写文章,干!你对共产党不满,写文章跟它干,大不了坐牢,坐吧。你们不愿意。为什么?聪明了。觉得你李敖傻,那么多年牢坐着干嘛。为什么?我们现在知道,有种觉悟。我告诉大家,我这书,写了这么多禁书并不能卖,写了以后就被抢走了。怎么办呢?在二渠道、三渠道……一百渠道,地摊上,跟那些黄色书刊一起卖。(笑声,掌声)为了一起卖,鱼目混珠,所以我出的书都是来个屁股,(举书)都是这样的,看起来很凉快,就是这种书。(笑声,掌声)我的读者根本不是我的读者,他是买黄色书刊,买错了就变成我的读者。(笑声,掌声)所以,我的读者里面有些人是色情狂。(笑声)你们有没有,我不知道,我来的那地方有这种现象。

我告诉大家,写言论自由争取以外是这个下场。那么我们革命了!项羽可以这样喊,楚霸王这样喊,你不能这样喊;李自成也可以这样喊,你不能这样喊。为什么?项羽楚霸王用的武器,李自成用的武器,跟统治者差不多:你有1把刀,我有1把刀;你1把扎枪,我1把扎枪;差不多。现在全世界任何政府的统治者,他来了,机关枪,哒哒哒,坦克车,咔咔咔,怎样?一点儿招都没有,输了。所以我说,人民要聪明,争取自由要靠智慧。大家看我那本小说写《北京法源寺》。今天下午我要去法源寺去看看,从来没去过那地方。为什么没去过能把这个小说写得神龙活现?这就是文学家嘛,就干这个的嘛。(笑声,掌声)

我讲我心里话给你们听。我一回头看,除了我们的刘长乐老板以外,主任跟校长都不太笑。(笑声)我一回头看,有点紧张。(笑声)他们不算本领。我告诉你,我在内地最佩服的1个人,姓丁,丁大官人,叫丁关根。你跟他讲,你跟他讨论问题绝对不笑,脸绷着一路绷到底,(笑声)我真的佩服。(掌声)中国历史上有个人,丁关根一样了不起的,叫包公。(笑声)包公特色就是不笑,所以宋朝人当时的谚语说“包丞笑,黄河清”,包公笑的时候,黄河都不浊了,水都清了,不可能的事情。

我今天要谈言论自由,大家怕这玩意儿,其实有什么好怕的?我举例给大家看,什么东西要开放言论自由,会更安全。今天,我今天在这儿,最要讲的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北欧,瑞典人、丹麦人,他们是全世界性开放最早的。那时候有A片,你们偷着看过A片啊,小电影啊。丹麦开放A片的那一年,全国的强奸犯罪率减少了16%,不强奸了,看A片就好了。(笑声)头1年全国偷看人家洗澡,窥视,偷看女生洗澡,当然女生也可以看男的了,减少了80%。大家觉得不可思议,按照我们的标准,一定有伤风化,破坏民心士气。我所佩服的1个将军,他嗝儿了,叫做许士友,以前南京军区的司令。南京军区不准看《红楼梦》,他说《红楼梦》那个书是吊膀子的书,不能看。现在,为什么不看《红楼梦》,就以为我们的思想会干净呢?现在告诉大家,瑞典的统计数字告诉了我们,强奸犯减少16%,偷窥狂减少了80%。当你开放小电影的时候,大家整天看,稀松平常,反倒没事了。言论自由本身,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我在台湾搞了这么多年的言论自由,结果怎么,整天查禁我的书,说你李敖闯祸,影响民心士气。现在,看到什么?我的书不禁了,可是也没事了。我拿张照片给大家看,(拿照片)我手指着1个老头子。这老头子前一阵子还来到北京,他是国民党的上将叫做许历农,当年做总政治部的主任。干嘛?专门查禁我的书。老相好,后来变成好朋友。我这手指着他,好象贫农在清算地主一样,指着他在骂他。后来他向我道歉,公开场合向我道歉。他说,“我们发现不查禁你这么多书,也不会亡党亡国。”所以今天大家要聪明到知道:有些言论开放了以后,是火山一样的喷火口,让它喷出去。言论自由就好象看小电影、看A片一样,让他讲了,让他骂了,让他说了,老虎屁股让他摸了,没什么了不起。我认为这是今天我们的国家领导人最该知道的一点。可是今天他们知不知道?还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克林顿讲演现场全体全国播出?为什么连战的演讲现场全体播出?我李敖在这儿为什么要想想看再播出?(笑声,掌声)

(拿资料)看看毛主席的词──好象又在打着红旗反红旗──“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花都开了以后,我在花里面笑。可是我告诉你,毛主席的真相,他的第1次原稿不是这样的。他第1次原稿不是说“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原稿在这儿,大家看“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旁边笑。”(笑声)她不在它里边,她是个旁观者。旁观者变成了在中间,大家知道,什么境界呢?你们看王国维写的诗,《人间词话》,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现在女孩子穿的袜子是裤袜,一下子套上去了。以前女孩子穿的叫玻璃丝袜,玻璃丝袜套上去以后,在大腿中间还1个吊袜带吊着它。你把玻璃丝袜送给美国人,美国人很高兴:“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玻璃丝袜!”;你把这个同样1双袜子送给法国女人,法国女人说我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大腿。她把袜子穿上去了以后,她跟袜子立刻结合在一起,所以她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大腿;袜子没穿上以前,“我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丝袜。”你有了全世界最漂亮的丝袜,就是她在旁边笑;丝袜套上大腿,──不是毛主席的大腿(笑声)──就是她在丛中笑。

今天我来到这儿,香港1句俗话叫做“不是猛龙不过江”。我过江来了。我敢来,我是个自由主义者,我敢骂国民党,敢骂亲民党,敢骂老美,敢骂小日本。今天我来,不单是骂人,我也捧人,我捧了北洋军阀给你们看。我告诉各位,那个时候的北大怎么样对待政府:教育部公文来了:退回、不看、拒绝!北大多狠啊,教育部的公文拒绝;教育部送来钱:钱来了,钱收下来!(笑声,掌声)现在的北大太孬了,在我看起来太孬了。什么原因?(掌声)怎么样可以不孬?我们的书记站起来,我们的校长站起来,登高一呼,象我们以前的老校长马寅初不就这样吗?(掌声)北大马寅初干了9年的校长,在国民党时代被关起来,被软禁。后来在北大做校长的时候,本来一开始哥俩好,跟毛泽东毛主席感情好得很,为了人口问题两个人看法变了。马寅初说中国人这样生下去我们都不得了了,我们的财富都给生掉了都给吃掉了;毛主席说,人多没关系,人多好办事。结果毛主席赢了,大家斗马寅初。马寅初,从校长室,大家贴大字报,贴海报,斗他,一路斗斗斗……斗到马寅初床前面那个墙,都贴满了大字报,斗他。可是马寅初说我不在乎,我要孤军奋战,我要干到死。结果马寅初没死,马寅初活了100岁,别人都死了,他还活着。(掌声)这就是北大精神,北大的教育。所以我说今天由北大开始,虽然毛主席说北京大学“池浅王八多”,是不是?(笑声)说北京大学“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笑声)多几个王八也不坏吧。(掌声)

我的讲演其实讲不完的,可是今天,重点,我的意思,大体上就说在这儿了。(拿书)这些书你们懒得看,我告诉你,我看得精得不得了,熟得不得了。念一段周总理的话给你们听,念一段给你们听,你们见识见识,看到没有:“人民大众是有充分的思想自由的。只要……,其他思想都可以存在。言论、出版、集会、结社都是……。毛泽东最正确的思想,当然要讲。不讲这些,别的思想我们也允许它的存在。”所以今天为什么我要替共产党讲好话?大家口口声声说共产党一党专政,不让人讲话,是错的。是一部分共产党把毛主席周总理的那个根本的精神给它过分紧缩了,才有今天的现象。所以我跟大家说,共产党有它自由的成分,过去被打压是1个错误,所以我们总觉得共产党是一党专制的,是错的。我们必须说,整个的原因出在原来的马克思──又来了──出在那里。

可是现在我们知道,要有中国式的社会主义。我请大家问问,社会主义不够,为什么上面要加个中国式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不够,不灵了,可是不灵了说不出口,加了1个帽子,中国式的社会主义,不是吗?(掌声)我告诉各位,你们都不看毛选集,(拿书)都有这段话,《论十大关系》,毛泽东最重要的一篇文章。最后的一段话,你们听了绝对会惊心动魄,我念给你们听:“那些骂我们的,象龙云,象梁漱溟,我们要把它养起来”,养着让他骂我们,“让他们骂,骂得无理,我们反驳,骂得有理,我们接受。这对党,对人民,对社会主义比较有利。”毛泽东思想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的懂这个道理的,结果我们把他“两个凡是”化了,把这一部分的毛泽东,我们给忽略了。

还有1个毛泽东,你们知道它是谁吗?我念给你们听:“共产党是历史上发生的。凡是历史上发生的东西,都要在历史上消灭。因此,共产党总有1天要消灭。”不许鼓掌。“共产党总有1天就是要消灭。消灭就是那么不舒服吗?我看很舒服。共产党,哪1天不要了,我看实在好。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促使它们消灭得早一点。”(举书)(掌声)什么时候消灭?国民党的1个大员叫戴传贤,他说周朝人统治800年,我们国民党统治至少1,000年,结果国民党嗝儿了。(笑声)共产党到今天还存在,我愿意他──大家注意,我李敖说的──存在1,000年。跟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共产党讲两手策略,一手软的,一手硬的,抱住我们。我们也抱住它,让他活1,000年,我们抱着它。共产党不是愿意为人民服务吗?我们就是人民,让他为我们服务。《辛巴达七航妖岛》,就是《天方夜谭》里面那个故事:辛巴达过河的时候,忽然1个老头子,扑一下,爬到他背上去,掐着他脖子,爬上去。干什么?让你背我,你跟着我走。结果辛巴达怎么样甩他都甩不掉,你要照顾他,你要养他。各位,我坦白告诉你们:我们希望共产党活1,000年,我们在它背上1,000年,抱着它,贴着它,哄着它,赖着它,奴役它,让它为我们服务。有什么不好?

好,我们要打,我们不服气。我讲过:玩言论自由你们玩不过我了,要革命你们玩不过坦克车,不要再走这条路。说我们不搞这些,那搞什么?我们去嗝儿了,去颠儿了,去(口得)儿了,去悚儿了,然后去翻儿了。用这种无谓的情绪、不健康的情绪在家里生闷气,拍桌子,甩板凳,是错误的。我们要跟共产党合作。其实他们人太多了一点。现在共产党是6,900万,比台湾人口多3倍,(笑声)太多了一点,可是没关系。你们要放弃自由,你们都是共产党,我们欢迎。可是我们还有老百姓啊,13亿人口跟6,900万比起来是19:1,19个人里面有1个是共产党。我们广大的中国人民要干什么?我们放弃,放弃过去那种念头,就是我们要打天下,我们要跟你作对,反政府,都是错误的观点。为什么?为什么落伍?因为没有可行性,人民会吃亏。

共产党说,下一代的人比它聪明,下一代的共产党很聪明。我看到胡锦涛,我李敖这个小老弟,他们真的很聪明。可是不要忘了,我们也很聪明。这个时代对我们也很有利。大家都忘了,当年的威尔逊总统,他要看1本书的时候,看1本《圣经》,要跑去向人家借。林肯更惨,还要向人家借。我们中国的宋濂,走几里路才能借到1本书。象我们的王充,要到书店里看书,死背。为什么要死背呢,因为没有钱买书。所以,宋朝的王安石,──他的儿子叫王(雨方),〔发音是〕打乒乓球那个乓,上面是个雨水的雨字,下面是个方字,王(雨方)──王安石跟他的好朋友刘贡父说:“我儿子是神童,看书一遍就看会。”刘贡父说:“哪家儿子看两遍,都是一遍看会。”为什么?只有有高度智慧的人才能念书。今天,我们就是这种人。你们,北京大学就是这种人。各位想想看。

等一下我把我爸爸在北大的文凭给你们看,我要送给校长,送给主任。那个时候毕业,1926年北大毕业,365个人。今天上万,3万,(回头问)对不对?你们学校这么多人,大家想想看。我小时候1个中学生后面跟着4,000个文盲。我爸爸是北京大学的学生,你知道多红啊,多吃得开。可是我们想想看,今天你们的责任是什么,背后有这么多的人,他们在竞争上面竞争不过你。本来你们都是第1个,从出生就是胜利者:父亲、母亲受胎的时候是两亿、3亿的精子往前跑,最后除了双胞胎以外,1个精子中标,才出来我们嘛,对不对?你们一开始赢了3亿人,这次又赢了13亿,所以到了北京大学。不要忘记你们的责任,不要以为做自了汉就完了,不要以为到了美国得了博士就完了。我再给你讲一遍,大家可以看到:李文就是典型的例子,(笑声)到了美国得了博士,得到什么?会失落的。

所以我跟大家说,我们要拥抱共产党,尤其拥抱在他的背上面。共产党不喜欢笑,共产党太严肃,共产党钻牛角尖,共产党会把毛思想做狭窄的解释,我们把它放宽一点.这就是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我讲这一点很多人提心吊胆,包括我在内。人家说,你到大陆来要不要看长城,我说我可能没上了长城先进了秦城。(笑声,掌声)

现在没事,就告诉大家:今天人心大坏,形势大好。人心坏掉了,我告诉各位:我到台湾的时候,台湾人排着队,干嘛?纳税。我说我们交税都逃税,怎么你们还排队呢?当了兵还要放鞭炮庆祝当兵。我说我们是逃兵,你们怎么这么老实呢?台湾人变坏了,我告诉各位,你们要听真话吗?大陆人也变坏了,也不是以前的大陆人了。为什么我说我不伤感.我不能伤感。我看到的北京是什么北京?我到店里去的时候,他看我,知道我买不起这些东西,他会倒杯茶给我。那样彬彬有礼的北京已经没有了,现在是处处设防的北京。我认为当你对人处处设防的时候,人没有信心了,人变坏了。

今天我做个样板给大家看:我捐了35万块人民币给胡先生,要求给胡适在北大立个铜像。就是告诉大家,当年我们那样子打击胡适思想,其实胡适思想是最温和的,对我们是有利的。现在我们开始知道了,立个铜像给他。当年胡适在我穷困的时候送过1,000块钱给我,我今天用了35万人民币,相当于150万台币,相当于1,500倍来还胡先生这个人情,大家知道吗?你们是这种人吗?你们不是。你们可能有点钱,可能舍不得,觉得这个铜像不花也好,我花了。10天以前我离开,看到高金素梅去联合国宣布日本人的可恶的时候,我还送了她100万台币。各位想想看,不要以为我李敖有钱,我李敖是所谓台湾的“立法委员”,大家知道我在坐计程车吗?对我而言,真的做到了: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还有最后一项──时髦不能动。

我敢讲真的话,谢谢各位。(掌声)


回答现场观众提问



问:李敖先生您好。(李敖:你好。(笑声))我来自政府管理学
  院,因为您这次来大陆是1次“神州文化之旅”,所以我的问题
  跟文化有关。我看过您的传记知道您年轻的时候曾经写过万字以
  上的长文,来主张中国的文化要全盘地西化。我不知道过了几十
  年之后,您现在是否仍然持有这种观点。而且,您的忘年交之
  一,也是我们非常尊敬的学者钱穆先生,他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是
  非常推崇的。所以我的问题可以总结成1句话就是:您认为中国
  文化的发展方向应该是什么样的?是我们要继续地全盘西化,还
  是说保留原有文化的基础上吸收西方文化的精华,或者说还有其
  他的道路?谢谢您。
李:您刚刚谈到钱穆先生,我认识他。我在中学生的时候写信给他,
  纠正他的错误。他就是当年燕京大学的教授,你们都受了他的影
  响,为什么呢?因为燕京大学有1个湖,叫做未名湖,“未名”
  两个字就是钱穆起的。刚才你谈到的这部分,所谓全盘西化,这
  也算是1个我们现在政治正确里面的1个罪名,就是不可以搞全盘
  西化。可是我必须说,我们必须承认:我们是在全盘西化中最典
  型的例子,就是马克思,马克思就是全盘西化,因为他全是洋玩
  意儿,这就是我们无法完全避免。国防部你去问曹刚川部长,一
  定是,他现在不会搞什么刀枪剑戟,不会了,一定都是现代化的
  武器,这都是西方的玩意儿。当时林则徐在鸦片战争以后,他被
  发配到新疆。在路上,他写封信给他的1个好朋友,说这个信你
  不能发表。信里怎么说?他说:关公跟岳飞来了,都打不过英国
  人。为什么呢?因为英国人打我们,他炮打过来,我们被打到
  了;我们打他,打不着他,甚至看不见他。这种武器的悬殊,关
  公、岳飞来了,“关岳束手”,都没办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
  全盘西化的原因。过去为了政治的原因特别强调并且挖苦并且打
  击全盘西化,我必须说,现在可以缓和一点了。(掌声)

问:李敖先生您好。我是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学生。欢迎您到
  北大来。我想请问李敖先生,您作为1位具有独立精神和批判精
  神的知识分子,与大众传媒的合作是否影响到了您思考的独立
  性?谢谢。(掌声)
李:谁影响谁?(笑声)不错,我跟人家合作,人家会对我有所照
  顾,或者在双方合作的时候会考虑对方的立场。不过必须说刘长
  乐先生是个怪人,他有1个招儿和1个本领,就是我们打球一样打
  那个擦边球。就是很多话我们认为不能说的,他能够很技巧的让
  它说过去,而不出事。我觉得这是了不起的。并且我告诉大家,
  争取言论自由就是要用这种方法,就是你要说,说的别人能够听
  得进去。中国1句老话,叫做“情欲信而辞欲巧”。情,就是你
  的感情,你的事实,那个是真的,拿出来是真的;可是辞欲巧,
  要表达这些感情和事实的时候要讲求技巧,不是硬梆梆的,不是
  说“打倒共产党”,不是这样的,“我要抱住你。”(笑声,掌
  声)

问:李敖先生您好,非常荣幸有这次机会给您提问。在今年的早些时
  候,闵维方书记曾经提出这样1个观点,就是说对于那种──我
  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说──对于有XX言论的
  那些老师,应该清出课堂。我想您对这样的观点有什么评价?
  (掌声)
李:(扭头问主持人)我刚才没听清楚,所以我要请校长帮我打个小
  抄。我觉得作为大学,1个特色:什么言论都敢接受。怎么可以
  叫反动言论呢?怎么可以有反对言论上课堂呢?我告诉各位:医
  学院里不也教癌症吗?癌症这课我们也要上。所以我认为:把它
  当成癌症来看,而想出招来把它解决是很重要的,这是我的1个
  小的看法。所以我认为,在大学里面,没有什么说是可以害怕
  的,不能讲的,是不正确的。(掌声)

问:李敖先生您好,我是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的老师。我相信
  您已经看到北大师生的热情了。我非常关心1个问题就是:您下1
  次什么时候来北大?(笑声)(李敖:我来干嘛?你叫我来干
  嘛?)您希望以什么形式与北大师生交流?(李敖:现在不在交
  流吗?)您下1次什么时候能够来北大?您希望以什么形式与北
  大师生交流?
李:当胡锦涛请我做北大校长的时候我就来了。(掌声)

问:李敖先生您好。我是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学生,我想问您1
  个有关两岸关系的问题。因为前不久国民党举行了党主席的直
  选,您在选举的前夜,在王金平的造势大会上公开表示您不支持
  马英九作为国民党党主席。我想请问您,在马英九已经当选国民
  党党主席之后,您认为他的政策会对两岸关系有何影响?您对两
  岸关系的稳定和平发展有没有信心?谢谢。(掌声)
李:我来北京就是怕谈台湾问题,果然这个问题就追上来了。我跟你
  讲,这就是政治人物和思想人物的不同。马英九长了1个好脸
  蛋,人也是个好人,可是一辈子,我告诉你们,他不做事的。我
  们讲他“不粘锅”:什么好事也不做,什么坏事也不做,什么责
  任也不负,就是笑嘻嘻的来拉选票,很多票也就这样给他了。所
  以我们认为:能够做事的人是很重要的,摆个小脸蛋到处跑是不
  好的。所以我认为马英九他干错行了,他应该去演个电影或者做
  歌星都比较好,至少变个大色狼也比较好。(笑声,掌声)

问:李敖先生我非常尊重你,我也对你刚才那样说马英九先生我觉得
  好象不太公平。我想问1个文化的问题,你是怎样看待中国的屈
  原的那种文化的呢?屈原的文化与北大的精神有什么关联呢?谢
  谢。
李:那就是典型的例子,我刚才讲过了:屈原就是属于我对政府不
  满,可是我的表达方法就是第1类的,我嗝儿了,就是那个。还
  是我听错了你的话?没有?就是这样子。所以我认为那是个弱者
  的表达,现在的人类要有不是弱者的表达,要使用清醒的,理性
  的并且快乐一点的表达。让我最后讲1个例子给大家看。我们都
  晓得王安石,王安石是在中国的鄞县,就是浙江宁波,做过官。
  做官的时候,他的小女儿很可怜,死在了任上。后来他调差了,
  他临走的时候,那天晚上,划个小船,到对面的坟上面给他的小
  女儿say good bye。后来写了1首诗,最后说:“今夜扁舟来诀
  汝”,今天晚上,我坐了陈水扁那小鬼的船,(笑声)来跟你说
  再见;“此生从此各西东”,从此我们见不到面了,什么原因?
  再也回不来了,为什么?回家乡好难的事情。大家看到唐朝人写
  诗,写了4万首诗,几乎有一半都是“天上明月光,疑是地上
  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都是思故乡。为什么思故乡
  呢?因为故乡对他们太遥远了,太难得了。为什么我现在我说我
  李敖不怀乡呢?我在台北有言在先:我这次回来,不是怀乡,没
  有乡愁;不是近乡,没有情怯;不是还乡,没有衣锦;不是林黛
  玉,没有眼泪。为什么我要这样?好象我没有乡愁,不是的,因
  为时代不该有乡愁,这是个错误的情绪。屈原是个错误的情绪,
  他对政府是个错误的态度。我希望我们有1种健康的快乐的态度
  来开创我们的未来。谢谢各位!(掌声)

(诺微根据凤凰卫视直播视频及文字记录稿整理。3个北京方言根据
古迷的补正改了。洪哲胜修订了标点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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