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陵:“内痔”当道,“内寇”反腐

 

“内痔”,“肛肛的”,声情并茂。每日数次,霸“道”招摇于视频各台,直令人躲无可躲。“内寇”,即“家贼”,是芳邻越南对腐败的定义。

2007年元旦,睡足起来百无聊赖,打开电视,忽觉“耳目一新”。较之平时,政治局常委李长春今日出镜时间特长,镜头也多,春风拂面笑容可掬,一脸的精神文明和谐福相,一改前些日高层会议上的满脸愁苦状。特别是与其他政治局常委比起来,出镜分量直追胡锦涛元旦“背书”。明显反常,令人诧异。

上网一搜,搜出一篇2006年12月29日《李长春被告上最高法院》的报道来。该文详细披露了“自2004年9月以来,河南省原省纪委四名委员一直坚持控告李长春渎职,”以“严重渎职罪”把李长春告至“中央政治局、人大常委会、中纪委”直至最高法院的详情。“指控李长春在1991年10月~1997年9月,身为河南省委书记、省长任职长达六年间,严重渎职,造成数十万人感染爱滋病并使疫情蔓延。”“今年六中全会后,原河南省纪委四位委员等,再次向最高人民法院提交控告:李长春严重渎职,造成数十万人不幸感染爱滋病,17,300多人因爱滋病得不到治疗或复发而死亡。”

一人笑,一路哭!

该文还列举了李长春严重渎职罪的六条罪状:

一、

隐瞒爱滋病在河南省多个地区发生、感染、扩散的疫情。

二、

在得悉地区发生集体性爱滋病感染后,未就疫情向国务院作出报告,严重违反关于地区发生严重的、突发性的、传染性、恶性疾病通报的规定。

三、

在接获地方政府部门上报,反映爱滋病群体性感染乡村异常情况下,未作任何处理意见批示。

(据资料:1993年至1996年11月,李长春接到有关爱滋病在三个县九个乡有群体性不正常感染情况的反映有47份,都无动于衷。1996年7月17日,李长春作了批示:“要防止恐慌性影响社会安定、人心安定”。)

四、

有省委同志和省政府卫生部门要求把爱滋病在多个乡村群体感染状况,提到省委议事日程,李长春持反对意见,称:“要处理好9,000万人和4,000人的主次关系”。

五、

1994年7月、1995年2月,国务院办公厅曾责成省委、省政府就乡村群体患爱滋病状况提交报告。省委、省政府的报告却称:乡村爱滋病患者已得到治疗,爱滋病感染已得到有效控制,云云。事实上,省委、省政府封锁了乡村爱滋病疫情的内幕。

六、

由于省委主要负责人李长春的人为严重过失和欺骗行径,无视人民的疾病和生命,致使爱滋病扩散到15个县39个乡,患者超过22万人。

……

原来如此!欺上瞒下,无视民命。此“李”当道,天理何存?!

状告李长春的“原中纪委委员、河南省纪委副书记宋某和退休后仍被聘任省纪委顾问的李某等四人”,由于本身的职责所在,对李长春主政河南期间的劣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其按“正常渠道”上书“中央政治局、人大常委会、中纪委”直至最高法院,迄今二年有余,为什么毫无结果?要此“正常渠道”倒有何用?朝野上下虽不乏忠于职守的正直之士,其奈“渠道”“正常”,“内痔”长春!

“要防止恐慌性影响社会安定、人心安定”!“要处理好9,000万人和4,000人的主次关系”,这种无视人命无异于故意杀人的“歪李”

非但不受追究,反而仍能“好官我自为之”一路“长春”。如此政治犯罪,当属极恶之首,罪无可逭。是谁冒天下之大不韪,竟如此百般呵护投桃报“李”?他们之间有何不可分割的共同利害?汲引此“李”主管中宣部、倡导“精神文明”、鼓吹和谐社会、领导“反”

腐败,自欺尚不能够,何况欺人乎!

有时间,有地点,有数据,可谓证据确凿、无可抵赖。难怪时隔两天,李长春便按捺不住,全然不避滥用职权假公济私之嫌,登“台”

“亮相”示以“颜色”了!不过,“此地无银300两”,只能欲盖弥彰。殃视神速编播,自是深谙“殃视定律”。

壮痔当“道”,安得“中宣”?“内寇”反腐,徒惹人怜。何为眼下第一“腐败”?“内痔反腐”是也!

有个典故,道是“豺狼当道,安问狐狸”。流寇不流,靠“内痔”反腐败,果有是“李”!

民主论坛

欧阳懿:永失其爱--怀念林老林牧先生

 

一、梦中有您的叹息

父亲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太多后顾之忧,比较放心地在外面忙事情。

那时侯我想,自己还年轻,家中的事情自有父亲担待,不担待也不行,我撒腿一跑,他哪知道我疯到了什么地方。2005年,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我立即成了一家四代中最年长的男子,一家人被迫分散在四个地方,令我惊惶不已。

2006年2月,因为偶然的机遇,我决定与外界隔绝,过一段隐居起来打工养家或者其它什么什么事情的日子。鉴于2005年外出被绑架的经历,我给阿珍说我们尽量少联系,我给若宇说要听妈妈和老师的话,爸爸的心永远和你在一起。此外,给赵昕等少数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潜藏。

那时,正是维权绝食活动如火如荼和欧阳小戎兄弟被绑架失踪的日子,出于起码的道义,我不能不声张几声,但我明白,那声张里慌张得要命车站里,警察们来来去去,四处查人的身分证,直到火车启动、奔跑起来,我才敢相信我出门成行。

转换车辆的站口,防暴车呼叫着,那恐怖的气氛,让你感觉生活在希特勒德国或斯大林苏联。查身分证很紧,我走在同伴的后面,处处小心。

其实,这是一个民众被奴役得柔弱顺从到寒凉的国度,哪里有什么暴民需要防备和弹压,那只不过是对弱者的肆意暴力、恐吓之后的怯弱而已。

我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暗自欢喜:“哈,他们,他们的日子比我还惶恐呢!”

原来的愿望很美好,劳动之余,看看书,把一些计划很久了的文稿写出来。所以,行李里有林老林牧先生去年送给我的《哈维尔文集》和一台二手电脑。劳动开始起来,没日没夜,那些愿望,偶尔出现在并不塌实的梦境里。

那梦境里最多的是林老的追问:

“欧阳,真的有必要隐藏起来吗?”

“欧阳,钱对你真的很重要吗?”

我说:“林老,我觉得有必要,我现在不退下来就退不下来了。等我挣了钱,我会来看您!到时候一定在您那里多住几日!”

暑假里,阿珍携若宇来,我说阿珍林老老在梦里对我叹气,阿珍安慰我,说我完工后可以经西安去看先生的。

2006年11月的某一日,逮着一个上网的机会,在一位朋友的博克里看到林老去世的文字。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林老他的身体那样好,吃饭比我还多一大碗!他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呢?”

“欧阳,你应该反省,你应该忏悔!”QQ上被那位朋友逮住,说。

“发生了什么事?”

“林老去世了。”

我伤痛,木然无语。

“朋友们都撰文纪念,你却沉默,一个字也不见。陈西、老廖和光权等来四川,你猫得无踪无影。”

我是个罪人,我再也见不到林老,再也得不到他的教诲和荫护了。

二、林老领我们干民运

知道林老的名讳是1994年8月,我留守成都失败回了遂宁,刘贤斌从北京回来。

“西安有位林牧先生,曾经作过耀邦先生的秘书和西北大学的党委书记,三次被开除出党,劳动改造了九年,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对我们很支持……”刘贤斌说。

想不到我们这遍土地上还有共产党腐蚀和威吓磨灭不了的人!我对这位未曾蒙面的林老先生顿生敬意。

“共产党里的高官,一旦失势,身边的人们一贯是鸟兽散或掉转枪头很击,以示新的忠诚,耀邦先生有这样一个秘书,紫阳先生有鲍彤先生,足慰平身!”我有点辞不达意地对贤斌说。

人说四川人出不了夔门翻越不过秦岭是永远的虫子,我那时安于作虫子的命运。但对于林老,心中有无限的信赖和尊敬。

贤斌为人谦和,识大体,能担当,在和平民运中做了不少事情,与林老有过比较多的接触,每次回川,都免不了谈及林老的一些事情。

我和刘贤斌是高中时代要好的同学,后来结盟为兄弟,“6.4”以后,相约推动中国社会的民主化进程。

到了1997年和1998年,当局把贤斌盯得越来越紧,贤斌开始给我做些铺垫。

“从地缘政治的角度看,四川比较偏僻,但只要西南成为整体,北接陕西、北京,东与两湖、江浙贯通,对全国民运发展自有一番作为。

我出事后,你可以多和林老、杨海联系。“贤斌如此说。

1999年8月,贤斌和佘万宝先生重刑入狱,我开始出门承担一些事情。我资质愚钝,见识僻陋,好在有贤斌的先见之明和告诫,得能有一时的支撑。

那次打压非常厉害,不少地方都遭到重创,新的关系和信赖一时难以建立。我就按贤斌的交代,与林老他们联系。

我迈不开身,就硬着头皮给林老打电话,他说他听贤斌说起过我。

电话里,林老和我谈宪政,我告诉林老,我正关注清末预备立宪运动,刚有一篇《温故知新:关于清末预备立宪》的文章杀青,并讲了文章内容的大致情形。林老很高兴我的关注努力,后来,有朋友到西安再到成都,他就让他们方便时与我联系联系。

从此,我有幸跟着林老一起干民运。民运事业需要勇气和智慧,倘有不及,我就向林老和林老这样的人求,于是多次给他打电话,滋扰甚多,但他从来热情,给我无限的激励。

1998年、1999年大迫害后,林老担当极多,为中国大陆民运的坚持和健康发展作出的贡献有目共睹,当局千方百计要给予破坏。但鉴于林老的影响力,他们不敢直接对林老下手,只好把坏水使在林老身边的年轻朋友身上。

杨海和付升等西安朋友,都是林老和民运正在和可以持续倚重的人才,让杨海和付升等人生隙怨就是瘫痪林老的手臂,民运就将遭受损害。那年“杨海被殴事件”正是在这种情形下发生的。

“杨海被殴事件”发生,是民运内部的一次内伤,林老也受到一些无端的责怪。

我给林老打电话,盼他不管流言蜚语,忍辱负重。那些流言蜚语对林老的伤害的确很大,他说一些老朋友劝他淡出民运,写一些回忆录什么的。我坚持说他的淡出不是一种好的选择,不淡出也并不影响回忆录的撰写,中国社会的民主化转化,离不开林老这样的人的坚持努力。林老请老邓邓焕武先生再次给我转来他的想法,我固执着林老不能“走”的意思。不久,林老不再坚持,我非常欢喜。

林老最初的淡出打算,可以说明林老并不是完人,但他最后接受了不淡出的劝说,这不是与他有相同年纪和相同经历的人们可以相比的,他们太在乎他们的“羽毛”呢。

林老怎样领着大家努力于民运事业,1999年以后的情形,我知道一些。如果没有林老于其中的努力,民运的坚持和发展要艰难困苦得多,社会各界对民运的关注和理解将被削减。这是我最尊敬于林老的所在。

2002年,张明问我西安的情况,我说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林老不淡出,赵常青先生顶上去了。我说我想去西安,一是想见见林老,一是与赵常青先生交流,或许有助他熟练和沉稳些。张明说明年吧,明年的经济状况会好一些。

10月里,蒲勇处在弥留时刻,我在石油路犯愁,林老让赵常青先生给我打电话,说“十六大”该表示表示,让我草拟一个文稿,还特别说:“那毕竟是人家的一件喜庆事,应该有祝贺的意思。”

电话被监控着,危险不难预料,加上蒲勇的事情,我最初推托,但想到林老偌大的年龄和他的希望,就接受了。

被掳掠进去后,四川的特务们一再叫嚣“提及那两个人的名字,很扫了人家的面子,决不姑息。”其实,“人家”和他们都等着想收拾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尽管林老和常青先生尽力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还是把我捞不出去。但他们的好意,我非常明了和在意。

出来后,给林老去电话,他非常关心我的健康,我请他放心,并表示会去看望他。

三、见面

2005年3月,我先到贵州,然后到广西。我的打算是从长沙到杭州,过上海,绕北京,最后到西安,回四川。

在南宁时,和老枭、小龙、振标晤面,正是“天鹅绒网络总统选举”

正盛的日子,通过代理服务器,可以清楚地了解情形。我对之的看法是“亦庄亦谐,自成道理。”我所欢喜的还有,那候选人中,有一组属于林老林牧先生和刘贤斌先生,我个人认为,庄重严肃。

长沙的车不方便,到杭州即被绑架,出了拘留所就回老家,陪伴父亲度过他最后的日子。

9月中旬,林老催我北上西安,我先有些犹豫,26日到成都,27日上午到西安兴善寺。因为老邓给的门牌号有误,我只好在路口的邮亭给林老打电话,他嘱我原地呆着,等他接应。十多分钟,一位身材高大的精神健旺的老人阔步走来,那就是我早盼望见到的林老了。

路上,知道我的身体没受大的损害,他非常高兴,连声说好说行。

进了屋,林老呼师母来见,然后领我进客厅,师母上过饮料和大枣就忙午饭去了,留我们老小谈话。

我告诉林老我不打算多住,需要尽快回四川,他说先别忙着决定行程,多住些日子,不要管特务们的事情。

先汇报了陈明先母子生活的情况,他连说不容易。然后,我把自己在监狱里两年的思考拣要紧的给他听。

“没有白坐两年,我把西安的人叫来,你们见见面,多交流。”说完就打了一串的电话。

席间只我一个客人,午饭却很丰盛,与房间里简单的装饰相比,显得有些奢侈。林老和师母一个劲儿催我吃,给我布菜,似乎把我当一饥饿的大牯牛来喂。“那样瘦,多吃点!”林老说,疼爱有加。

快噎死了,我赶紧撤掉自己的碗筷,林老说:“没我78岁老头子的饭量大,我能比你多吃一大碗。”大有廉颇一石三矢的风范。师母也证实了这一点,我就非常高兴,因为这样的身体,还能荫护我们多少年呢。

午饭后等西安的朋友来,他拿出《怀念耀邦》的复印本,和我谈论起纪念耀邦先生的一些形势。过了一会,他睡午觉去了,让我也休息休息。

午休以后,西安的朋友们还不见踪影,想是在忙各自的一些事情。来了一位小个子老先生,从神色看,人生历练有些艰难,果然,是林老抗战时期在延安的同学,因为毛和康生的“抢救”成为异类,唯一幸运的是还能活下来,娶妻生子。林老希望他晚年振作,写些东西。老人有些怩喏,我想,即使他要写点什么东西,也非直笔,他们早被这邪恶的力量毁掉了,怕是要辜负了林老的心意。

开始散漫地谈一些东西。林老祖姓骆宾,居浙江,因为祖上有反清之类的经历,故此隐名埋姓辗转迁徙。林老年轻时是民盟中的一员,他与现在那些民盟人却走在两面,林老走在我们民族我们社会民主化转化的道路上,不知老之至矣,而那些民盟们多甘愿做极权势力的遮羞布,从而分些残羹冷炙。这与林老的个人品行有关,怕也与林老的家族血性有关。邓焕武老邓是浙江温州人,说自己和林老是老乡,自豪之情溢于言表,因缘于此。当局在香港出版纪念耀邦先生的文集之一册,却给香港出版方一个紧箍咒,“不刊林牧的文章!”“林牧”被消除了,“秦越人”却在,那是林老的一个笔名。他祖籍浙江,现居陕西,浙江自古为越,陕西自古为秦。林老兼有越人和秦人的刚毅、坚韧禀性和血性。

回忆起耀邦先生来,他说那是一个特别喜欢学习的人,因此,不会被教条束缚,能发现真理,坚持真理。“我自己到现在还能做一些事情,正是受这种影响。我最大的人生经验,就是不停地学习!”林老说。我知道他是把自己最宝贵的人生经验,说给我这个后人听。

谈及接受境外媒体的采访,林老情绪激动起来。“我在采访中大骂罗干卑鄙无耻!”这是我所知道的,因为有一位听过那次播音的人就对我说,“林牧好象有些褊狭,骂人很厉害。”

“罗干跑到西安来,召集一干人开会,说林牧你们就别在政治上动他脑筋了,要在生活或经济上想办法。”

“我70多岁的老头子,竟然想在生活作风上动我脑筋,你说有多卑鄙无耻!那个会有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参加,会一结束就让他老头子转告我小心。所以,我要反击和揭露,我就要骂他卑鄙无耻!跟这样的人讲什么风度和客气。”

在座的那位老先生说:“这方面有过动作吗?”

“落实到具体事情上,怕也没有谁愿意。只是家里被小偷光顾的时候多起来,儿子的公司倒闭得蹊跷。”

林老的老同学走后,我们谈到政治难民的话题。相对于其他卑劣的努力,当局在经济上打击我们使我们遭受的压力最大。我谈了我在这面的一些想法,林老非常用心地记在心里。由此说到王金波和赵常青两位的一些事情。

下午4点过后,付升先生和郑保和先生过来,说大家很忙,只有晚上才能聚集。林老说把我交给他们,让我们多交流。我说主要是见见面,交流就个别进行,四川方面把我盯得紧,我这次外出,尽可能短快些。

就到郑先生家里去,付升先生去联系其他人。西安的朋友有10月初大聚会的计划,现在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晚上,李智英等八、九人聚过来,没有一般的客套,只有热情和欢喜。朋友们希望我留到大假中的聚会以后回川,我想此行的基本愿望已经实现,坚持另外觅时间重到西安。夜很深了,朋友们离开,我宿郑先生家。和郑兄继续闲聊一大会,然后各各歇息。

28日上午,郑先生把我送上公交车。到了林老家,林老和郑兄通了一个电话,表示我已经安全无虞。

下午,在书房里就教,哈维尔是一个中心话题。“如果哈维尔和他的思想出在一个大国,对人类进步更加卓越。”

我们的环境比哈维尔的环境恶劣复杂得多,人们也世故得多,当下的盼望,更多的是一种盼望。看着林老的身体如此健康,我觉得我们还有希望。

林老从另外的屋里拿出未公开出版的《哈维尔文集》和复印的《脊梁》、南京一位朋友的《我的葡萄园梦想》,说是送给我,我感到书籍的沉重,还有林老对我这位小朋友的期望的厚重同样是沉甸甸的。

有一位将军的后人来访,说王丹的母亲王教授正在西安的机场,即将返回北京。因为阻挡,只能代转对林老问候与祝福。王教授有去美国探访的计划,我们不能与她见面,免不得有些遗憾。在今日这样的环境,有些遗憾也只能是遗憾而已。

鲍彤先生的境遇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没有工资,没有医疗保险,非常艰难。两次给他寄钱,两次都退了回来。要强得很。”他边说边叹息,很是忧虑。

晚上宿林老家,他仍然希望我能多留住几日,见我固执,也就不再说什么,我说林老我方便的时候再来西安。

夜里说了许多话,投缘得很。知道我怕冷,他让我捂着被子坐在床上,他自己或斜靠或蜷曲在沙发上,全没有顾忌。

29日上午我和林老起得比较早,他说有许多长一点的重要文稿,没有地方送,我说或许我有一些道理。

他答应给我正在编辑的《别样的中国》写序,说:“尽快弄出来,寄给我看。”

马小明先生的女友王宁女士来访,林老托付她送我到车站。王女士是基督徒,俄国十二月党人的那些母亲、妻子、女友们多是基督徒,马小明先生有福了。

我被王女士送上火车,许健雄很忙,没有见到,杨海因为还没有释怀或者生意上的原因也没有露面,只好在电话里说几句。我不能太贪,等待另外的机会吧。

因为是慢车,路途上有许多时间,我翻看着《哈维尔文集》,计算什么时候再到西安。

30日到成都,妻子阿珍来电话,说当地的特务又在追查我的下落了,嘱我小心。我想已经回来了,他们暂时不会很疯狂。其实,送我去火车站时,王宁女士就接到邓永亮妻子小朱的电话,说有人探头探脑,特务们大概以为我会去那里。

四、永失其爱

林老爱我这个小朋友,爱我们大家,对我和朋友们有许多希望,所以,在隐藏打工的日子,我总梦见他,听见他叹息的声音。我想哈维尔也曾遇到过他同样的事情──统治者被迫做某些让步,让可能的商业利益分化那些反对者,人们似乎在离开他。

我盼望一个机会,一个当面解释的机会。

林老是爱我们的,因为他爱这里的天空、土地和生命,正因为如此,我们也尊敬他,爱戴他。现在,他走了,我们永失其爱。

张明说,林老是无疾而终,是仙逝,是天国对于真正有慈爱之心的林老的奖赏。我比较赞同这样的想法,但我们仍然永失其爱,这不能不是大伤痛。

如果天国对林老的召唤真是善良和善意,我只能这样解释:“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转化还有许多路要走,需要更多人来担当,而林老已经担当得够多了,尽管他还健康,还健旺。”想起任畹町先生“民运是一座山,够我们几代人去攀爬。”的话,实可信也。

林老走了,就象走了我们的父亲。这以前,我们以为自己还年轻,不必担当太多。

现在,上帝把那担子从他肩上拿走,对着我们说:拿去!

我们可以哀伤一场,也可以惊惶一时,但我们不能无耻地说,主啊,我的肩太软,我的腰不能直,我不堪其重,担当不起。

林老走了,我不能再见到他,也没有那个解释的机会在等着我,惟有那本《哈维尔文集》还在手边、眼前。或许我也不能长久地保有她,但林老和哈维尔的精神,却会永远指引我,指引我们。

(2007年1月1日)

民主论坛

朱学渊:评冼岩的胡锦涛执政思路

 

许多读者对冼岩的文章有反感情绪,但我对冼岩的文章愈来愈有正面的看法,因为他(她)是代表了中共党内知识分子群体的意见,或许也就是中宣部对高层的谏言。下面这篇文章,冼岩编造了一个齐奥赛斯库的故事,意在告诫胡锦涛不要和齐奥赛斯库一样,也成了阻碍社会进步的”枪下鬼”.此文谈到中共”犹可为”的两个方面,一个是实行民主,增加社会的弹性;另一个则是继续以”硬道理”来缓解矛盾,苟延残喘。但是前者”胡锦涛……将一切可能导向民主化的势头湮灭在萌芽状态”而终结;后者则是”一旦经济增长不保,各种潜在矛盾就会激化……,对于缺乏政权轮替弹性的集权体制来说,其生命线更为脆弱。政治不转型,隐患始终存在”.因此他(她)说的都是中共”不可活”的危言,而且说出了政治改革优先的箴言。

中国人(或中华民族)大凡相信个人智慧,而不相信事物的规律。当然,秦始皇、毛泽东、邓小平都是有点智慧的人,但他们的智慧的苦果,都已经陈列在世界历史博览会的厅堂中。至于胡锦涛,如果既不相信规律,也没有个人智慧,而又以邓小平的”一票”当选”为中国共产党惟命是从的领袖,这个党的安危就实在令人堪忧了。这也就是冼岩的结论:”从长期看,中国始终难以令人对其未来持有乐观预期。”

冼岩:从胡锦涛被选为接班人的原因看其执政思路

坊间流传,胡锦涛能获邓小平青睐,主要是因为这样一件事:苏联剧变后,中共派代表团参加罗马尼亚共产党代表大会,借机观察、评判罗共政权的稳定性,胡锦涛是代表团重要成员。会上齐奥赛斯库作报告时,被全体起立的代表们雷鸣般的掌声打断数十次之多。面对这种众志成城的激动人心场景,中共代表团的大多数人认为,罗共政权的稳定性没有问题。唯有胡锦涛独持异议,认为这种表面拥戴不足为凭,罗马尼亚已经军心不稳,民众中存在许多不满,而执政者并没有作出多少改进,将难以应对由苏联剧变引发的危机。果不旋踵,罗马尼亚天翻地覆,齐奥赛斯库众叛亲离,不久被枪决。邓小平因此对胡锦涛极为赞赏,认为其独具慧眼,具有掌控大局的能力,于是乃奠定其隔代接班人的地位。

由此事可以看出,胡锦涛并非随波逐流的人。他对事物有自己的独立见解,关键时刻能够力排众议,将自己与众不同的见解付诸行动。当前,因政策”向左转”、政治上加强控制,胡锦涛受到国际上及国内知识界不少批评。但这种逆”国际潮流”而动的做法,并不说明胡没有责任心、得过且过,很可能这正是他富于责任心的具体表现。由于他对政治民主化在中国的前景有着与国际主流及国内知识界主流截然不同的判断,所以他对自我责任的理解也截然不同。他很可能认为,民主化在现阶段不可控、不可操作,极可能致中国于比前苏联更糟的动荡。所以,当下对中国最负责任的做法就是在政治上加强控制、避免因操作民主化而把中国导向险途;而现阶段对民主政治的鼓吹、推动,恰恰是对中国不负责任,也是他极力要防范的对象。

这种观点当然不可能被知识界主流所认同,他们最普遍的质疑是:纵然民主转型的条件还不成熟,也可以先从言论、结社自由的增进入手,一步步渐进,能走多远是多远;怎么能够反过来加强控制,离目标越来越远呢?

这种看法的分歧实际上体现了理念与实践的差异。在理念上,既然认同某一目标的价值,那么就应该向它不断靠拢;纵然一时不能到达目标,也应该不断接近,无论如何不能背道而驰,越行越远。但在实践中,任何单一因素都要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不能仅仅服从自身的逻辑。既然民主化的条件尚不成熟,它就自然沦落为现实考量中的次要因素,就必须为其它因素让路。既然还无法预期民主政治什么时候能够在中国形成有效治理,那么现阶段相对有效的治理和稳定就只能依靠原来的体制。而原体制与民主政治具有你死我活、你增我损的关系,任何朝向民主化的努力,包括言论、结社自由的增进,都可能削弱原体制对社会的主导能力、培植反体制的力量、使原体制的执政能力即有效性降低;而且这样的过程一旦启动,就会因为力量的消长而自我加速、越行越快,并且越来越不受执政者的控制。正是由于这两个原因,胡锦涛必须加强控制,将一切可能导向民主化的势头湮灭在萌芽状态。这里或许也有齐奥赛斯库前车之鉴的影响:大好形势不足恃,维持稳定必须防微杜渐。

因此,胡锦涛的行为既不合知识界主流之意,用他们的尺度来丈量胡锦涛也不能得出正确尺寸,既解释不了胡已行的动机,也预测不出胡将作的反应。胡的”向左转”,既不说明他内心不认同政治民主的价值,是一个传统的马克思主义者;也不说明他已经背离社会整体利益这一基本的执政立场,沦为特殊既得利益群体的总代理。但从邓小平到江泽民、胡锦涛的表现说明了一点:由于现行体制与民主政体的高度异质与相斥,在政治改革问题上,不可能出现为了寸进而寸进的尝试。要么是执政者预期能够成功而设计、启动整套转型方案;要么是纹丝不动,并且尽可能压缩一切可能引发变动的空间。人同此心,其实当年的戈尔巴乔夫也是在预期能够成功后才迈出关键一步的;而当时的邓小平得出了不同判断,所以他领导中国在政治上走向保守。如果有一种具有说服力、可以避免风险的转型方案出现,胡锦涛完全也有可能成为当代中国的戈尔巴乔夫。令人遗憾的是,迄今为止这种方案并没有出现。这或许是因为客观上不存在这种可能性,也有可能是因为中国的知识分子在体制外则惯于运用理念和口号,在体制内则只会使用劣质化妆品。正是在这种意义上,王力雄从递进民主到超越者联盟的思想尝试,弥足珍贵。

既然民主政治尚不可用,那么要缓解已经存在的矛盾,就只能依靠”权力主导”的老办法,最多是在老办法的基础上再变点新花样,于是胡锦涛提出了构建和谐社会。胡所倡导的和谐社会,其潜台词是权力主导的和谐建构。包括由权力倡导”以人为本”,缓解官民矛盾;由权力调节收入分配,缩小贫富差距。从历史经验看,权力主导很难实现官民和谐,有之,也大多短暂,且基本发生在政风良好的建国初期;在腐败已相当严重的氛围下构建官民和谐,古未之有。国力可中兴,政风难逆转。可能正是因为有鉴于此,胡锦涛在最近多次强调反腐是当前首要任务,并且连续发动了几场反腐大战。但他的决心再大,也达不到台湾反贪腐的力度与深度,终究效果有限。

在调节贫富差距方面,情况相对较乐观。由于半市场体制下官方掌握了大量经济资源,只要执政者决心够大,最低收入人群的生存状况确可望得到一定改善。但由于利益分化,官僚群体本身已成为利益集团,对这种改善的程度和持续性也不可过于乐观。

即使是上述仅有的改善,也需依托于经济的持续增长。事实上,只要经济增长能够持续,辅之以缓和官民矛盾、熨平贫富差距的努力,即使不搞民主政治,中国也能保持稳定,甚至能使除特殊群体外,大多数民众的认同度、满意度都得到提升。但一旦经济增长不保,各种潜在矛盾就会激化。经济是政治的生命线,对于缺乏政权轮替弹性的集权体制来说,其生命线更为脆弱。政治不转型,隐患始终存在

但是,对于现在的中国领导人来说,民主政治还不是他们必须优先考虑的课题,他们完全有理由将注意力集中在其它看起来更迫切、更具改进可能性的问题上,以攻代守,通过经济增长、缓和官民矛盾、熨平贫富差距这三方面的努力,使危机无限延期。但也正因为如此,从长期看,中国始终难以令人对其未来持有乐观预期。

……

王德邦:从《冰点》到《百姓》,中国疯狂言禁又一年——回顾与展望

 

2006年过去了,在朋友的祝福与对朋友的祝福中,我们终于又送走了一年。对于已过去的一年,今天想作个评价,似乎并不象朋友间的祝福那么容易,但在朋友的祝福中却无一例外地寄托着对今年的期盼。例如有个朋友就说希望2007年将自己的博客搬到本土,在中国大陆网站得一席之地。一个身在大陆的人却只能在国外网站建博客,这如果不叫中国特色的话,那也得叫时代特色,或者就是中国时代特色。听到这种祝福,真是“于我心戚戚然”!

是啊,什么时候我们能在自己的故土自由地言说?如此基本的做人要求在中国时下竟会成为一种梦想,一种只能放在祝福中的愿望。那么,回望2006年就从言禁说起吧。

2006年1月,《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因登载中山大学教授袁伟时先生的关于历史教课书的《现代化与历史教科书》文章,其中对近代史义和团运动一些不实记述提出了质疑,书中最严厉的一句话是说“我们都是喝狼奶长大的”,结果被中宣部勒令停刊整顿。最后主编李大同、副主编卢跃刚双双被撤职。开启2006年的冰封言论风暴。

2006年3月,浙江文学思想性网站“爱琴海”,在先被杭州警方网管部门关闭,随后在各方声讨下重开一天后,又被浙江有关新闻管理与文化机构永久性屏蔽。理由据说是因为有网友转载了海外媒体的一些时评性文章。在此前后中国“民主与自由”(观点)被第47次关闭,同时一些国内网站被整顿。在春天降临大地时,中国言论思想界的寒风劲吹着。

2006年7月,先是中国大陆维权网站《递进民主》被屏蔽,随后学术思想性网站《世纪中国》在运营了6年后被有关方面强行关闭。与此同时遭到整肃的还有中国门户网站《凯迪》、《天涯社区》,它们的一些栏目被关闭,一些栏目被调整。在这种炎炎七月中,中国大地言论管制的冰雪却在满天纷飞。

2006年12月底,中国政府主办的国内关心低层民众疾苦,为低层民众权益呼吁,多次报道地方政府强拆与非法征地事件的维权刊物《百姓》总编被调离,一批记者也纷纷离开。宣告了中国2006言禁的恶始恶终!

2006年中国言禁在近半个多世纪中国言禁史中虽不说是最严酷的一年,但它肯定可以位列前几名了。它以其持续、广泛的打压而剥夺着人类区别于其它动物的最基本的言论与思想功能,因此而伤害着中国学人的心。由于冰点、世纪中国、与百姓的典型遭遇,使这一年成为与历史上的焚书、文字狱相媲美的一年。当然这一年还不仅局限于纸媒、网络的封杀、整肃,而且当局也假借司法的手段大肆牢笼天下良知人士。

在2006年中,因言论而获罪、因思想而入狱的在中国也有一大批。如湖南因揭露国有资产流失、地方官商勾结的记者杨小青被污入狱;因在海外发表几篇批评时政文章的贵州毕节记者李元龙被判刑;同样还有河北的郭起真、山东的李建平、北京的赵岩、黄翔等都因言论与文章而陷身牢狱;最近还有如维权律师高智晟先生也被以在海外发文而判刑。到目前为止,仍因言论而被构陷滞押的中国良知人士还有浙江的力虹、严正学、陈树庆,广东的郭飞雄。当然从本质上而言,山东的陈光诚案也是一个因言获罪案。可见2006年,中国政府不仅致力于言说的媒体封杀,而且大开牢门,广囚志士。中国各级政府通过这一年的努力,可以肯定的是又当之无愧地摘取了2006年世界监禁异议良知人士最多国家之桂冠。

2006年是中国言论思想界狼烟四起,冤案遍布的一年。这一年的严酷打压向世界宣示着中国拒绝与文明接轨,拒绝认同人类的普适价值,在这里法制建设不过是构陷设罪的工具,而和谐社会就是消除异议、良知的别称。可见中国正在中宣部与司法部合谋下大踏步地进入万马齐喑的和谐盛世。

2006年是中国言论思想界灾难性的一年!这一年有多少志士为言说失去了自由,目前我们仍没法全面统计。在此新年之际,让我们向他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并且让我们决志用自己的行动尽早结束一个因言治罪的时代,让那些身陷牢狱的人们早得自由!

在2006年的严酷打压之后,2007年肯定还是会延续2006年的打压,只是随着奥运会的临近,可能在国外记者采访上不得不放开一些,这可能会在某种程度约制中国当局的一些在言禁上的为恶。但是只要这个极权政体一日没变,中国的真正言论自由就不可能到来。

—-博客网

孙文广:三个独裁者死于06年——兼论萨达姆之死

 

06年岁末,萨达姆上了绞刑架。同年皮诺切特、米洛舍维奇死于羁押中,独裁者的死讯,对活着的独裁者是丧钟,对生活在独裁、极权统治之下的人们是鼓励。三个独裁者之死也预示着21世纪将是消除独裁、极权统治的世纪。

(一)萨达姆之死

2006年12月30日,伊拉克独裁者萨达姆在绞刑架下结束了生命,终年69岁。该人捕后遭起诉,罪名多达14条,包括迫害宗教团体罪、迫害镇压政治团体罪、种族灭绝罪、发动战争罪等,几乎条条要命。所以民主国家审罪犯有严格程序,尊重人权,禁止秘密审判,尊重律师辩护权利,不会侵害律师自由,重大的审判往往旷日持久。为了审杜贾尔村案就花了一年多时间。如果审完萨达姆14项罪状只怕14年也结束不了。为此海外审判重大案件,如果一条罪状就能判死刑,则其它就可以不再审了。现在根据杜贾尔村案杀害一百多人命罪状,就以反人类罪判了萨达姆绞刑,其它13条罪状也就留待历史了。

伊拉克独裁者萨达姆恶贯满盈,他被押上法庭是美英发动伊拉克战争的一项积极的结果,这次战争结束了伊拉克的独裁统治,使伊拉克初步走上民主化的道路,美国总统布什说把萨达姆绳之以法是”伊拉克走向民主政权过程中的重要里程碑”,有一定道理。对老萨被绞死这样的国际大事,各国首脑纷纷表态,但中国的一级官员不表态,二级官员不讲话,找了个” n”级芝麻官,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出来说了句:”伊拉克的事务应由伊拉克人民决定”搪塞外国记者。

(二)中国对伊拉克战争的态度

伊拉克战争开始,中国政府反战态度异常坚决,每天专题报道战争进展,并有很多专家作评,他们不但表达反战,而且把战争性质定为美国入侵,道义上站在萨达姆一边,几乎一边倒地认为美英会像在越南战争一样,陷入人民战争泥潭,他们都看重萨达姆的军事实力,绝对估计不到美英联军死亡不多,用三周时间拿下巴格达。

很多国家,包括法、德、俄罗斯,反对发动伊拉克战争,但是这些国家的出发点多是本国利益,而并非赞成伊拉克的国内外政策,绝不是支持暴君独裁者萨达姆。所以英美联军攻克巴格达,很多反战的欧洲国家公开表示祝贺。而中国政府则不一样,他们把美英联军视为入侵者,把萨达姆当英雄,美国攻下巴格达,只做报道,不表态度。和法、德、俄罗斯截然不同。今日萨达姆被处决,也不知道有些人是不是要开个追悼会,悼念萨达姆。

(三)皮诺切特之死

智利前总统、独裁者皮诺切特死于2006年12月10日,终年91岁。在死前的今年10月30日他再次被捕,在这之前他先后受到300多次起诉。最近逮捕他的原因是”涉嫌1973年军事政变上台后的几年里,犯有折磨、谋杀和绑架等罪行”(注1)。路透社还报道了”对皮诺切特的指控包括在当时由秘密警察监管的’格里马尔迪镇拘留所’里所进行的破坏人权行径。在1974年到1977年间,曾有数千人在那里饱受皮肉之苦,包括智利现总统巴切莱特。自1998年以来,由于受到破坏人权的指控,皮诺切特已多次被捕,他还面临着骗税等其他指控,由于身体状况欠佳或得到保释而被释放。星期一,皮诺切特首次因与动用酷刑相关的指控而被捕,但鉴于他已经91岁高龄,所以他被软禁家中。”(注一)

中国的”南方人物杂志”对此氏最近的逮捕做了如下介绍:”虽然智利前总统、军事独裁者皮诺切特年事已高、身患顽疾,但是显然智利的法官们还不打算放他一马。近日,皮诺切特因为涉嫌参与36起绑架和在秘密监狱中虐待23个人而再次被批捕。皮诺切特1973年发动军事政变,在智利实行了长达17年的独裁统治。1990年他下台以后,没少因为执政期间的行为摊上官司,面临过的指控五花八门,包括组织绑架、谋杀、贩毒等等,甚至有独立委员会的报告称,在皮诺切特统治期间,有3197人因政治原因被害。因为91岁高龄的皮诺切特患有糖尿病,还多次中风,智利最高法院在2002年以健康状况不佳为由,停止了对他的审判。”

皮氏1933年开始军事生涯,后任陆军参谋长、总司令。1973年发动军事政变,夺取政权。1974年12月至1990年任总统。1990年不当总统,但是还继续担任陆军总司令,抓着枪杆子不放,要当太上皇,一直拖到1998年才因健康原因而交出军权。”但根据他修订的宪法,任职在6年以上的智利前总统都可以自动成为终身议员,不受法律追究。他便成了智利历史上第一位,也是目前该国唯一的一名终身议员。”(注2)。

1998年他在英国就医时被英国警方捕。2000年回国,至今已受多次起诉。2006年再次被捕。皮氏在职时,利用他自己垄断的权力,强取豪夺大量财产,据外电报道:他在香港存有九吨黄金。在位时他攫取了终身参议员的豁免权,但是这些特权并没有免除他下台后牢狱之灾和遭到300多次起诉的羞辱。

(四)米洛舍维奇之死

前南斯拉夫总统米洛舍维奇,下台后受到联合国国际战犯审判法庭的审判,罪名是反人类罪、战争罪和种族灭绝罪等。2006年3月11日米氏病死于海牙联合国的监狱之中,时年64岁。

米洛舍维奇出生于1941年8月,1983年当选为南斯拉夫共产主义者联盟(前共产党)中央委员。后任共党塞尔维亚主席。1990年南斯拉夫共党改名社会党,米洛舍维奇任主席。12月被选为塞尔维亚首任总统,1997年被确定为唯一候选人,并当选南联盟总统。2000年在总统大选中败给反对党,2001年被捕入狱,2006年病死狱中。

(五)中国政府如何对待米洛舍维奇

米洛舍维奇是南斯拉夫共党(南共联盟)的党魁,后来当上总统。在他执政期间是”挑起排外战争的领导人,他发动了四场战争,让东南欧饱受战乱之患。因为米洛舍维奇,三十万人死亡,两百五十万人流离失所。”犯下了反人类、种族灭绝、发动战争等大罪。受到北约国家(的制裁和干预,发生了战事。

中共当局坚决的站在米氏一边,把米氏称为民族英雄,大肆张扬报道,并极力谴责美英等北约国家,1999年发生了美机误炸南斯拉夫中国大使馆事件,中共借机鼓动民族情绪,造成不明真相的民众,上街游行,并且怒砸外国领事馆。但终究无法解脱米洛舍维奇的困境,在群众的一片抗议声中,老米被迫辞职下台,锒铛入狱。中共发动的抗议也好,煽动反美情绪也好,最后只留下国际国内的嘲笑。

(六)三个独裁者之死,中共应吸取教训

2006年三个独裁者、前国家元首在追究刑责中死了,中共应该吸取教训:

1)要顺应世界历史的民主潮流,不要倒行逆施;

2)千万不要被目前灸手可热的权势迷惑,绝对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腐败政权是不会长久的。死去的三个独裁者,当年权势何其了得,一旦落败,则是一堆臭狗屎,落得千年骂声,看今天,何必当初?

3)中南海曾请专家学者做报告,讲过苏联崩溃、东欧易帜的教训,也讲大国崛起的经验,据说最近还放映过”居安思危——苏联解体的教训”.

建议中南海,增加一个讲课的题目:”前国家元首被追究刑罚的纪录和教训”,或曰”前国家元首的悲惨下场”.可以先讲近代史中的人物,如死于绞刑的东条英机、莫索里尼、萨达姆等;死于枪决的齐奥塞斯库等;死于刑事羁押中的:米洛舍维奇,皮诺切特等;被判刑者,如前满清皇帝光绪,前东德和阿尔巴尼亚等国家元首。

20006年岁末,萨达姆上了绞刑架,另两个独裁者皮诺切特、米洛舍维奇死于羁押中。他们的最后岁月很凄惨,他们的死讯,对生活在独裁、极权统治之下的人们是鼓励,对活着的独裁者是丧钟。三个独裁者之死也预示着21世纪将是消除极权统治,独裁统治的世纪。

(七)内外配合,结束独裁统治

06年死去的三个独裁者都曾是国家元首,掌握着军权、党权。一度权倾朝野,嚣张一时。他们的垮台是内外反对势力配合的结果。萨达姆的垮台看起来是以外部力量美英联军起了主要作用,但内部也有库尔德族的起义,杜贾尔村的抗击,什叶派的反抗,美英看到伊拉克国内的反对势力,才会出兵。最后结束萨达姆二十多年的独裁统治。南斯拉夫共党党魁米洛舍维奇的垮台,更是内外结合的结果。开始他的独裁遇到了科索沃民众的抵抗,为了镇压反抗,老米发动战争,结果暴行引来了北约的干预,在最后时刻国内民众上街游行示威,逼得老米辞职下台,被押到海牙接受联合国审判。智利军头皮诺切克,残暴统治三十余年,杀人如麻,最后在反对派的压力下,让出总统,但却握住军权8年不放。后来出国就医,被英国警方逮扑,遭西班牙起诉,回国后死于羁押中。他的最后岁月苦不堪言,很是凄惨,当他九十多岁高龄,本应颐养天年,却疾病缠身,传讯不期而至,法院对他三十多年前1973年犯下的罪行,在2006年提出起诉。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当此2007新年之际,让我们向获得自由的国民表示祝贺,向那些为别国的自由民主伸出援手,付出代价的国家表示敬意。

注1:路透社圣地亚哥2006年10月30日电

注2:《皮诺切特案析》P58

程翔被转送北京天河监狱


 

【2007年1月7日狱委讯】中国当局指程翔替台湾间谍情报机关搜集国家情报。 

被北京当局以间谍罪判刑五年的新加坡《海峡时报》中国首席特派员程翔已由北京的看守所转送北京市天河监狱。 

程翔妻子刘敏仪证实,程翔已经在12月26日转到天河监狱。 

天河监狱是北京市外地罪犯遣送处,主要收押外地人,包括港澳台及外籍犯人。 

刘敏仪表示目前还不知道程翔会在遣送处逗留多久,不过家人已为他申请在广东服刑,但仍未有消息。 

她还透露,从非正式途径得知,北京市监狱管理局已收到有关程翔保外就医的申请。 

香港媒体报导称,程翔在天河监狱需逗留至少一至两个月,之后可能会被转往主要囚禁重大刑事犯甚至无期犯人的北京市朝阳区第二监狱服刑。 

异见人士王丹、王军涛等均曾在该监狱服刑。 

中国当局指控程翔替台湾间谍情报机关搜集国家情报。 

 

会员秦耕新作《中国第一罪》出版

作者 秦 耕  定价:U.S.$18.00;黑色文库劳改基金会出版;华盛顿2006年11月第1版

作者秦耕曾以“反革命煽动罪”被捕入狱,现以自己在1989-1990年曾经的监狱生活为题材、以完全写实的手法,从自己被抓捕的那一刻开始落笔,写到获得释放时止,全书约20万字。 刘晓波先生以《自由人面对铁窗的微笑》为题给本书做序。

值得肯定的是,本书与常见的监狱题材作品不同,作者没有渲染自己经历的苦难、控诉监狱的罪恶、或在文字间把坐共产党的监狱当作荣耀,而以朴实的文字、幽默的心态、真实的细节述说自己在黑暗监狱中的日常体验,把自己在狱中每天所获得的快乐拿来与读者分享,正如本书副题《我在监狱的快乐生活纪实》所表明的。作者在引子中说,在出狱12年后再回过头来写这本书,是希望阅读这本书的人,能与他一起消除对专制监狱的内心恐惧。

何清涟:新闻自由是实行宪政民主的先决条件

 

2007年,对于中国上亿线民当中那少部分尚对政治讨论保留一定热情的人来说,将是艰难时世的开始,因为在2006年10月至11月底,先是国家资讯产业部宣布即将实行博客实名制,继之又由中国互联网协会理事长胡启恒透露,中国将逐步试行网路实名制。

而中国政府也因其近年来在网路技术控制方面的“杰出贡献”,被记者无国界“2006年新闻自由度指数报告”列为“互联网之敌”──这份报告一共列举了13个侵犯互联网新闻自由的国家,白俄罗斯、缅甸、中国、古巴、埃及、伊朗、北韩等均榜上有名。而中国在这些国家中,因其先进的技术手段被列为对互联网进行检查最严密的国家,而且能够成功地“既将互联网作为一种压制的工具,又将其作为一种宣传手段。”

其实,推行网路实名制,只不过是中国政府控制互联网的“巨大成就”当中的一小项而已。由于线民能够穿上“马甲”在网上发些政府不太喜欢的言论,中国政府一直深感不舒服。而清华大学新闻学教授李希光更是善于体察政府心意,早在2003年就提出了“网路实名制”的主张。这一主张提出以来,中国政府一直打算付诸实施,但因遭到网友的强烈抵制而一直处于“引而待发”状态。而现在终于在专家小组的“科学论证”下,认为“时机成熟,到了实施之时”。

且分析资讯产业部所言的“后台实名制”为何。按胡启恒在11月28日的说法,“中国正在探讨和逐步试行在网路世界实行有限实名,也就是后台实名,以平衡个人隐私和公众利益与国家利益。”这一说法,表面上显得中国当局还有点为线民隐私考虑的现代观念,但究其实,所谓“后台实名制”,就是要求线民登记时使用真实身份与姓名,只是在网友之间穿上“马甲”出现,而官方却仍然能够完全掌握网客的真名实姓及网上动态。

这样的“后台实名制”,有一种线民会觉得安全,那就是喜欢在网上贩黄者。这些人并不喜欢网友知道自己的真名实姓,但却毫不担心政府掌握其动态,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政府这些年虽然在《互联网出版管理暂行规定》中将色情内容列为禁条,但真正的做法是通过纵容与鼓励物质欲望,引导公众沉迷于物欲之中,丧失对政治与社会问题的兴趣,否则众多中国网站上那类色情广告还能逃脱网管监视?

但那些还关心中国政治社会问题的线民所面临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近年来,国内讨论时政的网站已被政府逐一收拾,不少线民只能依靠在网上打游击的方式发贴子,而后台实名制却使他们的真实身份无可藏匿──可以说,后台实名制对热衷于在网上穿上“马甲”讨论政治、批评时政与社会问题的网友是道紧箍咒,因为金盾工程所拥有的技术可以使他们及时落入政府精心密织的“法网”之中,近年来因网上言论而被捕者不下数十位就是明证。

中国政府如此乐此不疲地控制言论,让我再一次思考中国的政治前景。从20世纪末开始,中国知识界的先觉者开始探讨在中国建立宪政以摆脱制度性无出路的困境,但却忽视了一点:从制度建设的角度来看,新闻自由、出版自由、言论自由是实行宪政和民主的必要条件。在世界民主国家的宪法当中,美国宪法最好地体现了孟德斯鸠的“三权分立”理论,因而被历史学家称之为“上帝作坊中的神来之笔”。但这种分权制衡理论之所以能被美国的开国元勋们接受并得到美国人民的普遍支持,与美国当时的新闻自由、出版自由以及言论自由有密切关系,是这种自由的言论环境养育了美国人的公民意识,使他们对权力制衡的必要性有所了解。

而观诸中国近百年制宪史,中国之所以有数部宪法,但最后还是陷入有宪法之名,却无宪政之实的政治困境,就在于中国没有自由媒体履行社会监督职责。中国的现实就很能说明问题:政府与人大这两大权力之间之所以屡屡达成利益共谋,人大只能堕落为政府的附庸,就与中国媒体只能被迫扮演“党的喉舌”这种角色直接有关。这样的媒体,除了宣传功能之外,丝毫不具备媒体应有的监督功能。

考虑到新闻自由在建立民主政治过程当中的作用,可以断言,政治民主化必自媒体自由化开始,只要党与政府操控媒体的状况存在,中国的民主化就不可能真正起步。

刘晓波:回顾二○○六亲民秀.人权秀.恶搞秀

 

亲民秀

表面上看,二○○六年是胡温上台后最有政绩的一年。

这一年,最具爆炸性的新闻无疑是胡锦涛倒掉陈良宇,看似加大反腐,实则高层权争中的狠手,以此宣示自身权力的巩固和震慑地方豪强。现在,上海帮作鸟兽散,各路强势诸侯胆寒,胡锦涛基本大权在握,可以主导十七大人事安排了。君不见,在一连串省部级官员的调整中,团派人马纷纷跃升,海外媒体热炒出身团中央的李克强和李源潮领跑第五代,在已经完成换届的十四个省级党委中,每个省的常委中至少二名官员仕途起步於共青团系统.就连臭名昭着的团中央前第一书记周强也当上了湖南代省长.他整肃《冰点》的蛮横作风,使之成为最着名的新闻杀手。

与奢华浮夸、优惠资本的江泽民时代相比,十六大以来,胡温政权作出关注底层的姿态,在「亲民」表演上最下工夫,几乎是无所不在地、时时刻刻地表现亲民姿态,也已经从中尝到了甜头.现在,「平易亲民」和「务实高效」似乎成了胡温体制的标志性品牌。进入二○○六年,胡锦涛一面以反腐手段取得党内主导权,一面加大「亲民」的力度。在社会政策上,针对愈演愈烈的城乡两极分化和社会不公,六中全会把「建立和谐社会」作为核心口号提出;为了弥补社会裂痕的日益扩大,亲民路线落实为从「赎买精英」向「赎买大众」转化,取消了农业税,全部免除农村义务教育的学杂费,提高个人所得税起徵点,提高了最低收入标准,压低垄断行业的特权工资及其福利……等等

然而,无论是加大反腐力度还是频频亲民举动,都不过是维护独裁权力的权宜之计,用反腐来降低社会不满,用小恩小惠来赎买大众,而在现实中,跛足改革的方向并没有实质性调整,贫富差异并没有缩小,依然是掠夺性裙带性的权力市场化,特权经济仍然猖獗,权贵们仍然贪得无厌。

中共特色的亲民路线不过是「党权为本」而「亲民为用」的统治策略,利益分配仍然是「权贵优先」而「民众靠后」。其实,胡锦涛的这套亲民术,不过是毛泽东式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当代翻版,为了使中共独裁权力能够「永远立於不败之地」,而只有「永远立於不败之地」的党权至上,才能使权贵利益永远具有优先的地位。中共的历史显示,往往在两种情况下,中共高层最强调走亲民路线。一是权力交替后的政治新人初登大宝之时,一是严重的社会不公导致民怨沸腾之时,而胡温政权的处境正好两者兼具。所以,「亲民」就更是胡温巩固自身的权力、提升自身的威望和安抚民众不满的需要。

人权秀

与此同时,在民间权利意识觉醒和民间维权不断高涨的国内压力下,也在世界性的自由化民主化大潮和美国等主流国家的人权外交的国际压力下,为了把国际社会对北京二○○八年奥运的质疑声降至最低,中共现政权不得不承认人权的正当性和普世性并大搞人权秀。二○○六年十一月十七日举办了掌权五十多年以来的第一个人权展,意在向国人和世界展示其改善人权的成就。十二月一日,中共发佈了《北京奥运会及其筹备期间外国记者在华採访规定》(国务院令第四七七号),给了外国记者二十一个月的所谓「自由採访权」,说明了国际压力的有效性。两大人权秀都是对外不对内,为了「使外国朋友更好地瞭解中国人权的现状」,「让世界见证中国人权事业新发展」,以见证「今天是中国有史以来发展得最好的时期」。

胡温「人权秀」的最大特色是「伪善」,只展览所谓的人权成就而回避人权灾难,只展览「依法治国」的成就而回避「有宪法而无宪政」和「恶法治国」的现状,宪法中规定的公民权利没有一项能够落实到现实的司法实践中。中共仍然对人权进行歪曲性解释,反复强调「主权至上」和「生存权第一」,也就是割裂人权作为一束公民权利的整体性,突出强调跛足的生存权与温饱权,而把国民的诸项政治权利剔除。

最让我感到厌恶的是,给外国记者二十一个月的自由採访许可这一「新闻自由秀」,不仅是高高在上的「破例开恩」,而且有违於平等对待的人权原则.因为,这项「破例开恩」的国务院令具有露骨的歧视性,受惠者仅仅局限於外国媒体,国内媒体无法享受,甚至港澳台媒体也被排除在外。这真是中共特色的新闻开放,新闻自由的大门可以对外国媒体开缝,却对本国媒体和港澳台媒体紧闭,不能不让人想起中国传统中最为恶劣的奴才外交——「甯与外人而不与家奴」。

所以,中共的人权秀向世人展示的,与其说是「人权」,不如说是「官权」;与其说是改善人权的诚意,不如说是言行背离的伪善。

胡温政权在向西方大作「人权秀」的同时,对大陆民间反对运动的打压却越来越严厉。在言论上,官权对媒体的严控和对网络的封锁越来越严厉,不但是敢言的报刊被整肃,独立的民间网站被关闭,而且共青团机关报《中国青年报》的名牌栏目「冰点」,温和的思想学术性网站《世纪中国》也不放过.甚至把恶法治国应用於媒体管制,准备出台《突发公共事件应对法》,以便把过去的黑箱限制变成公开钳制。在对异见人士的监控上,警察上岗的时间越来越长(比如,在我家院门口的警察,从八月十七日开始上岗,至今还未撤出),监控方式也越来越严,有人被长期软禁,有人出门被跟踪。在打压草根维权上,坚决採取消灭於萌芽状态的先发制人,还准备出台《军队处置突发事件总体应急预案》,给军队以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灵活性来应对此起彼伏的群体事件。

也就是说,针对近年来激增的群体事件,更针对法律界和知识界的有识之士介入草根维权,胡温政权把防范和镇压群体性事件当作维持政治稳定的重中之重。中共首次把「积极预防和妥善处置人民内部矛盾引发的群体事件」写进六中全会《决议》,中共喉舌进一步解释说:「把积极预防和妥善处置群体事件首次写进党的重要文献,并且作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一项重要任务突出地摆到全党同志的面前,充分表明了我们党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阶段特徵的清醒认识,充分表明了我们党直面现实的政治勇气。」

在政法系统召开的多次会议上,中共主管政法的政治局常委罗干反复强调,在底层群体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官民冲突不断激化的情况下,各级地方政权及其专政机构要做到「四个不放过」:责任不落实不放过,工作不到位不放过,隐患不排除不放过,问题不解决不放过;确保「四个不发生」:不允许冲击党政机关事件发生,不允许群体性的罢课、罢工、游行请愿发生,不允许群体性越级上访特别是进京上访,不允许民间的械斗及闹事发生。在策略上,採取劝诱多数和镇压少数的分化瓦解方式,对群体维权的组织者或领头人进行从严从重的处理,以震慑其他维权者。特别是对於那些受到国际舆论关注的维权事件和维权人士,更要用处理「敌我矛盾」的态度给予坚决镇压。

最能够体现官权加强镇压民间维权的人权迫害事件,无疑是一系列抓捕、审判,而且全然不顾及国际社会的压力。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亚洲英雄的盲人维权者陈光诚,居然被以莫名其妙的罪名判刑四年零三个月,而且为其辩护律师设置重重障碍.备受国际关注的维权律师高智晟的被捕、起诉和开庭全部採取秘密方式,完全不遵守中共自己制定的现行司法程序,不但拒绝高智晟家人为其聘请的律师,而且连高智晟的家人也无法出席庭审。更有甚者,陈、高二人被捕后,他们的家人也遭到株连,长期被软禁、被跟踪、被威胁,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怖阴影之下。高的妻子耿和与十三岁的女儿格格先后遭到国保人员的暴力侵犯;陈的妻子袁伟静被警察抬着四肢扔在路边。

这种软性施恩和硬性镇压的两手策略,充分体现了「亲民路线」在骨子里的陈旧政治逻辑:党给你们温饱,甚至小康,所以,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吃饱了知道感恩」,才是良民;而「放下碗骂娘」,就是刁民。良民被奖励,能坐稳奴隶位子;刁民不愿做奴隶,就要被镇压。

恶搞秀

尽管,当下中国的政治气候越来越冷,然而,在人权问题上,中共独裁由过去赤裸裸的反对到今天的不得不「伪善」,说明了国内民间权利意识的觉醒和民间维权的成效,也显示出人权作为普世价值的不可抗拒。在政治严控之下,权利意识日益觉醒的民间,必然具有公共参与的极度饥渴和见缝插针的维权热情,从而使民间维权活动难以完全被官权压服。在具有政治风险的敏感人权事件上,民意和开明媒体选择沉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在所有人权事件上的沉默。事实证明,在一些风险较小、政治敏感性较弱的人权迫害事件中(特别是地方政府所为),不仅在网络上,甚至传统媒体上都还有一定的民意表达空间,有时也能形成颇具声势的舆论救济。只要这种自下而上的民意表达足够强大,官权也不得不对民意做出灵活的甚至正面的回应。

比如,在二○○六年岁末,北京市民对官方「杀狗」运动的街头抗议,使高层决定停止「杀狗」运动。而中国民间突然爆发出「捍卫妓女人权」的强烈呼声,更凸现了民间对人权迫害的愤怒。

二○○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在「人权展」落幕两天后,曾经是中国最开放的新兴都市深圳,该市福田区警方将抓获的一百名卖淫妇女及嫖客进行游行示众并在现场作出公开处理。全副武装的警察把这些妓女和嫖客逐一押下车游街示众后,福田公安分局副局长井亦军当众宣佈处罚决定,分别读出每个人的姓名、出生日期和籍贯。每读出一人的资料,警察便让示众犯人踏前一步确认身份,然后押回车上载走。据报道,现场有逾千人围观,并不时响起掌声。

令人万分惊诧的是,在帝制已经结束了一个世纪、文革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的新世纪中国,更在胡温中央兴致高昂地「正搞人权秀」之时,深圳官权却「恶搞人权秀」,作为执法者的深圳警方还会用如此兴师动众,通过对卖淫嫖娼者的人格和尊严的文革式羞辱来践踏基本人权。这不仅是公然挑战普世人权原则,而且是公然践踏中国现行法律;不仅公然挑战主流民意,而且公然为胡温中央添堵。似乎是在有意与中央对着干,公开向世人展示今日中共专政机器是如何野蛮地承袭文革遗风,敢於肆无忌惮地践踏基本人权。

好在,今日中国民众不再是不知人权为何物的愚民,官权也不再敢於理直气壮地践踏人权。所以,妓女游街示众事件一经曝光,先是成为各大网站热点,激起网络民意的强烈反弹,仅在「猫眼看人」论坛上,涉及该事件的帖子的点击率就高达十几万,几乎是清一色的谴责之声。新浪网就此事件作了一个网民问答,居然得到超过十五万多个回答,七成以上的回答是谴责深圳福田警方的野蛮行为。

十二月一日,更有上海律师姚建国就此事件给全国人大的公开信,公开信有理有据地指出深圳福田警方侵犯人权的执法违法行为,要求全国人大公开出面纠正这种违反法律规定、违反依法治国精神的违法行政行为,以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姚律师的公开信马上被贴到各大网站,得到法律界人士和网民的普遍声援。

汹涌的网络民意也动员起国内的纸媒,一些开明报刊开始跟进报道和评论(如《南方都市报》、《新京报》、《东方早报》、《新快报》、《南京晨报》、《新民晚报》等),官方喉舌新华网和人民网也相继发表评论。境外媒体马上作出反应,绝大多数有影响的西方媒体和港台媒体都对此事件进行了报道和评论。无怪乎有网友发贴说:「中国警察这种忽视人性与尊严的野蛮执法和极端做法,震惊全世界。」

民间针对「妓女示众事件」的自发舆论维权,起码在两方面显示了难能可贵的突破:一,中国民间人权意识觉醒已经达到了自觉维护「罪犯」人权的程度,在人权面前人人平等,不分普通人与罪犯、有德者和缺德者。即便在当下中国,卖淫业仍然遭受法律禁止和道德蔑视,但在民间还能起而维护妓女的人格与尊严,不能不说是国人人权意识的一大进步。二,凸现了民间的依法维权意识.针对深圳警方的野蛮行径,律师的公开信重点谴责警方的违法,报纸的评论也大都是理性的批评,网民的帖子中虽然偶有愤怒的叫骂,但主流的声音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谴责警方和维护人权,并将国际人权原则和中国相关法律公之於众,无异於一次依法维权的普及性启蒙。

正是在网络民意、法律界人士和媒体评论所构成的强大公共舆论的压力下,中共多个部门才开始关注这一公然践踏人权的恶性事件,公安部责成深圳市公安局进行调查,相关官员可能受到处罚.

中共现政权对「陈光诚案」和「妓女示众事件」的不同反应模式,再一次突显出人权问题在当下中国的后极权特色——基於独裁政权利益计算的灵活应对。「陈光诚案」之所以在二审中维持原判,就在於中共高层认为此案政治太敏感,如作出开明姿态,可能带来对独裁式稳定的连锁挑战。所以,最高当局採取严密封锁信息和纵容山东临沂官权的野蛮行为的应对方式。而在「妓女示众事件」中,中共高层之所以表现得相对开放并迅速对强烈的民意做出反应,就在於最高当局认为此事件政治敏感性不强,开放民意表达和顺应民心所向,非但不会为现政权稳定带来更大的挑战,反而会赢得政治开明的美誉.

如果说,「中国人权展」是中共「正搞人权」的政治秀,意在凸显胡温中央的「以人为本」与「和谐社会」的政绩,那么,深圳福田警方制造的「妓女示众事件」就是地方官权「恶搞人权」的恶政。不论其主观意愿如何,在客观效果上都是「地方恶搞中央」,可以被评为二○○六年「恶搞秀」之首。

二○○六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於北京家中

首发争鸣杂志

傅国涌:最早洞悉文革真相的人

 

四十年前,当起自中南海的飓风卷地而来,浊浪排空,阴风怒号,多少老谋深算的权臣,多少武功显赫的元勋,多少权镇一方的封疆大吏,顷刻间都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他们乖乖地低下头颅,接受命运的安排,刘少奇留下的只是“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一句话。“文革”发生之初,许多在权力舞台上沉浮多年的高官几乎都没有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老毛要玩什么花样,更不必说挺身而出质疑这场涉及全民族命运的动乱,公开说出自己的态度。

迄今为止,我们已知在历史的大浪前面,说出了真话,直指皇帝新衣的只是几个可敬、可爱的小人物,他们或被囚,或被杀,付出了青春和生命的代价,但一部“文革”史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才有了一点人的气味。历史应该铭记这些人的名字──王容芬、刘文辉、遇罗克、陆洪恩……他们比那些高居庙堂之上、曾被老人家打入地狱的大人物远为重要,他们当年对“文革”的清醒和洞察才是我们民族最宝贵的精神资源,他们身上显示的道德勇气也是人类文明赖以生生不息的根本动力。

王容芬透视红卫兵犹如纳粹运动

一九六六年九月二十四日,北京外国语学院东欧语系德语专业的四年级学生王容芬给毛泽东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一针见血地指出“文化大革命不是一场群众运动,是一个人在用枪杆子运动群众”,并郑重声明自己从即日起退出共青团组织。她曾参加天安门的“八一八”毛接见红卫兵,就是在这次红色海洋的集会上,林彪的讲话让这位学德语的学生想到的却是希特勒的讲话录音,她说两者简直没什么区别,从天安门广场回来,她强烈地感到“这个国家完了!这世界太肮脏,不能再活下去”。

她最终决定豁出去也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给中共中央、给共青团中央、给团校、给“伟大领袖”写信,贴上邮票寄出,然后买了四瓶敌敌畏喝下,她当时确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可是等她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公安医院,接着被送往监狱。在关押了近十年后,她在一九七八年一月被判处无期徒刑,三年后被无罪释放。

为了那封信,她在狱中耗费了十三年的青春,进去时她是一个十九岁的花季少女,等到出来时她已经三十三岁,牢狱在她身上留下了永难磨灭的痕迹,她明显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她后来成了研究马克斯.韦伯的专家,进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研究所。她是幸运的,比起那些因为揭穿皇帝的新衣而遭枪杀的遇罗克们,她毕竟活下来了,见证了“文革”的潮起潮落,看到了造神运动的陨灭。

青年思想家刘文辉壮烈牺牲

当十九岁的王容芬说出“文革”不过是“一个人在用枪杆子运动群众”时,三十岁的上海青年右派刘文辉写下了洋洋万言的《驳文化大革命十六条》,他直言不讳地指出:“文化大革命强奸民意,疯狂*民众,是全民大*”,“当权者人人自装,登天安门城楼掀起疯狂的红卫兵运动,宣扬穷兵黩武,高唱世界革命,控制报刊广播,操纵全国舆论,对内专政暴行,*知识份子,焚书坑儒推行愚民政策,比秦始皇更犹过人之处,人人唯唯诺诺不敢言,陷社会暗无天日,使神州大地百业俱毁,遍地饥饿赤身,穷山荒乡,白丁文盲。工人不干活,农民不种田,学生不读书,教书者牛棚劳役,形形色色流氓高喊革命口号。武斗伤民,残酷*,抄家捕人,惨无人道……”他呼吁“民主主义者在抗暴斗争的旗帜下联合起来”。他和弟弟一起复写了十四份,以匿名信形式分别寄给北大、清华、复旦等十四所著名的大学。

一九五七年,二十岁的刘文辉因为给厂领导提整风意见而被打成右派,主动要求到艰苦的海岛上工作,一度想偷渡出境,被定为“现行反革命”,一九六六年春天被开除公职,押回上海老家监督管制,但他没有放弃独立思考和对民族命运的关切。如果说少女王容芬一眼看穿“文革”仅仅基于一种朴素的直觉,或者说是生活的常识,那么刘文辉是经过长期的理想思考,是有坚实的思想基础的,他读过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书,也通读过《鲁迅全集》,而且对胡适的思想也不陌生,他曾起草一张大字报,让他弟弟乘夜张贴到上海交大的校园里,其中说:“我们提倡怀疑是反对武断,反对一切教条主义,一个自由独立的人和组织,对于一切思想,一切主义,必须要通过怀疑,而后可以相信,必须仔细考究过,然后可以相信,否则就是盲从。我们要提倡坚持独立思考,反对思想专制,反对精神奴隶。”

从中我们不难看到胡适思想对他的影响,这样清醒、理智的声音在一个举国疯狂的造神时代尤为难得。文革只能发生在缺乏法治传统的国度,固然没有错。“文革”也只能发生在一个缺少独立思考的民族。刘文辉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他将为此献出生命,他对弟弟说,自己甘愿做当代的谭嗣同、中国的普罗米修斯。他的理由很简单,如果不去撞枪口,“全让毛泽东一人专制独裁,为所欲为,中国迟早会退到封建旧社会去!”“古今中外,反专制反独裁,必然有人以身许国,抛头颅、洒热血,唤起自难而软弱的民众奋起反抗,那末,今天就从我刘文辉开始吧!”

一九六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月黑风高之夜,刘文辉兄弟双双被捕。一九六七年三月九日,刘文辉被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直到一九八一年,十四年后才宣告无罪。

音乐家陆洪恩死前慷慨直言

即使在黑暗、残酷的“文革”牢狱中,海外归来的上海交响乐团指挥陆洪恩不愿苟全性命,临死前夕他慷慨直言二十五分钟:“我想活,但不愿这样行尸走肉般地活下去。‘不自由,毋宁死’。‘文革’是暴虐,是浩劫,是灾难。我不愿在暴虐、浩劫、灾难下苟且贪生。”“文革消灭了真诚、友谊、爱情、幸福、宁静、平安、希望。文革比秦始皇焚书坑儒有过之无不及,它几乎要想整遍大陆知识份子,几乎要斩断整个中华文化的生命链。”“如果社会主义就是这样残忍无比的模式,那么我宁做‘反革命’,宁做‘反社会主义分子’,不做专制独断、一味希望个人迷信的毛的‘顺民’!”四天后,他被枪决。当时同狱的年轻政治犯刘文忠多年后写下回忆录《风雨人生路》,记录了这位音乐家生前掷地有声的这番话。

老人家亲自批准枪杀遇罗克

遇罗克因《血统论》触及了特权社会的要害而获枪杀,他早在“文革”之初就对“文革”充满怀疑,认为“这么不正常”。他是那个时代少有的几个清醒而坚强的思想者之一。与遇罗克相比,刘文辉受到的关注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他弟弟刘文忠二OO四年在澳门出版的《风雨人生路》,印量很少,鲜有人知。我印象中只是《开放》杂志曾经有人撰文介绍过刘文辉其人其事。在祭奠“文革”四十周年时,不知还有多少人还会想到这个思想先烈,想到有人竟敢在“文革”之初冒杀头的危险也要说出真话。

四十年前翻滚的浊浪依然在历史中喘息,生者的头顶不是自由的蓝天,死者的亡灵未得到安慰,“文革”在四十年后仍是一个大大的禁区,欲纪念都不得,更不要说公开的反省和讨论。其中隐含的逻辑仿佛是不准公开言说的东西就是不
存在的,强权迫使全民族遗忘“文革”,恰恰证明“文革”不应该被遗忘。我们拒绝遗忘,更拒绝有选择的遗忘,关注“文革”首先要关注刘文辉、遇罗克那样的冤死者和王容芬那样的幸存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洞穿了那场绵延不止十年的闹剧的奥秘。

我们更不能忘记,当遇罗克被枪杀后,高干子弟们曾经欢欣鼓舞,他们毫不隐晦地说“主席还是维护本阶级的利益的”。据说,遇罗克被枪毙的最后决定,就是公安部长谢富治上报老人家,他亲自批准枪决令的。 

首发开放